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查一查那宫女的来历，本宫才放心。”
“是，老奴这就去。”
“给慧妃娘娘请安。”
郭公公一出门，就见了慧妃主仆二人，只是有些纳闷，慧心宫也不在这个方向啊，她们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慧心宫是不在这个方向，慧妃要去的是绮丽宫。她也听说了心若的事儿，她想去探望一下，全是因为她那个好妹夫。
昨儿妹妹来了一封信，信中言道，她的夫君楚俊怀，并未对心若死心，前日接回了一个女子，说是宫中出来的医女，叫王云秀，说是帮着照看身子。
可妹妹知晓，照看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一个借口，楚俊怀本意、要打听心若的事才是真，所以请姐姐帮着想法子。
慧妃无奈只好来绮丽宫，没办法，谁叫她是姐姐，况妹妹现下怀着孩子。
如今她只能赌，赌心若的人品是否纯良。赌她这个贵妃的好，能够让心若不忍破坏这从情感。
绮丽宫对慧妃的到来，颇感意外，连丽妃都觉意外，不过一个没有皇子的宫妃，不管其母家有多大权势，在这后宫里来说也算不得威胁。
再者慧妃平日里性子柔顺，鲜少与各宫妃走动，也从无龃龉。只是不知她今日所为何来。
紫玉亲自出门迎了慧妃入内，看茶落座，慧妃命随身宫女红绡、将带来的礼物呈给丽妃身边的紫玉，柔声道：“丽妃姐姐，妹妹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姐姐吧？”
“怎么会，难得还有妹妹记挂着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慧妃指了指紫玉手上的盒子道：“这里有妹妹的家人送进宫的，说是「奇宝斋」最近出一批新式样，妹妹挑了两件顺眼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丽妃笑道：“妹妹的东西，向来是极好的，哪里会有嫌弃一说。”
“其实姐姐定然对妹妹的突然造访，感到惊讶。那妹妹也不妨直说，其实我是有事来求姐姐的。”
要说这慧妃无有子伺，常年在后宫与众妃，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她母族势大，更是没有人会触她的霉头，连高贵妃都善待她几分。
虽说四年前的事，她二人皆是受害者，两人的孩子都没了。
事情过后，也未因此而亲厚。平日与她也鲜少往来，丽妃觉得她怎会突然有事呢。
面带着礼貌地笑：“那还请妹妹直言。”
“姐姐知妹妹素来性子不活络，前些日子太医院的医女常心若，给妹妹施针时，攀谈一会儿，甚感投缘，便以妹妹相称。
本想着与她好好地相处，却突然出了昨儿那事儿，好在她如今在姐姐这里，我到也时常可以过来看看她，也劳烦姐姐费心了。
若是有人要寻麻烦，请姐姐算上妹妹我一份儿，我决不允心若妹妹叫人欺负了去。”
丽妃一时也想不明白，一向性子淡泊的慧妃，怎么就跟常医女投了缘，但是她相信、这宫中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可慧妃应当不会知晓、常心若的背后站着的风长行。
略一怔仲过后，丽妃笑道：“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妹妹这份情，本宫记下了。要说这常医女的医术也真是了得，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造化，本宫也觉得实在难得。”
“可不是，从前也不是没找人针灸过，那个疼真让人受不住。可常医的针，就若蚊子叮了一般，全然没感觉，也是奇了怪了。”
丽妃隐约听明白了慧妃的话，既然受了人家的东西，还有情份，理应还一些，便开口道：“那既然妹妹也觉得常医女的医术好，不若请她隔日去一趟慧心宫，也为妹妹诊治。”
“这……有没有难到姐姐。”
“她本也不是我的宫女，我没有理由占着她。将她留在宫里，只是担心太医院有危险。”
“那就多谢丽姐姐了，往后咱们可要长来往。”
“是呀。”丽妃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咱们是要长来往。”
慧妃也会意一笑，又聊了一会儿天南海北的趣事儿，慧妃才离去。丽妃便让紫玉将心若传到了屋子里。
心若依旧穿着、昨儿紫玉给她的宫女衣裳。今早起，她一看衣柜，里头的衣裳让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宫女的衣裳，要多富贵人家的小姐，才能穿这样的衣裳，没有一件看起来寻常的。
其中有一件上头的扣子皆是珍珠。后来一问才知，这间屋子是娘娘的妹妹瑶郡主，来宫里住的地方，那些衣裳也是她的。难怪这样好看，可她是有多大的脸面，也不敢在这宫里这样穿。
丽妃一见她的打扮，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还穿这身，不是叫你换上柜子里的。”再看看心若的头上，什么也没戴，连一根簪子也没有，“紫玉不是送了一盒子的首饰给你？”
心若行一礼道：“娘娘厚爱，婢子内心感激，可那衣裳是郡主的，俾子的身份怎么配得上。
再者婢子进了绮丽宫，便是这宫里的宫女，就应当如同宫女一般打扮。这样婢子才安心，否则穿上那样华丽的衣裳，不会施针了可怎么好？”
最后一句将丽妃给逗乐了，“既然你坚持，依你就是。那你再问紫玉要两身换洗的。”
“谢娘娘挂怀，紫玉姐姐己经替俾子准备妥当。”
一早心若就叫紫玉、为她再准备两身、二等宫女的衣裳。
柜子里的是万万不能穿的，一等宫女，也是慢慢升上来的，也不能抢了她们的风头，想来起去，二等宫女的衣裳最合适。
第253章 我没生气
说完了衣裳，心若开口问道：“娘娘，可是身子哪有不适？”
昨儿丽妃说过，让心若多多休息。可心若还是早早起来，随紫玉伺候在丽妃左右，早膳后便为丽妃施针。用过午膳，才回了自己屋子。半醒半睡之时，紫玉便来寻她。
“不是身子的事，适才慧妃来过，她说你从前看顾她的身子，她感觉甚好，与我商量看看你能不能、隔日抽空儿去慧心宫，也给她瞧瞧。”
“全凭娘娘做主。”
“我替你应了，慧妃人不错。”丽妃看了紫玉一眼，吩咐道：“紫玉，你去厨上看看，常医女吩咐的栗子核桃羹、有没有炖好。”
待紫玉离去，丽妃继续道：“当年我与慧妃、同失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亲近。一是彼此从前就不亲厚，再者也是担心、皇上以为我们对从前之事，念念不忘，从而联手对付怀疑之人。
如今有了眉目，不妨与她多多攀谈，探探她的口风，若是能将她与咱们拧在一起，岂不是又多了一分不小的力量。”
“是，娘娘，婢子遵命。只是婢子想、寻到那个药，一切定下来，再说也不迟。婢子担心，慧妃年轻，不如娘娘这般沉稳，万一漏了什么风声，咱们就被动了。”
丽妃再一次为心若的心思缜密、而感到惊讶，这哪里是一个还未成亲的姑娘，到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宫妃。
随后二人放起了家常，心若便将她从前经历得种种、娓娓道来，从京城到晋城，再到京城。
这一路从家破人亡到差点被卖进青楼；再到嫁人冲喜，守制三年；最后遇上风长行，进京，进宫。
听得丽妃瞠目结舌，本以为久居深宫，早己见惯大风大浪，没想到这样一个孱弱的姑娘，竟能迎着暴风骤雨，一步步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在这深宫里，己经消失很久的恻隐之心，倒是活泛了起来。
当年自己也曾失去过一个女儿，如若那孩子活着，也许也有个十四岁大了。
这个年纪本该是个待嫁的娇娃儿，或是刚过门儿的新妇，可这姑娘到像是个历经风浪的老妪，叫人不胜唏嘘。思及此，丽妃那冰冷而坚硬的心，多了几分柔软。
紫玉一直呆在门外，她不知这常医女有什么能奈，加上出事前也只来过绮丽宫，拢共没有十回，怎么就把娘娘哄得团团转。
这一个下晌，二人在屋子里密谈，不叫旁人靠近，连她也不成。心里有几分吃味，便站到了屋外透透气。
“哟，紫玉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呀？今儿风真硬，你看这羹碗也冷了，我去热热，免得一会儿娘娘想吃得时候，没法入口。”
紫玉有些不高兴地道：“你去叫紫环过来。”
紫环过来，站在屋门处，紫玉才端着碗去了厨上，本打算重亲热过，可厨子说，别热了，晚膳己备好，不若叫娘娘先用了晚膳。
紫玉回正屋的路上碰见小太监赵顺，见了紫玉，殷勤地唤了一声，“紫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不大高兴的样子，看小的给你带什么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一看那油纸，紫玉就知道是京城里、出名的点心铺子「品香居」的点心。
紫玉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高兴了？”继续向前走。
赵顺陪着笑，也不恼。他生得秀气，嘴皮子也利索，对宫女们也颇为和善。
在这宫里做些外出跑腿的活计，时不时地还能出个宫，也常给宫女带一些外面的东西。
紫玉身为丽妃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是少不了要巴结的。再说今儿出去，刘公公给了不少的好处，说只要探听些那个、常心若的一些情况就成。
若是能挑拔着丽妃、将她赶出绮丽宫，那更是大功一件，银子少不了他的。
在宫外之时，就收了刘公公的好处，说明了有朝一日要为他所用。
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进了绮丽宫，这一蛰伏，就是三年。终于等来了机会，机会就是银子，可要好好表现一番。
赵顺小心地陪在后面道：“姐姐若是生气了，就当小的什么也没说，快拿着吧，还热乎着呢。”
赵顺塞了东西就跑了，她是娘娘身边的人，经常会有人送些小东西与她，不疑有它。
快走到门口时，紫环迎面走了过来，见了紫玉道：“姐姐，娘娘吩咐传膳，传两个人的。”
“大皇子来了？”
“没有。”
紫玉微微一愣，旋即返回去，传好膳回来之后，才知晓，原来娘娘是要与常医女一道用膳。
惊诧至极，娘娘向来性子冷清，也就是从前郡主来的时候，稍微的活络一些，一道用膳。可那是娘娘的亲妹子，这常医女是哪里来的葱。
心若只是想看看，丽妃娘娘平日里的吃食，是否符合她的体质。
虽然娘娘们的餐食，平日里皆由专人掌管。滋补的方子，也是由院首们亲自拿捏开出的。
只是味道上差了些，多带了些苦味儿，丽妃不喜药味儿。
当初因为腿上的毛病，足足喝上一年的药，再以后闻到药味儿就想吐。所有的药膳也用得少，闻着味就不想吃了，还怎么补。
晚膳摆好，心若仔细地看着。一道清蒸鱼，一道红焖羊肉，一道什锦鸡汤里加了药材，外加一碟子青菜，并两道点心。
“娘娘，您的餐食搭配得好，只是娘娘胃口差，怕是内里还是有些问题。”
丽妃赶紧摇头道：“莫要再给本宫开方子，本宫一听开方子，就头大。”
紫玉从旁补充道：“娘娘喝药喝得胃也不好，嘴里常泛苦。”
“娘娘莫怕。”心若笑道：“婢子小时候顽皮，不爱吃饭，又不肯喝药，娘亲总是用一些一同的法子，让我吃药，还吃得很开心。冬月的时候最适合滋补，我只要给娘娘加些食材方子就好。”
晚上心若并未同丽妃一道用膳。在这深宫里，规矩是顶顶重要的，不管丽妃多喜欢她，还是有那么多眼睛盯着。
给丽妃开了一道晚上用的银耳羹，只是在里面加了些山楂，陈皮，怡糖，皆是些健脾开胃的方子。
连吃了几日之后，丽妃破天荒的、没到用膳时刻竟然饿极了，紫玉忙张罗奔去了膳房，催促厨子快点做饭，并特意嘱了厨子，别忘记加上常医女吩咐的甘麦红枣粥。
第254章 义结金兰
丽妃笑意盈盈地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心若，她鼻尖处微微有汗，“你给本宫这浑身按摩，可是很累的。”
心若一边收拾着一边道：“娘娘的最大病因是、浑身气血不通，婢子这样做，对医治娘娘的腿也大有益处。”
“本宫今天饿得这样早、是不是也是因为气血通畅，再加上你的山楂银耳羹。本宫昨晚上就饿了，今早上比平日也多吃了一个汤包，没想到现下就饿了。”
“娘娘只要放宽心，身子会越来越好，俾子也要去用饭了。”
“不若你留下来，同本宫一道，也许本宫会用得更多一些。”
心若摇头道：“娘娘，婢子只是一个宫女，使不得。”
“那好，用过饭，下晌慧心宫的人会来接你。”
下晌丽妃亲自派紫玉，还有绮丽宫的管事公公，加上慧心宫派来的管事公公，又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慧心宫。
心若一进慧妃的屋子，她便将所有的皆遣了出去。捉了心若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再看看手背手心，满眼地关切。
心若十分感激，“娘娘，婢子好好的，您不必担心。”
“你可知，高贵妃的凤仪宫，是可以动用私刑的。她宫里还有一个刑室，凡是进了那屋子的人，从没有活着走出来，阖宫众人皆知晓，所以他高贵妃在这后宫里、决对可以先斩后奏。”
心若笑道：“那我可是很厉害，我是第一个从那里逃出来的。”
“真的？”慧妃瞪圆了眼睛，“你真的进了那间刑室？”
“真的。”心若点头，轻描淡写地道，“我还看见那地上、有许多斑斑点点的血渍，墙上光打人的板子、就有各种宽窄。”
慧妃的眼圈都有些热，急切地问道：“那你快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心若便将那天的事情，大致地描述了一遍。听得慧妃胆颤心惊，直捂着自己的胸口，叫阿弥陀佛。
还是心若最后安慰她道：“娘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慧妃拉着心若的手，让她坐在了椅子上。正色道：“你虽逃了出来，可是高贵妃这人肚量狭小，锱铢必较，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我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