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住了口,眼睛定定地看着那道慢慢开启的门。当盛装打扮,面带微笑的心若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刘妈妈的眼睛睁得老大,杨直被牢牢地吸引住了。躲在墙边的大树上,准备看热闹的风长行,脸色顿时暗成黑炭。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只是要对付刘妈妈,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穿罗纱的裙子,戴了许多首饰,还要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水性杨花,被人抢走一次还不够吗。
其实心若戴的首饰很少,只是比平时的一根发簪多一些而已。也许风长行生气的不是那根精致的步摇,而是站在心若身边的那个男人。
第24章 令人意外
心若脸上挂着吟吟地笑意,“劳烦各位挂心了,我只是一早在屋子里装扮一下而己。”
“我昨晚亲眼见到、石龙进了你的院子,你敢说没有?刘妈妈摆出一副绝不轻易罢休的架式来,不顾身体上的疼痛,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质问兰心若。
心若凌厉的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刘妈妈,“那请妈妈说说,你何时看见石龙进得我的院子,你如何确认就是他,可还有其它人看见?”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刘妈妈哑口无言。她没想明白,昨晚上她确实是看到石龙进了她的院子,怎么这会儿兰心若还好好的,难道石龙没有得手。
哼!不管他得不得手,只要她一口咬定,昨晚石龙进了她的院子,量她也是说不清楚的。
石龙倾慕这个小贱人,也不是只有她一人知晓,早前她就在杨夫人耳边说过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等到这个笑话而已。
打定了主意的刘妈妈,梗着个脖子,义正言辞地说:“少夫人,你就承认了吧,反正你现在也要离开杨府了,跟哪个男人,全凭你自个儿愿意,只要你愿意,老夫人也会成全的。何必藏着、掖着。”
说完还瞄了一眼老夫人,“是吗,老夫人?”
换来的是杨老夫人的一个白眼,和一声冷哼,当然这个白眼是给心若的。
她比刘妈妈更希望石龙抢走了兰心若;或是石龙藏在屋子里。这样、他的傻儿子杨直就能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也就早早地死了心。
刘妈妈这一招真不错,不能正面回答心若的问题,就答非所问,引开众人的视线。
“哼!”心若冷冷地说:“这次石龙来府上,是因为送二少爷回府,我与他并无多少交情,何来愿意不愿意之说。
也诚如刘妈妈所言,我现下做什么事,何需藏着、掖着;
再者刘妈妈说他进我院子之时无人瞧见,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他昨晚去了刘妈妈的院子?”
刘妈妈急了,上前一步大声地道:“他来我一个老婆子的院子作甚,分明你与他有私情,他才会深夜来寻你。”
“我与他本无私情,没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倒是刘妈妈你,是不是请他帮忙、带走你从府上偷窃的财物,出府给你的夫君,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分他一些,只是他没有同意。”
这句话算是踩到了刘妈妈的猫尾巴一样,她之所以百般看不上心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杨老夫人是个糊涂的,没有了心若,她在府里可以横着走,有不少的油水可以捞。
但是兰心若是个眼睛雪亮的,刘妈妈自是受了不小的制掣,叫她怎能不恨。饶是这样,她这许多年来也贪了不少。
“你个浪蹄子往老娘身上泼脏水。”
作势就要过来打兰心若,奈何此时的腿脚不怎么灵便,还没到得近前、被红姨丈上前撑住了她的双手。
气得刘妈妈哇哇直叫,只是也没见有旁人上前帮她,可见她的人品、着实不怎么样。
“啪!啪!”
兰心若上前给了刘妈妈两个嘴巴,众人顿时呆住了,平日里和善平淡的少夫人,何曾这样凌厉过,今儿是怎么了?
挨了打的刘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了撒泼的劲儿、杀猪般地嚎哭起来,“老夫人,救命啊,这府里到底是谁当家呀?”
“兰心若,现在府里可不是你的天下,我儿在此,哪轮到你放肆,还不快放开刘妈妈。”杨老夫人呵斥道。
“她是罪有应得。”
杨直的一声高喝,吓得刘妈妈也止住了哭声,她哭诉道:“老奴这些年来,尽心伺候老夫人,二少爷怎如此说,是不是受了这个妖女的迷惑。”
“管家。”杨直高举手中一叠银票“告诉她,这些银票从哪里来的?”
没人注意到管家何时到了二少爷的身边,身旁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手里拿着一个首饰匣子,一个手里拿一个绣花的粉色包袱。
一见那两个物什,刘妈妈疯了一般欲挣脱束缚,杨直上前一脚,将她踢得坐在了地上。
“刘妈妈,我来问你,一个月银只有二两银子的仆妇,你这千两的银票是如何得来的?还有盒子里首饰是哪里来的?还有包袱里的物什。”
众人面面相觑,红玉身边的小丫头,伸长了脖子,看了眼盒子里的首饰,“二少爷,那根戴红宝石的簪子、是小姐的,丢了有些时日了,小姐病好了以后,一直寻不到。”
杨直接着说道:“这刘妈妈在府里的所作所为、我早有耳闻,念其在府里多年,不欲揭穿。没想到她不但不感恩,却还在府里还横生事端。
最近的事我也调查清楚了,红玉的死,全是她们母女自作孽,怨不得旁人半分。
现在整桩事情,业己清楚,少夫人清清白白。至于刘妈妈,现在衙门是不会管了,那就执行家法吧。”
刘妈妈头发凌乱,如个死人一般半倚在地上,杨直吩咐道:“来呀,将刘妈妈押到祠堂里,家法三十,然后送到庄子上去,再也不许踏进杨府半步。
她若是不服,尽管去告。只是去了官府,命是不是还在,我们就不得知了。
“这一场闹剧算是尘埃落定,众人都散了去。刘妈妈这个年纪,前些日子的家法还未好透,再来一次,恐怕老命难保。”
“唉!”
“嫂嫂何须叹气,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个刘妈妈真不是个好的,不仅一直想着赶走兰心若、在杨家浑水摸鱼;还尽在杨夫人面前说兰心若的坏话。
本来嘛,兰心若是冲喜进来的,儿子没活成,婆母自是少了几分待见。
但是兰心若一心为杨家,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偏这刘妈妈整日的说兰心若坏话,杨夫人又是个不成事的,慢慢地、假的也成真了。
心若从来都是与人为善,虽说刘妈妈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带着恨意,渐渐消失在眼前,始终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这银票杨直送与嫂嫂,权当是补偿嫂嫂了。”
树上的风长行,竖着耳朵,瞪直了眼睛,他想看看心若会不会收这个男人的钱。
第25章 真假将军
心若自然是拒绝,“二弟,这是杨府的财产,我是断然不会收的,你给我的工钱己经足够。”
“嫂嫂莫要推辞了,这都是你该得的。没有你、杨家药铺、医馆恐怕己不在;你将所有行医记录都给了我,那可是医者不可多得的财富,我还不知如何谢你。”
“病人都是晋城里的,以后也许还会来杨家医馆瞧病,知道了他们从前的病症,治疗方法,若复发,你能快些上手,不必从头再试。我带走了,也无用。”
“可是还有很多方子,那也是寻常医者不外传的,所谓的祖传不就是这样来的。”
风长行的脸己经滴墨了,手边的小树枝己折断了不少,小果子也碎了不少,若不是尽力控制,怕是面前的树干也要倒霉了。
再这样下去,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从树上下来,问她们两个有必要为了几张银票就拉拉扯扯这么久。
最后杨直无奈,临走时将银票、塞在一旁的红姨的手里,夺路而逃,心若自是追不上的。回头瞥了一眼,立在原地不动,极力隐藏笑意的红姨。
“故意的……”
红姨扬了扬手里的银票,“我就是故意的,咱们回京需要大把的银子,再说这也是你该得的,这些年你为杨府可是挣了不少的银子。”
心若坐到了秋千上,离风长行更近了,他几乎可以看见她发簪上、那一颗闪耀地红宝石。他没有离开,一是怕被发现,二是也想趁机听听这个女人会说些什么。
心若坐在秋千上,头轻轻地靠着绳索,摇晃着,红姨手里端了一个小盘子,上面有几块樱桃色的的点心,递到心若面前,“快尝尝,这樱桃糕、可是只有在樱桃成熟的时候吃上几天,过几天咱们就走了,也吃不成了。”
“马车准备好了吗?”心若问道?
“准备好了,只是咱们可与风将军他们一道走吗?刚听你姨丈说,明天援军就到了,他们应当快回京了。”
心若想了想,昨晚上那件事,她总觉得风长行的行为有些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也说不清楚,明明感觉他应当是那种心胸开阔的人,可为何昨晚有些小人行径。害得她想了一夜要如何才能还他的情。
“还是不跟他走了吧。”
“为何?”红姨不解,“咱们跟军队一道走,不是安全一些?”
“我讨厌那个风将军。”心若没办法与红姨说清楚,便随口这样说了一句。
“哎呀!”
从树上飞下来一只小红果,砸到了心若的头上。下了秋千,心若拾起小小的红果子,这个季节,这个小果子还未成熟,蒂上还绿着呢,怎么会自己掉下来,还砸到她的头上。
抬起头,仔细地往树上看了看,阳光相当的耀眼,什么也看不见,又坐回了秋千。
“那将军不是挺好的。”红姨觉得风长行很配心若。
“哪里好了,野蛮人一个。前几天还将刀放在我脖子上呢,与他同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将刀放我脖子上。”
回想起这件事,心若瞬间感觉脖子凉了一下,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样可怕的事,当时也是豁出去了。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果子砸到她的头上,心若下了秋千,叉着腰,抬起手挡在眼睛上面,仔细地向树上看去,这次她围着树转了一圈,发现一小块黑色,似是一块布。
从旁边寻到了根长长的竹杆,这是心若每到夏末的时候,专门用来打这个树上的小果子的,特地让姨丈将两根竹杆接在一起的,对着那一小块儿黑色戳了上去。
藏不住的风长行,飞身下了树,落在了秋千的旁边。红姨惊得看看树,看看他,又看看树,又看看他,这么高,他是怎么飞上去的,又是怎么飞下来的,心若丢了竹竿,狠狠地盯着她。
毫不客气地说:“身为将军,却躲在树上听墙脚,风将军的脸皮、真是比墙还要厚。”
“我只是顺路来讨个债而已。”
风长行背对着心若,这辈子也没这样尴尬过,不过现下,只能死撑,厚着脸皮拿昨晚的事情当借口。
“那请将军回前厅等候,心若等一下就来还你的债,只是不知将军是翻墙呢,走门呢,还是爬狗洞?”
风长行一提气,脚下一纵,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说:“只有飞不上墙的人才爬狗洞。”随着话音的消失,人也消失不见。
心若听明白了风长行话里的嘲讽,是在说她只会爬狗洞,气得她放下所有的端庄,矜持对着空空如也的墙头喊道:“有本事,别在地上走。”
“呵呵!”红姨笑出了声儿,“你的性子又像从前在家一样辣得呛人。”
心若在家是被爹娘、宠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性子活泼开朗,甚至有些泼辣。
每每娘亲说要拘着她的性子,爹总是说,无妨、他的闺女不嫁高门大户,不需要看人脸色。
可是自从嫁入杨府,就是另一个天地,无时无刻都要记着她是杨夫人,要端庄,严肃地对待所有的人和事。
不能轻易地真情流露,甚至眼里的情绪都要收敛,因为她的情绪会影响到府里的人。
“可能是要离开杨府了,不必再装成杨夫人,所以就原形毕露了。”
“胡说。”红姨瞪了她一眼,“你是妖精不成?”
“走吧。”
“去哪儿?”红姨问道。
“去前厅。心若咬牙切齿地说:“还债……”
离开院子,穿过中堂,来到前厅,风长行并没有在前厅,周子敬坐在案几旁,手里端着白瓷的茶杯,正在喝茶。见心若进来,放下茶起身道:“杨夫人,请坐。”
心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先坐,“周参军,叫我心若吧。”
“好,老朽,记得了。”
心若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周参军,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知无不言。”因为心若为他治腰,周子敬是相当感激的。
心若侧身问道:“你们的这个将军是不是假的?”
周子敬当场呆住了,这将军他认识了十几年了,怎么会是假的,要说起来吧,将军近段时间的行为是有些怪异。
比如说现在吧,他家将军就在房梁上,打从一进来,就上了房梁,说是在练功,这着实匪夷所思。但是怪异归怪异,总不会是假的吧。
周子敬瞄了一眼房梁,面带笑意:“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呀?”
心若解释道:“适才,身为将军的风长行、居然躲在我院子里的树上偷听,这太有失体统,所以心若特来提醒一下周参军,你家将军可能是假的,再不然就是疯了。”
“背后议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风长行的声音从房梁上悠悠然的飘下来。
第26章 梁上君子
心若闻声抬头,惊见一身玄衣的风长行,背靠着柱子,状似悠闲的坐在正上方的梁上。正垂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且应是打从她进门开始。
一条修长的腿垂于半空中,虽然刚才的话她是有意说得重了些,也希望传到风长行的耳朵里。但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又被听了第二次墙脚,难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