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去了厨房劈柴,劈到最后手臂酸痛,她端了银耳汤过去,谁料在房中被脚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布料绊了一脚,热气腾腾的银耳汤碎了一地,瓷碗碎片碎了一地,汤汁将丁妙姝今天晚宴的衣裙弄脏了。
丁妙姝怒不可遏,俯身甩了云琅一个响亮的巴掌,“去院子里跪着,我何时气消了,你何时起来!”
她换了身衣裳匆匆去了前厅。
云琅在西院石头小路上从黄昏跪到夜幕降临。
傍晚冷霜如期而至,萧瑟的秋风吹掉一片片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似一只只枯叶蝶偏偏落下。
云琅衣裳灌满凉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隐约听见过路的丫鬟小厮说前厅如何如何热闹,半年多不见,薛将军比以前更冷峻、更乖张了,似乎又跟薛晟吵了起来。
冷得没有知觉的手抬起锤了锤麻木的双腿,云琅头昏脑涨,她强撑着眼皮,望眼黑透的夜空,猜想丁妙姝应是快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琅听见西院外面有响动,几阵声音渐渐近了。
“扶到这里就行了,麻烦奕哥了。”
是丁妙姝的声音。
薛晟在席间喝醉了,不要小厮扶,偏要薛奕这个做弟弟的亲自送他回来。
“还是扶到屋中得好。”
声音清冷,没有温度,云琅好似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庞。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廊檐下昏黄不明的烛光印在黑夜中,一个颀长的身影映入她眼中,长身如玉。
男子将薛晟扶了进去,再出来时丁妙姝在他身侧跟着,放低姿态,颇有几分求人的意味,“今晚夫君的话奕哥莫要放在心上,他对薛家的产业上心,一时口无遮掩,奕哥莫怪。”
男子大步流星,路过云琅时又折看回来,在她面前驻足。
“大嫂贤淑,就是这般对丫鬟的?想来她是在这露天院子里跪到天黑吧。”薛奕深深望了低垂着头的女子,寒意彻骨的声音从他喉间发出,抬眸看着丁妙姝,带着一股讽刺。
丁妙姝哑然失语,放在在席间薛奕便因为不该将薛家的产业大半挪到阆都发展跟薛晟争执一番,要知道虽然薛奕如今当了将军,但保不齐还会跟薛晟争夺这偌大的薛家产业,她可不能再随意惹了薛奕动怒。
她只好作罢,“这这……这你丫鬟,奕哥都为你求情了,还不快回房去。”
“大嫂院中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
薛奕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薛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西院,丁妙姝厌弃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和善的眉目登时变得狠戾,咬牙切齿道:“回你房间去,看着就窝心!”
她叫了小厮打来热水伺候醉酒的薛晟洗漱。
云琅手掌撑在冰冷的石砾上,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锤锤冻麻的腿脚,垫着脚尖一瘸一拐回了房间。
第2章 跟爷走?还是留下?
第二天一早。
晨间薄雾霭霭,清冷的冬霜铺在这青砖绿瓦上,凛冽的寒风吹得悬在屋檐上的灯笼歪七扭八。
屋子里,丫鬟打来一盆热水伺候丁妙姝梳洗。
此时丁妙姝刚起床,丈夫薛晟早早便去了商铺上。
擦完脸,丁妙姝将热帕放到盆中,她扫了眼屋中,并未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而一旁端茶的人换成了春芹。
丁妙姝不悦地蹙着眉头,掀开杯盖一看,脸色更差了。
“云琅呢。”
丁妙姝染着蔻丹的手指“啪”的一声合上杯盖,声音渐冷。
往日云琅会提前将收集好的露水泡茶,待丁妙姝清晨醒来梳洗后正好饮茶。
察觉到主子有几分生气,春芹战战兢兢端着托盘,答道:“云琅染了风寒,浑身发烫,现下在屋中养病。”
今早起来春芹发现一向早起的云琅还在床上,她小脸通红,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什么。
春芹伸手一摸发现女子身上浑身滚烫,凑近一听才听清她嘴里一遍又一遍念着“娘亲”两个字。
昨日她在冷风中跪了三个时辰,没病也给吹出病来了。
手一抬,丁妙姝打翻春芹端着的茶托,瓷杯摔个粉碎,温热的茶水洒了一地。
清脆的声响吓得春芹顾不得被洒湿的衣袖,忙低头跪在地上。
“养病?”冷唇一勾,丁妙姝道:“一个下贱胚子,还当自己是身娇肉贵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