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端了托盘进去,只见他坐在书案边,执笔书写。
薛奕听见步子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头专注信纸。
“放桌上。”
云琅去了案边。
糕点、茶水,一一摆好。
余光不慎看见信上的内容。
“大人,一筹莫展的筹错了,不是愁苦的愁,是筹备。”云琅下意识指了出来。
薛奕目光上移,确实错了。
他停笔,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
云琅心惊,双手交叠放在前面,“大人,我知错,不该多嘴。”
“慌什么,老子有说要怪你?”薛奕敛了目光,挂笔在笔架上。
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右手撑头,左手指尖敲着书案。
一下一下,敲得云琅胆战心惊,忐忑不安,尤其是他深邃的眸子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良久后,薛奕唇角轻启,“识字?”
云琅两手虎口紧扣,小心翼翼点头,“会一点。”
“念过书?”他又问。
云琅摇头,“没钱去私塾,全是我娘教的。”
提到霜华,云琅眼里有光,她是整个定国,最好母亲!
薛奕随口道:“家里人懂得还挺多。”
云琅笑靥如花,一提到霜华,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夸赞。
“我娘在村里可受欢迎了!我娘会绣花,能识字,会做糕点,会讲故事,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
薛奕来了兴致,看着她桃花潋滟的眸子,“比如?”
“比如阆都。”云琅笑意盈盈,津津有味讲诉娘亲告诉她的奇闻逸事,“阆都,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每年上元节灯火如昼,有舞火龙,有精致好看的小灯笼,还有皮影戏!”
“大人,皮影戏你知道吧,好像是在一盏屏风后面,把人的影子映出来,会讲故事的影子!”
薛奕被她逗笑,纠正道:“是剪纸的影子,讲故事的人。”
云琅想了想,好像娘亲所说是薛奕方才所讲那样,是她一高兴才说错了。
面色尴尬,小指挠了挠额角,她继续说道:“我娘的刺绣栩栩如生,绣的花能引来蝴蝶呢!”
“我娘会好几种针法。双面绣,大人双面绣你可能没见过,正反面都有图案!”
“我娘做的衣服比成衣店的还要漂亮,我娘还会梳好多好看的发髻。”
话语间,满是自豪。
指腹捏捏眉心,薛奕打断道:“行了,过来写两个字我看看。”
“哦。”
止了声音,云琅眼里含笑,走了几步绕到书案另一边。
她挑了一支细长的毛笔。
笔尖在砚台蘸墨,顿手撇去余墨。
她愣了,抬头看向薛奕,“大人,写什么啊?”
“……”
薛奕迟疑片刻,“云琅,你的名字。”
运笔如飞。
字迹娟秀。
应是练过。
薛奕眉头渐深,卖女儿的人家户皆是因为穷苦缺钱,既然都缺钱了,还能让其识字念书?
她懂茶,识字,字写得也不赖。
薛奕好奇,猜不透。
“也是你娘教?”他问。
云琅嗯了一声,将笔挂回夹子上,满眼都是骄傲,“我娘最疼我了,教我识字,管账,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