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手已经放到琉璃盏边缘了,苏婉婉挥了挥手,“无事,不用换,只是想起了位故人,一时伤感。”
云琅松了手,退到一旁,裴闻策转眸看了眼面前的女子,面生,说她是薛奕府上的丫鬟,她身上穿的衣裳华丽,跟丫鬟的身份有所出入;说她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小姐,裴闻策却从未见过,最令他惊讶的是薛奕竟然默许了这姑娘在屋中听他们谈论事情,这是倒是破天荒头一次。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猫腻。
难不成这就是薛奕所说的那姑娘?
裴闻策压下心中的疑虑,转头问薛奕,“近段时间有何打算?”
薛奕毫不避讳,将心中的打算简单说了,“既然要装,索性便一装到底,先按兵不动,等高天阳回来再从长计议。”
裴闻策属下在信中提过此行的经历,他道:“高天阳这一路都不顺利,可能是消息泄露了,他回来途中遇到了两次行刺。”
薛奕一听,把自己遇刺一事结合到一起,思绪瞬间便清朗了不少。
“谁说不是呢,就连我也被伤了。”他道。
若是说之前还有几分怀疑,那么现在薛奕已有了答案,派人死士刺杀他和行刺高天阳的是同一批人,其幕后之人也是二十一年前陷害他师父的罪魁祸首。
两人谈论的苏婉婉听不懂,但她猜了个大概,肯定又是朝堂上的事情。
她颇有怨言,不悦道:“夫君,薛奕有伤在身,你能不能让他安心修养,一切待他伤好后再议。”
裴闻策忙逗妻子开心,“是是是,我的错。今日是随夫人来探病的,不是来议事的。”
温馨的一幕落在薛奕眼中,他眉目变得和善,竟生出几分羡慕的之情,余光情不自禁落到屏风旁边的云琅身上。
他与云琅何时才能如此相处呢。
裴闻策和苏婉婉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时苏婉婉表示很喜欢吃桌上的糕点,便一起带走了。
马车上,裴闻策好奇之下尝了一块鲜花饼,评价道:“一般。”
并不是很好吃,相反比街上卖的糖味偏淡,不过倒没有将月月红花瓣本身赋有的香味掩盖。
“夫人若是喜欢,明日我差人去糕点铺子买些回来。”裴闻策合上食盒。
苏婉婉摇头,落寞道:“夫君你不懂,霜华以前给我做点心时糖放得恰到好处,不是很甜,却也不淡,保留了花瓣原有的香味。方才我第一口吃到时,就好回到了她还在我身边伺候的日子。可转念一向,许是厨娘偷了懒,糖放少了,这才让有了如此错觉。”
苏婉婉笑得苦涩又无奈,“她啊,早就被我送走了,若是再回阆都,又怎会有不来找我的道理。”
裴闻策揽过妻子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宽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活着,不能总朝后看,婉婉你试着走出来,看看前面,它再不是暗无天日的了。”
马车七拐八弯,慢慢驶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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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这边,宋念兰听说薛奕受伤至今昏迷不醒,吓得丢了三魂七魄,急冲冲拉着薛庸泽就赶来了。
薛奕并不打算隐瞒,可是当他听见薛晟的声音时,改变了想法。
“青天白日的,哪个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薛奕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耳边全是薛晟惺惺作态的声音。
他那兄长说的话,听听而已,图个乐呵,要是当真可就真傻。
薛晟对于那日和他酒楼吃饭的事情闭口不提,张口闭口就在讨伐那伤人的歹徒,真真是兄弟情深。
“大夫看过了,何时醒来尚未有定数。”云琅不在将军府,李四作为贴身伺候薛奕的小厮,将情况一一细说。
宋念兰当下就让陈嬷嬷回去收拾东西,她要留在府上照顾薛奕,等到他醒来。
薛庸泽不赞同,“你在这里也没用,将军府伺候的人还少吗,留在还得让她们分心在照顾你。”
“儿子伤成这样你难道不担心?今日若非我拉着你来,你会来看一眼吗!”宋念兰气急,当下就和薛庸泽吵上了。
“爹娘莫生气,我留下照看弟弟。”薛晟出来打圆场,心里却在盘算着,希望薛奕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宋念兰沉着一张脸,“你照看,我能放心?”
三人不欢而散,宋念兰坐在床边,拿着湿帕子一遍又一遍在擦拭薛奕手掌。
忽地,薛奕睁开眼睛,宋念兰脸上一喜。
“娘,我没事。”薛奕一五一十跟她坦白。
俄顷,知道真想的宋念兰出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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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岳子秋来到薛奕房中,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