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棠看着躺在枕边的男人,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的她在选择动手之前一定要再三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才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滑过,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在一声比一声剧烈,好似下一秒就要从胸腔蹦出。
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也到了送狗男人上路之时,将一直贴身藏在怀里的匕首小心翼翼掏出,没有半分犹豫地往睡在枕边,与她不过十厘米距离的男人脖间刺去,眼里翻滚着猩红癫狂。
死吧!你给我去死!
她的匕首才刚刺破男人的皮肤,等她猛然发力往下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
直到对上黑暗中,那双亮得吓人,却宛如魔窟的眼睛。
“曲棠,你果然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71章 . 三十八 纹身
这支镖局原本想要和他们一道的, 却能看见为首的那个男人不大欢迎他,便选择了在天亮后告辞。
一个潇洒翻身上马,藏蓝发带高束马尾沾了些许晨曦薄雾的卫红想到那个用玉簪换走她匕首的美人, 视线不自觉往她居住的马车瞟去。
也不知道她要那把匕首做什么?至于这支簪子, 等以后再见,届时她再还给她。
只是………
她想到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总觉得他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商客那么简单。
随着镖局一走, 他们才开始慢吞吞地将昨夜搭建好的帐篷拆掉,并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为的就是错开,谁都不知道比他们先行一步的人,是否会埋伏在前路布阴招。
躺在马车里, 身上仅盖有一条红梅青绸薄被的曲棠正惊恐地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十指紧扣身下毛毯不放,偶尔滚动的喉结, 轻颤的睫毛彰显着, 她尚还有气。
她的身上并未有惨烈的红梅青藤墨痕, 就连最容易留下一团乌青梅渍的玉兔雪团除了残留几朵红梅, 干净白皙得就像一幅未曾染画的雪白宣纸。
当视线下移,却看见她的腰腹下方连带着大腿内侧里纹上了一条尾有分叉,正吐着猩红信子的钩蛇虎视眈眈盘踞其上,往里细究,便能看见钩蛇尾部那里,正纹着龙飞凤舞的【苏无垢】三字, 意在言明她是他的所有物。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将她打上了属于他奴隶的标志。
这等刑罚,明显比□□上的折磨还要可怕,甚至这些纹身想要洗掉都做不到, 唯有将这张块皮肉用刀子活生生剜去。
随着马车重新驶上密林大道,那个男人才打开车门进来。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碧玉瓶,干净的绷带,一碗散发着甜香的黑米粥,本不应该出现在他手中的,约有拇指粗细的黄金铁链。
嘴角噙着笑意的男人靠着她坐下,微凉手指暧昧地游走,抚摸着他昨夜留下的完美艺术品,虔诚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真美。”彻底打上了他标记的东西,他看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跟他抢人!
闭上眼,紧咬着牙根的曲棠对于他的触碰,感受到的只有浓重的,无尽的恶心,暴怒。
可是这些无用的情绪帮不了她什么,只会周而复始地将她带入一个死循环。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嫌我纹的不好看吗。”
“还是说你在恶心给你纹身的人是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顾落忱,春醒等人。”说到那几人的名字,男人的声线冷至结冰,周身温度降到冰点。
原本想要为她上药的手,都变成了指腹用力往那连麻药都未上的纹身处挤压出青白月牙,半张脸藏于黑暗中,犹如修罗在世。
也疼得曲棠即便咬牙硬忍,仍是从嗓子里传出破碎哭泣,求饶,唯独眼眶泛红不见泪珠滚落。
小时候都不会轻易落泪,长大后更不会,就像有些优雅,教诲都藏在了骨血之中。
在傍晚时分,他们决定在半山腰埋锅做饭,炊烟冉冉飞上高空之时。
借口说要解手的曲棠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往那漆黑得宛如吃人巨兽的十万大山里跑去。
因着她担心那些人会很快追上她,干脆一咬牙,狠下心,用手抱住脑袋往山下滚去。
此次是生是死,皆在老天爷的一念之间。
除了死,她还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半身不遂的孤零零等死,要么是被男人抓回去后更为血腥的折磨。
候在原地等她方便的米雪见她迟迟没有出来,突然眉心一跳往里走去。
四周除了偶有脚步踩断枯枝脆木发出的咔嚓声,静悄悄得连风拂枝梢声都无。
除了那盏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灯笼还在,那袭月白翩跹长裙却不见了踪影,像是被茫茫无尽黑夜尽数吞之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