虞植闻言让虞阮走近了一些,他细细打量,心道虽然这对姐妹气质迥异,容貌各有不同,但只要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虞袅眉眼像他,所以虞阮眉眼又与她有三分相似。
若说移情作用,天下谁还能比得上,与他家袅袅眉眼有相似的阿阮呢?
虞植思索片刻,欣然同意了:“阿阮说得确实不错,有你陪伴在身边说话,指不定你姐姐就能慢慢好起来了。为父重新修改折子,若是皇上同意了,为父便带你一道进宫。”
虞阮心里一喜,心道自己可算拿捏住了她父亲的七寸。只要有利可图,他定然会动心的。
她朝虞植欠身,嗓音带着哽咽:“女儿知道了,若是女儿能进宫,定会劝说姐姐好好养病,早日好起来。现在女儿不打扰父亲写折子了,女儿告退。”
“那你先下去吧。”虞植满意点头,随即低头重新改写方才写了一半的折子。
一天之后,陆子都便收到了这一封折子。
殿中只有王保卿、虞袅和他。虞袅便捧了一本书在一旁看,陆子都拿起折子走到她身边。
“袅袅看看你家的折子,你父亲和你那个继妹说要来看你。”
虞袅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投到了那本奏折上面。
奏折上那些真情流露,让人一看就觉得虞植是个慈父的话语,让她心里有些作呕。
她立即移开视线,淡漠道:“非是我不孝不悌,往日我在府里也病过。父亲根本不来看我,我那好妹妹倒是会来,一来就坐在我床边说些冷嘲热讽的昏话,只盼着我病死了才好。”
陆子都听得心疼,他抬手拥住虞袅的香肩,疼惜道:“往后我不会让你再经受这些。”
虞袅心里一甜,她轻柔的笑笑:“其实我也不太在意这些,左右不过是我自己亲情缘薄。不过他们这一回这样热心,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想起虞阮朝三暮四,钓许多男子胃口的脾气,又想到除夕那日,她眼睛都恨不得贴到陆子都身上的模样。
虞袅不由挣开了陆子都的手,语气含酸道:“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何这么积极了!不就打量着等我没了,便讨好你吗?虞阮怕是想你想得抓心挠肺的,除夕夜还一直说想同我们去玩呢!我看她是想同你玩吧?”
陆子都看她冷着一张小脸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鼻尖儿,愉悦的低笑起来:“你吃醋了?”
虞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忙不迭的否认:“胡说,我哪有吃醋?”
陆子都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凑近虞袅气鼓鼓的脸颊边闻了闻,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有股镇江香醋的味道。依我看,今年河东道的特产镇江香醋不用上供了,我闻闻我家的惜奴,就觉得已经够酸了。”
虞袅羞恼,扭头飞快道:“我不理你了。”
陆子都听了,连忙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瞧我这嘴巴,它可真不会说话。袅袅别不理我,既然你不想见他们,那不见就是了……”
王保卿瞧着往日表面风光霁月,温柔雅致,实则脾气不大好的皇上又开始低声下气的道歉,心里已经一片平静而沧桑了。
因为这低伏做小,低声道歉的样子,他看了太多遍,都把他给看麻木了。
自从这位女菩萨进宫后,皇上头疾像是不药而愈一般,外出时就装得忧心忡忡,满脸风雨欲来,一旦下朝回宫,又春风拂面,温柔无比,让他日子都好过不少。
不过这变脸的速度,与之前皇上总带着一张温柔宽和的假面具的情况,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了。
眼见两人闹着又和好,甚至虞袅还怕自己不见父亲,会惹得人说陆子都不近人情,便主动说想要见虞植和虞阮。
说着说着,皇上又如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一下悄悄牵一牵虞小姐的小手,一下又玩一玩她的头发,更甚至于趁她不备便偷.香一二。
王保卿看着,深深只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殿里守值,而应该呆在殿外吹风。
因为他太多余了,这种多余感太浓重了,以至于他站在一旁,总感觉自己手足无措。
虞袅打算要见一见虞植和虞阮,于是她乖乖躺到一旁的床榻上,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陆子都见了,立即对王保卿道:“既然他们都上折子了,朕也没道理不让人家来。你直接去虞府请人,也算给他虞植面子了。”
王保卿连忙躬身道:“老奴立即去传虞大人觐见。”
陆子都摆手:“去吧。”
王保卿出了内殿,呼吸外面刚下过雨的湿润而清凉的空气,他顿时气朗神清。
“还是出来比较自在啊,我在里面,总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低声说了两句,很快就出宫去了虞府。
虞植和虞阮没想到他们今日便可进宫,两人讨好的请王保卿坐在花厅里后,又快速换了衣裳,随他进宫。
一路经过午门,走过金水桥,穿过宫廊之后,王保卿对他们道:“皇帝正在殿内批阅奏折,小姐正卧床养病,我进去通报皇上一声,你们稍待一二。”
虞植连忙拱手称谢:“有劳王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