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黄口小儿,我混迹江湖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
彼时,雨势渐小,贺孤词眉目忽冷:“项文彦,七年前你败给我,七年后你以为你还能斗得过我吗?佛山……有我你动不得。”
“穆词,你别欺人太甚,七年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送上门了。”
“项帮主,此言差矣,在下与你并无恩怨,只是你为了件宝物扰佛门清净,这就是你的不是。”
项文彦手下众人早已蠢蠢欲动,长剑握手,原地待命。
“项帮主,多年未见你这以多欺少的本事还是一如当年。”来人手执折扇,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马车旁,嘴边叼着一根稻草,玩世不恭。
贺孤词抬眸望去,白清竹,他怎么会来这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现在的他侧身站着,低着眸子,贺孤词即便身形颇长,但隔着茫茫人群,也只是模糊不清。
项文彦不认识来人,这时,他的一个小弟走过来,低声说:“此人是锦归阁现任阁主白清竹,锦归阁实力不容小觑,我们恐怕惹不起。”
项文彦恼怒大喝——脑袋飞快的运转,看来这宝物今日是得不到了,倒不如先退一步。等到他们走了后,他再回来夺他的宝物,不然,到时候人财两空,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项文彦即使再愤恨,此刻也只好忍气吞声:“白阁主,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阁下是锦归阁阁主,多有冒犯,还请包含。在下告退,告退!”
“撤——”说完便带领着手下的人匆匆离开。
疏雨停歇,人群散尽,白清竹抬眼望了望前方,那里——毫无人影。
贺孤词又返回了寺里,主持静坐在禅房内,檀香扑鼻,茶香袅袅。
“替盟主温了盏茶,不知可否尝试一品。”
“可以。”说着,席地而坐,端起茶盏,“这是老旧的淡竹叶?”
“七年前知晓你好此茶,便命众弟子炮制了些。”
“劳烦主持了。”
“那些可否走了?”
贺孤词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盏茶凉透,她起身作揖:“我要走了,这次来是拜别主持的。”
“老衲知道留不住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贺孤词含笑看着窗外:“天大地大,四处为家。”
“珍重!”
那句珍重还未来得及道清,窗前仅仅只有一道剪影,佛门里,人人来去自如,前生今生都只为了一缕执念。他壮年出家,堪破红尘,却也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想起年少时的画画面面。
在白清竹的记忆里,佛门是个神秘庄重的地方。他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里,进去了,你前生的所有就都是空。
他跟着她离去的脚步来到这里,禅房内只有一位古稀主持。檀木桌上摆着两盏茶杯,茶炉上的茶还在沸腾,这里似乎在他之前有人来过。
“施主可是找人?”
白清竹诧异:“主持为何……?”
主持先一步打断他的话:“他来过这里。”
白清竹听完后,立刻转身,却被主持唤了住:“他孑然一身,一人独乐,何苦去扰。施主,若不嫌弃,可否小坐品茶。”
“多谢主持,只是她是我这一生挚友,她劫后重生,我岂能安然独坐。”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即便所有人都会死她也不会,因为她是贺孤词啊——
江山北顾
江南疏雨未歇,河之嫩柳伏案,成群的飞鸟哀伤的飞过落日。半盏清茶,窸窸窣窣的人间胜地,也是永恒的静默。
人世间的寂静有多少种?寂寥又会有多少种?
繁华不过一梦,弹指间恍然泯灭。
她看到了春临大地的盛景,江山已固,再无战乱,过去的过不去的都在这春来的一瞬间烟消云散。苍白的天空下那一抹纯白的身影在绿色的山林间悠悠晃晃,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有关白色的任何影子。
江南的古城茶楼从不缺少文人墨客,南来北往的诗人齐聚水榭楼台,吟诗作乐,闲来谱琴笙箫,对酒当歌。
其实江南的楼阁最惹背井离乡的游子忧愁,当明月倒挂,树影斑驳的夜晚,万千愁绪就会涌上心头。
温宝宜坐在阁楼二层靠窗的檀木桌,自下望去,车水马龙,灯影绰绰。她知道,她也在这里,就隐匿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描绘这独属世俗的喧嚣与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