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爷道，“个中细节，我也不解，他何德何能请得动法师。可他就是请动了，还成功了。现在楚俊怀与从前可是大不一样了。”
曾夫人道，“是的，心乔来信儿说，自从回府，只专心陪着心乔，不曾往妾室那里一回。”
老夫人道，“天作之合，你们就好好准备嫁妆吧，咱们曾家欠人家的。”
曾老爷道，“既然心慧开了口，皇上点了头，便没想着要亏待，只是这下子可能更要厚上几分了。说起来，她还真是咱们家的贵人。”
外有小厮禀告，“老爷，夫人，三小姐已到门口。”
进了门，风长行与曾老爷进了书房。心若陪着曾夫人与老夫人闲谈，各自交换了礼物。
曾夫人道，“心若，年前送去风府的礼物怎么不收？”
年前曾送了一车的礼物去了风宅，被心若拒收，并告诉管家，她会亲自向母亲解释，“母亲，我只是暂住风宅，不会长久，不便收礼。”
曾夫人眉头微皱道，“心若呀，如今咱们不是外人，双心阁一直空着，这府里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没成亲之前，你不如回府上住，也防着旁人闲话。”
“谢母亲，我在京里有宅子，若是风夫人回府，我会离开回自己的宅子里。我有几个丫头，不懂规矩，怕扰了母亲，祖母清静。”
老夫人道，“咱们府上就是太清静了，且你在双心阁里，与咱们的院子都隔了距离，即便你们在院子里跳着脚唱，咱们也听不到。
我还真希望有人在我面前跳着脚唱，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祖母真会说笑。”
老夫人接着道，“三丫头，老太太告诉你，如今你是曾府的三丫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皆知，你若是住在外面，才是真的给咱们添麻烦。
但是祖母也知，一下子叫你跟一帮子陌生人在一起，你也会不习惯，所以不勉强。咱曾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甭管你带几个人，咱们曾府还养不起几个丫头不成。”
老太太言语犀利，到说得心若不好意思，她不愿住进曾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风长行来去不自由。她进宫的很多事情，曾府并不知晓。
心若起身，给老夫人行了大礼，“谢祖母，心若记得是曾家的女儿。”
用过饭，回风宅之前，心若将一包药粉交到曾夫人手上，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曾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看手上的药包，又看看心若，又看看手上的药包。
“你说真的，心乔就是靠这个药粉才怀上的。”
“是的，母亲。”心若点头道，“我可能最近无法进宫。我听说，正月的时候，妃子的家人可以进宫，正好带给慧妃娘娘。”
曾夫人的脸上，有惊喜，有惊疑，“不会被发现吧？”在皇宫里，凡是下药的事儿，都是重罪，特别是针对皇上。
“旁人是验不出的，因为这根本不算是什么药，不会对其它人有任何伤害。”
曾夫人小心翼翼地收好，用手捂在胸口，生怕一不小心就飞了。
心都跳得急，还是跟老爷商量一下为好，终究是涉及到皇上的事。可又不好意思，还是跟老夫人商量一下吧。
老夫人听了民沉默半晌，开口道：“我信她，她没理由害了咱们家。”曾夫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第333章 风雨白羽
初十这日，皇觉寺最盛大的法事如期开始。一早上，皇觉寺门外的山路上，跪满了前来祈福的百姓。
初十的法事，皇上不必亲自参加，所以人特别多。风长行带着心若一起来看看这道风景。
许愿这种事情，风长行从前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在寺中见许多人、将红色丝线系在各种树上，然后双眼微闭，双手合什，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问了才知，这是在许下新一年的愿望。求金银寻发财树；求婚姻寻月老树。
风长行寻寺里僧人，求了两根红线。学旁人的样子，系成一个结，再系在身前的月老树上。那上面，丝丝缠绕的不知挂了多少条。
风长行飞身寻了一个最高的枝条，挂了上去，惹得众人怒视。他扯着心若，拔腿就跑，竟忘记了许愿。害得心若好一顿嘲笑他。
寻了一条僻静之路下山，走了好远，心若问道，“你说那些人为何怒视你？”
“因为他们飞不上去，我的在最高，所以我的愿望第一个实现。”
“那你许的什么愿？”
风长行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应该知晓。”
“可我不知。”
心若自然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风长行害羞的样子，反正现在她是放开了，昨晚上他称她为娘子，她也大方地答应。
风长行回头瞪了她一眼，见这个女子竟满眼笑意地看着他，那样子分明是在等着看他笑话。随即一转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我让你笑。”
心若双手勾上他的脖子，“不嫌累就一直抱着吧。”
“嗯，我先练练，成亲时要抱上一阵子是不是。”
心若不语，将脸深埋在风长行的胸口，这里有温暖，是最好的依靠。很快，她就可以每天靠在这里，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老天待她不薄，虽失去双亲，却在最危难之时，送来了杨慎。虽说过了几年苦日子，却给了她一个风长行，帮她完成一生夙愿。
她何德何能，配得上一个将军。以后要做一个好娘子，日日与他相伴，天冷为他添衣，归来时在门口守候，再不让他孤单。缱绻一瞬，不知情之所起，却己似海深。
晚间，风长行离开了风宅，他还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办，在约定的地点，寻到了黑鹰。
“想好了？”
黑鹰点头道，“想好了，此计甚好，依你便是。”
白羽临窗而坐，托腮望天。窗外薄暮初起，一轮圆形的淡月悄悄挂上了天。只是晚云归山，花眠雪中，谁还记得她。这个艳名远播的花魁。
她这一生沧桑行走，跌宕川泽，似是人世流浪一般。不知家在哪里，不知心在何处。遇上风长行，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定要让这京城，再刮一次有她白羽的风雨。谁让他风长行淌了这趟混水，既然是混水，那总要带点泥巴走才对。
“姑娘，风将军来了。”
青杏在门外轻声道。近来姑娘性子古怪，青杏一般情况下，不敢轻易打扰她。
“请他进来吧。”来得正好，看看他的打算，她也好有应对。
风长行进屋，白羽依旧看向窗外，站了一会儿，白羽似是泥塑一般，不言语，“白姑娘，对自己将来的路，可有所打算。”
白羽声音幽幽，“水中浮萍，风中羽毛，可有自己的选择？”
“有，当然有。”
白羽终于将头转向了风长行，一头秀发，如瀑般洒在白羽、略有些瘦弱的肩上，脸色略苍白。
配上绝世容颜，有那么一刹那，风长行似有些恍惚，连忙抬起头，这回轮到风长行看窗外。
“将军此话何意？”
“我说过，你从来不属于任何人。高赞此人己不在世，对于他从前的安排，姑娘不必执着。自此，天地之间，姑娘皆可往来，再无羁绊。”
“呵呵！”白羽冷笑，“皆可往来，再无羁绊？没有了春水渡的庇护，没有了高大人的庇护，没有了风将军的庇护。
你信不信，我只要走出这门，我这张脸，就会招来太多男人，垂涎我的男人，我会有好归宿吗，风将军，我会有吗？”
白羽越说越激动，起身仰首直视着风长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太多的情愫，令风长行再次抬头看向窗外，其实天色已暗。
风长行定了定神道，“那还有一条路，为朝庭做事，姑娘可愿？”
白羽万万想不到，他还有后招，“为朝庭做事？”
风长行将黑鹰请了进来，“具体事宜，这位大人会告诉你。若你同意，便是他的属下；若你不同意，自行便宜吧。”
白羽明白了，风长行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说他无情吧，他当初给银子，给房子。如今替她谋出路；说他有情吧，最后还是把她给了旁人。
白羽还想最后一搏，“将军，我这样的身份、自知会给将军抹黑，我不求旁的，哪怕做一个外室也成，只要你别抛弃我这个可怜人。”
“我……”风长行一声叹息道，“我己有未过门的娘子，我亦不想有外室，姑娘还是听听这位大人说的事吧。”
“若是我不同意呢？”
“这位大人会给你安排去处。”
黑鹰一阵错愕，“将军……”
当初他可没说，若是她不愿，还要给她安排个去处，他这是又被这个将军、给运筹帷幄了。
风长行一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接着道，“白姑娘，我言尽于此，没有回转余地，风某告辞。”转身大踏步离去。
初十一开朝当日，整个朝野震动。
早朝一开，除了各部奏报要事之外，还有一件事令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不少的言官，还有各部中的一些官员，竟然能在短短十日之内，搜罗出大皇子，还有丽妃母家的诸多不法行为。
这自然是高贵妃的手笔，悲伤归悲伤，可没忘记现在的处境。
目前的情势对于二皇子极其不利，也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之事。反正若是大皇子即位，她们母子也不会有好结果，那不如做最后的一搏。
这个时候也无需顾忌什么明显与否，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也顺便告诉一下皇上，高赞没了，可不代表高家没人。若是皇上敢妄动，她也不惜孤注一掷。
第334章 将死将死
高赞是假的没错，可是他为了不让高家人起疑心，也为了有人给自己办事，他可没少提拔高家人。
以至于高家人及其家族，在朝野各部的份量皆不低。这样一顿排山倒海的攻势，把皇上气个半死，但也确实不能妄动。
看着皇上生气的离去，风长行心情也不大好，他本来想着今儿请皇上为他赐婚之事，只是现下这种情况，说了等于是给皇上添乱。目下的事情，不是他这个武将能使得上力的，还是等等吧。
出了大殿，有一个小太监路过他的身旁，轻轻地说了一句，“慧妃娘娘在出宫的路上等着将军。”
风长行故意慢走了一会儿，待所有人离去，才往出宫的方向走，果见慧妃娘娘在等候，“让娘娘久等了。”
“无妨。”慧妃开门见山地道，“本宫想请心若进宫住上几日。”
“娘娘，此事不妥，宣太子之事，也许就在这段时日，介时娘娘势必要掀出当年之事，这个时候心若还是不在宫内的好。”
慧妃四下看了看，慌忙解释道，“我请心若进宫不是为了这事，我是想趁皇上高兴时，给她赐婚。”
“娘娘对不起，是在下误会了。今早朝堂上出了点儿事情，皇上最近不太高兴，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无妨，我去皇上那里吹吹风，这事同太子之事不矛盾。皇上哪天没有烦心事儿，等他心情好，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风长行想感激，只是这个时候确不是好机会，“这……”
慧妃道，“好了，你走吧，本宫知道了。她现在本宫的妹子，去提及最为合适，你这几日别外出，在家等着圣旨。”
回了御书房，皇上还在生气，将一堆的奏折扔在地上，还上去踩上两脚，“刚平息一场叛乱，这又来一场，以为朕不知，这都是高家人的编排。他们这是在威胁朕，他们有这么多人……”
“皇上，鲜卑王爷拓跋启明求见。”
皇上正在气头上，“他来干什么？”
于公公无语，明明是昨儿皇上、派他亲自去通传的，“皇上，明儿，他就要启程回鲜卑了。”
“哦！”
皇上一扶额头，想起来了，他是要与这位王爷，谈一谈鲜卑王国的事。
若是可以扶持他做王，那么以后是否可以保证边境安宁，百姓不再吃苦，士兵也可不再打仗，省了许多力气。
杜福玲不知拓跋启明与皇上谈了些什么，反正从御书房归来之时，他看起来挺高兴。宫中己为她二人举办了婚礼，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王妃。
临行这日，宫中礼官，杜福玲的爹娘，前来送行。杜福玲在人群中、并未看见姐姐芳妃。她知晓，姐姐是恨透了她，自进宫之日起，似乎一直在为她添麻烦。
她扑进母亲的怀里哭了，是真的哭，她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没错，谶语没错，说她将来会位及王妃。如今她的确是一个王妃，可她不想要这个王妃。
一想到要告别山清水秀的江南，去贫瘠的草原生活，再也见不到家人。
她的泪水似是停不下来。不过现下可再不容许她撒野，她也只能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京城。
若所有事情可以重来一回，那么她当初就该一下子、弄死常心若，那么她也不会落得如此。
一直到十五，宫里并未传出消息，风长行明白，皇上是不想早早地决了高家人的念头，好让他们更加猖狂，以便一网打尽。
大皇子也沉稳，多年来深谙以静止动之道。并未有任何举动，其实没有举动便是最好的举动。
这个时候黑鹰、恐怕是极其忙碌的时候，每个人的动作，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十五这日，皇上是要亲自上皇觉寺里烧香，为大周的百姓祈福。
法事完毕，彤云法师送皇上下山后，回来关山门的时候，指着山道中的那个人影道，“那是何人，几团乌云，将死、将死，晦气、晦气。”了空举目远眺，“那是风将军的母亲与下人。”
“风将军可来了？”
了空摇头道，“说来奇怪，照理来说，风将军不会是个不孝之人。可自从这风夫人住到山上来，他可是连一回也不曾来探望，还不如他那个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