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赞送了这样一份礼物给他,目的何在呀。难道还指望他与美人春风一度,便能成为高家的人,听他驱使,这也太小上瞧他风长行。
空气凝止,时间断线。二人这样默默相坐了片刻,如两位对峙的高手,都在等着对方出手。
终于白羽左手拂袖,右手执壶,为风长行倒了一杯酒,“公子,还是少喝一些吧。”
风长行抬眼看了一下,“我不饮酒,不知道做什么?”
“不如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不必了。”风长行挥了挥手道:“我是粗人,不谙音律,白白浪费了姑娘的好琴技。”
门外的侍女听着生气,真是不解风情的笨牛。旁的男子,为了见姑娘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他到是怪异,竟然只顾着吃,喝,全然没注意到姑娘,这是几辈子没吃过饭,没喝过酒。
“既然公子还想饮酒,不如我再让侍女加两个菜,我陪公子一起饮如何?”
风长行放下手中筷箸,“我己酒足饭饱,无需再饮,楼下可有卧房?”
白羽微笑道:“公子的卧房在二楼,我陪公子上去。”
风长行起身道:“不必了,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去楼上歇息吧,我自己去就成?”说完留下一个摇摇晃晃地背影离去。
此次宴请风长行,白羽是下了功夫的,早早地托人打听风长行的过往。
知晓他长年征战,家中无妻妾,从不流连花街柳巷,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
是以今晚穿得清淡素雅,也不主动热络,但还是意外了,这人不是不解风情,是无视风情。
站在原地,看着侍女将风长行、引进了楼下的卧房。转身回来的侍女道,在白羽耳畔抱怨着:“这人真是的,粗鄙。进了房,倒头就睡,衣裳也不脱,我试着上手去解,一抬胳膊将我掀翻。姑娘咱们怎么办?”
白羽自然是带着目的、接近风长行,她站在原地平复一下心情,己经清醒了些,只轻声道:“回屋再说。”
进得屋内,将门关好,方才那个侍女青杏、便向另一个圆脸侍女红杏、唠叨起来,将方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两个侍女边说话,边将茶水沏好,手炉重新换过,放到白羽手上。
见白羽自从进屋,一直坐在那里倚着贵妃塌,左手托腮发呆,红杏拿了一条厚被子放到白羽的身上。
“姑娘是怎么了,既然那公子不上来,之前大人说了,还有一种药……”
第280章 如何救你
白羽右手一挥道:“不可……”
香肩上的绯色纱衣,随着那一抬手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内里一层薄如蝉翼的珍珠纱,灯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一条极细的、火红色的肚兜的带子,若隐若现,衬着如玉的肌肤。内里的风景叫人浮想联翩。
白羽的凝着眼前、微微晃动的烛火,缓缓开口道:“你们说、我美吗?”
红杏不假思索地回答,“姑娘当然美,姑娘是万里挑一的花魁。是整个春水渡,整条万春街,整个京城最美的姑娘。”
青杏补充道:“想见姑娘的男子,都拿着金子排着队。若是姑娘肯对他们笑一下,他们怕是要乐疯了。谁像楼上那个蠢的,光知道喝酒,愣是把自己给喝醉了,真是个笑话。”
白羽悠悠地道:“既然我这样美,而楼上的那个男子、却丝毫不动心,你们说我是不是个笑话。”
两个侍女立即停了手里的活计道:“姑娘,别往心里去,许是他真的醉了。再者船灯昏暗,许是看不清姑娘的倾世容颜。也许等到明日,他定会为今晚的愚蠢而后悔。”
红杏接着道:“不如用上……”
白羽命红杏、从妆台上将铜镜拿近前,对着铜镜将头发拢起,细细端详着自己的脸,侍女们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万春街上最美的姑娘。去花楼里的男人都想见的姑娘。
当初高大人赎她出「春水渡」,等同于拔了妈妈的摇钱树,妈妈的心痛得死去活来,足足病了一个月。
过了片刻、白羽幽幽道,“算了,还是不用了。我这张脸便同于绝世春药,既然动不了他的心,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若咱们一味地强求,怕是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青杏还在为白羽鸣不平:“那公子不过庶民一个,若不是高大人,恐怕他连见上姑娘一面都难,如今姑娘舍了脸委身于他,他有什么可不满的?怎么这样对姑娘。”
“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什么水?”
跟她二人也说不清,风长行自有他的用处吧,不然高大人肯花十万两银子赎人。
二皇子也看上她了,她知道,可高大人竟然将她给了风长行,而不是二皇子,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只是她真的是一根羽毛,只能随波逐流,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握在她手上。
只是今晚风长行的做为,到是让她觉得应该再高看他一些。若是他如寻常男子一般,见到她就垂涎欲滴,那也许他就不是风长行了。
白羽道:“给我换套衣裳吧,我要梳洗。”
两位侍女侍候着她梳洗完毕,便去外间歇着了。坐在塌上,白羽细细思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高大人费心调教她的功夫,看来是用不上了。
既然命运将她交到这个男子的手上,那么她就要拼死一争。在「春水渡」那么久,也算阅男人无数。风长行是块不好啃的骨头。
可这种人也是最重情谊,若是真的能委身于他,说不定今后有好日子过、至少他不会似旁的男子一般、朝三暮四,始乱终弃。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夜己深,风长行于船仓内,熄灭所有烛火。盘膝而座,凝神静气。
外面只有水打船身的扑扑声,一下一下似是乐曲的节拍。
他知晓今夜离不开这个湖面,高赞既然使了招数,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必需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突然耳旁传来细碎地脚步声,很轻。一步、两步,再细细听听,只有一个人的脚步。脚步到了屋子里门口,不做犹疑,轻轻地拉开门。
风长行没动,听见有人轻唤,“风公子……风公子……”
听出是白羽的声音,风长行没动,开口道:“这么晚了,姑娘所为何来?”
白羽轻轻地将屋门关好,只听扑通一声,白羽有些哽咽地说:“白羽知晓自己的身份,叫公子受辱了。”
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风长行也知她跪了下来,“姑娘这是何苦。天下众生,皆有不奈何,姑娘不过是命运捉弄。在下现在的身份,怕是连姑娘都配不上,姑娘又何必自卑,还是快快请起吧。”
听他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无情,白羽明白,这次的路走对了。他是面冷心热,道是无情却比太多人有情。
伏地,低声啜泣道:“请将军救命。”
“此话怎讲?”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高大人将我送给将军,自是希望白羽能从将军口中、探得一些事情。”
“噢?”风长行有些意外白羽的直白,“他都让你打探什么?”
白羽知晓关口到了,将早己思索了的答案,断断续续地讲了出来,“高大人想知晓,聚宝钱庄劫案是不是公子所为;
想知道公子这段时间的动向;还有公子被人追杀,逃出升天,用的可是自己人;若是可能,希望通过我的劝说,公子能归其麾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白羽没有透露,就是对于风长行的谪贬,高赞还是持怀疑态度。
聪明如白羽,自然知晓,这也许会涉及皇权,是不能探的秘密。
为高大人办事不假,但也不能丢了性命。所以其它的全说了,独独这一条却没有托出。
白羽不说,并不代表风长行不知,怕是高赞甚至想要他的行踪。
只是风长行不明的是,他从不近女色,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凭什么高赞就以为他一定会成为、白羽裙下之臣,就能告诉白羽一切。
白羽见风长行听完她的哭诉之后,竟没有反应,心下焦急,她实在有些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只好继续说破,“若是将军不救,我这条命恐怕……”
“高大人舍得姑娘香消玉殒吗?”
白羽幽幽道:“我命不过尘世间一根羽毛,一阵微风便能吹走,公子不救也是人之常理,这便是白羽的命数,我认了便是,公子告辞。”
风长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高赞可以利用白羽,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白羽,来稳住高赞,让他以为下套成功。
“那你说说,我如何救你?”
第281章 人间绝色
寅时,红杏突然惊醒,她怎么一下子睡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姑娘有什么事,高大人那里、她可是不好交待的。
慌慌张张的下了塌,在白羽屋子的门外,轻唤:“姑娘……姑娘……”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轻轻拉开门,到床一看,人不见了。
赶紧回身出了屋外,将青杏叫醒,“快起来,别睡了,姑娘不见了。”
另一个婢女睁开眼睛,“姑娘不见了,在屋里怎会不见?”两个俾女慌忙下塌,将楼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不会是在楼上吧,这可是船上,还能无端地消失不成?”
红杏想了想道,“昨儿是听姑娘说要再想想,难不成是夜半时分又下去了?”
思及此,两人问了煮饭的婢女,也不曾见到。到了风长行屋子门前、却不敢敲门寻问,只瑟瑟地站在门口。
里面的人早听见外面的动静,白羽对着门,慵懒地说了句,“给公子备早饭,然后扶我下楼、梳洗沐浴。”
二人一听,面面相觑,随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回道:“是,姑娘,这就去,马上去。”
青杏道:“看来姑娘事成了?”
“小点儿声儿。”红杏瞪了她一眼,“一会儿我过来看看。”
等青杏,红杏再回来的时候,风长行己经不在屋子里。床塌上只有白羽一人,发丝凌乱,嘴唇红肿,眼神迷离。
两人将她扶下床塌之时,微微敞开有衣领处,斑斑红痕依稀可见。都是春水渡里的人,自然明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白羽进了浴桶之后,眼神变得清明。这出戏她演得可是辛苦,旁的不说,这身上的红印子可是自己生生掐出来的。
本欲请风长行帮忙,可他真的就直接拒绝,她很是尴尬。他只贡献了几滴血在床塌之上。
想她白羽,艳冠京城,爱慕者无数,每日慕名前来一睹芳华的男子,挤满了春水渡。
她只要愿意绽一个微笑,便有男子愿意奉上百两银子。她的初夜己经涨到十万两银子。
此番高大人将她从春水渡里赎出,也是因为妈妈惧怕高大人,不然她这棵摇钱树,妈妈又怎会舍得。
她也有自己的考虑,高大人说,会给她找一个人中龙凤,决不会委屈了她。
风长行,风华正茂,威严俊朗,比那些个男子强上百倍,是京城中无数闺中小姐的心中佳婿。
虽说现在是庶民,可非池中之物,早晚会冲天,高大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确实也没有亏待她。
他是人中龙凤不假,可这个人中龙凤是冰做的,没有一点温度。昨晚她的企图再一次破灭,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
“姑娘,水有些凉了,要再加些热水吗?”
白羽回神过来,想着想着就想远了,“不必了,扶我出来吧。”
穿好衣裳,红杏给白羽梳头时,轻轻地问道,“姑娘,那公子怎么走了?”
“他回岸上去寻宅子去,等寻到合适的,就会派人来接咱们。”
“这公子可真是个粗人,瞧姑娘的身子……”
“无事,把避子汤准备好,喝完了,我要休息一下。”
小船上的田娃儿、对风长行解释道:“东家,昨晚不是不来接您,有官兵不让靠近这里,说是河上巡查,给咱们全赶上岸了。”
“无事,我知道了、昨天楼里可有事?”
“没旁的事儿,就是有一个吴姓公子,自称是您的徒弟,带了一个夫人到咱们楼里,说先在里面住着,今个再来寻你。”
风长行眉头一皱,非要当他徒弟的就那么一个人,世子吴显。“什么样儿的一个夫人?”
“说来那夫人有些奇怪,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得衣裳料子不错,可是人好像是被打了一般,好多血迹,问她什么她也不说,看起来很怕人。”
“找郎中了吗?”
“找了,郎中说,她可能有点吓疯了。”
这个世子,不喜朝政,喜行侠仗义,在京城里各种惹事。
但是他仁善聚义,皇上喜欢他这种性子,是以每回惹事之后,总能大事化小。
以至于各部官员见他都犯怵,也不知这回又惹了什么事。怎地还带了一个受伤的夫人。
二人飞也似的回到了六福楼,这个时辰还早,还未开张。
二人从后门进了院子,一身的酒气。风长行回屋换了衣裳,用了早饭。等着世子。
刚过辰时,吴显就上门了。田娃儿将他引上了楼,推开门,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风长行。
风长行也盯着他,二人瞪眼相视良久,端水进来的田娃儿,实在受不了了。
“公子,小心眼睛瞪坏。”
“呵呵!”吴显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眼睛都瞪了泪水,“师傅,还是你厉害,我瞪不过你。”
风长行将面前的茶水,推一杯到吴显面前,“为何瞪我?”
“为何?”呈显伸长了脖子,眼神有些挑衅,“你昨晚上干吗去了?”
风长行心里一顿,看来是瞒不过他了,不过正好,也有求于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疯女子的事,“昨晚你又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