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道声音,她哪怕是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母妃,刚才那个人是母妃吗,等她匆匆掀开帷裳往外看去。
见到的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她怎么就忘记了,现在的她看不见。
“夫人,外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咬得舌尖出血的曲棠并不想理会,兀自闭上眼,唯有抓得一片刺疼的掌心在提醒她,先前的恐怕是一场梦。
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母妃真的就在这里,她也能在这里获得一线生机,或者是杀了这个男人。
离开汴梁的路上总会发生很多意外的,难道不是吗?
马车驶进栽满一排枣树的青石街道,拐过一个角,看见头戴帷帽的男人正骑着高头大马等在边上。
随着马车快要靠近,驾车的马夫拉紧缰绳,马蹄凌月踏空,鼻孔吐出一口白气。
“王爷。”
苏扶卮没有说话,足尖一点,衣袂飘然如仙来到马车前,掀开蜀青壮锦帷裳入内,将戴着的帷帽取下。
他进来的那一刻,米雪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车轮子咕噜噜转动,碾到枯枝败叶时,总会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
很快,马车在放有两只颈带红绸花的石狮子大门前停下,门前一字排开围满了前来迎接的下人。
“王爷,这位是?”管家见到被王爷牵下马车的女人,竟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王妃。”言简意赅的两字,就像是往湖里投了一颗巨石,溅起层层浪花滔天。
曲棠听到他亲口盖章的“王妃”就是一阵恶心涌上喉间,以及想要杀了他的强烈念头。
“王妃好。”
等他们走远后,管家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
那位主长得不正和前朝的宝珠公主一模一样吗!不过王爷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他可没有忘记,那位前朝的宝珠公主,曾是顾落忱的未婚妻。
甚至,那位顾将军驻守的地方就在附近。
王爷此举,为的什么?
苏扶卮并不理会张伯见到曲棠的脸后会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而是牵着她手来到他提前一个月前就让人着手准备好的院落。
“先洗个澡,洗完澡再睡。”
抿着唇的曲棠点了点头,随后厌恶的将男人握着的手松开。
她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顶着那么虚假的脸肆意折磨她,便担心她会控制不住暴露自己的情绪。
苏扶卮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因为外面有事便出去了。
随着男人一走,捂着胸口拼命呼吸的曲棠才有了一种自己活过来的真实感。
“夫人,我们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还请夫人移步到屏风后。”丫鬟说完才猛地想起什么,小脸煞白的过来搀扶她。
“奴婢前面说错话了,还请夫人责罚。”她怎的就忘了,前面管家千叮万嘱过王妃和普通人不一样。
睫毛轻颤的曲棠能感受到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抖得有多厉害,又有多害怕。
随着繁琐衣物一件件褪去,身体浸入温暖得能包容她一切的热水里,靠着桶边的曲棠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随后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吱呀一声,还有一股子散发着臭味的药碗端了过来。
“夫人,王爷说了这碗药一定要让我们亲自看着你喝下去才行。”
“王爷还说他今晚上会晚点回来,或许不能陪夫人一起用饭了。”原本应该称呼为王妃的,可他们觉得这样一个又哑又瞎的女人配不上英俊潇洒的摄政王,便自作主张地喊了夫人。
第66章 . 三十三 插翅难逃
“王爷,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皱着眉的张伯想到此次计划,一张脸跟着皱成了橘子皮。
“此人一日不死,我的心一日不安。”双手负后的男人捻转手中檀木佛珠, 半张脸掩于黑暗之中。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一半神佛一半罗刹。
就连他一闭上眼,脑海中都会浮现起, 上辈子曲棠十里红妆嫁给那人, 而他一身病痛死在雪地里的场景。
老天爷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不正是为了让他将他们都踩在脚底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