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平凉的呼吸顿时急促,她狼狈的告了辞,却在往后的每日每夜里都会掀开他的窗户溜进他的房间,对着他时常发呆。萧琰只是笑笑,不忍心责怪这么一个单纯直率的姑娘。
后来她成了他名义上的书童,整天陪他游山玩水,他从不说自己是谁,只是知道他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游历期间,他用不少银两招兵买马,她不懂,他告诉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替我担忧。他总携带着一支笔,几卷书,多张宣纸,他记性尤为的好,经过哪里,回到家里能够将哪里的山水用笔画在那长长的画卷中,最终落款,封藏,多余的便拿到市井里,摆个小摊,一天能赚好多银子,因他相貌好看,才华横溢,买他画的几乎都是官家小姐,一出手就几千俩的砸,惹得我们的秋敏姑娘没少吃醋,还差点搞出人命来,幸亏萧琰急时出手阻拦,不然秋敏秋后便会拉到市井那头被斩首示众。萧琰的性子总是不闲不淡,饭吃的极少,大多时间都是在看书,榻边永远都煮着一杯清茶,香味自是好闻。他也时常会到楼阁的后院舞剑,以至于满园子茂密的竹林有段时间都是光秃秃的,她还笑他,你这样练,是不是想当武林第一,你可别忘了,武林盟主可是个厉害的家伙,叫穆词。他应是知道穆词的,他告诉秋敏,其实她就是当今皇上,六月的风拂过秋敏的面颊,冷冷的,但不如心里的冷。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其实是个女的,而萧琰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柔情。也就是在那一刻,秋敏明白了什么,她想即使再过一万年她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了,贺国的皇帝不仅是一个好皇帝,还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便是连她也嫉妒不起来。
或者这就是梦,经历过得梦,梦里的梦,梦中的点点滴滴,梦中的不能忘却,梦中的难舍难弃。
“怎么回事?”萧琰一身朝服来不及换下便匆匆赶来,清凉殿挤满了太医院的太医。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恐怕……”太医颤颤微微道,额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流。
“恐怕什么……?”
“恐怕熬不过去了……皇上,臣等尽力了。”
应该是那张红润的面颊,应该就是那江南烟雨中青稚的面庞。
终于在清醒间将床榻之人揽入怀里,原来心痛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把眼泪含在喉咙里,流不下,收不回。
“你不是说要陪我的吗,现在你怎么食言了?”
宫墙外悠悠的传来一阵笛声,笛声婉转悠扬,只见怀中的人儿忽而缓缓睁开双眸,惊讶的看着面前满脸悲痛的萧琰还有跪在殿内的众太医们。
不少有经验的太医连连叹道:“奇迹,奇迹啊。”
“微臣恳请皇上为皇后把脉。”
萧琰立刻让出位置,太医上前将手轻轻搭在温宝宜的寸关尺。
“脉象沉稳有力,真是个奇迹啊。”
“我累了,想静一静。萧大哥,你陪着我,好吗?”
殿内的太医纷纷散去,他将她揽在怀里,那般疼惜,宫门的矮墙边久久伫立着一个人,那个人手执竹笛,殿内温情的一幕恰好落进她的视线,只见那人的面容依旧沉静,似乎来不及悲伤,便瞬间消失在宫内。
“萧大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温宝宜虚弱道。
“梦里全是我们在江南的日子,我就在想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你不是皇上。”
“我无可奈何。”
“萧大哥,我想去江南,明日便去,好不好。”
“好。”
那悲碗的笛声他听到了,可是在那陌生的曲调中他竟听出了熟悉的音律。他想,或者她应该没有死,应该在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轻轻的用双手拨开挡在他们之间的迷雾,在夜深人静时,静静的来到他的身边,用那双忧伤的眸子望着他,而后在黎明之前悄然离开。其实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魂牵梦萦的梦,梦回千转时才惊觉。
城外竹林里鸟雀哀鸣,风舞竹叶,有人翩然走来,脚步缓慢的踏着竹叶,那人的容颜沉静无比,在那双清冷的眸中竟隐匿着浅淡的忧伤。竹林的最深处,陆离一袭布衣恭敬的站在那里,待贺孤词靠进时,躬身一拜。
“你是否又去了皇宫?”陆离语气中有些责怪,明明已经忘记了,可为什么还会回去。
“我只是觉得那里有我重要的记忆,我想把它找回来。”
“那你找到了吗?”
贺孤词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以后别出去了,免得受伤。”
“谢谢你关心。”
长生不老,有谁会知道所谓的长生不老会让人失去前生的记忆,她只记得她的名字,至于其余的一概不知,他想,或许这样也好。
思索间,耳边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但很暖心。
永生不忘
嘉顺二年夏,皇帝召百官入宫觐见商议南下事宜,皇帝南下此事事关重大,如若没有万全之策,国必将大乱。
内阁大学士李梓忠认为应微服私访,高调出行,恐暗中有人会半路劫杀,还是低调出行的好。
“李大人,皇上乃国之天子,我等与皇上一同下江南,我看谁敢伤害皇上,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说话的是新任武官薛清年,此人手握兵权,一向看不起文人小心翼翼之举,李梓忠便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