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夫人还想继续说，风夫人看出来心若面上淡淡的样子，对二夫人使了个眼色，二夫人忙转了方向，“那，夫人还是快些请常姑娘治病吧，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夫人得了空儿，我再来给夫人请安。”
二姨娘一步三回顾的、离开了老夫人的屋子，直到走到四下夫人的地方，丫环彩云才问道：“夫人，看你高兴的，韩家母女一肚子坏水，可别招惹上什么麻烦，连带着二少爷受了。”
二姨娘嘴边的笑意依然未减，甩了甩绢帕，捂着嘴笑道：“这回呀，她们可没给我使坏。其实细说来，倒也不是她们没使坏，而是这回对咱家二少爷可是大大的好。”
“夫人，您这话，彩云可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家夫人我明白就好。”
二夫人的心里自然是明白的，韩家母女无非是担心风长行喜欢心若，是以巧言令色，许下好处，叫她求娶心若。
若这事办成了，不仅长林有了老婆，成全了韩玉雪，她将来成了韩家主母，对她定然也不会差。
头一次瞧见那常姑娘，没太看仔细，今儿细细地打量了，长得那叫一个美，再加上她一手好的医术，没事儿夫人还要求着她，那以后她在府里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门儿清，喜欢漂亮的姑娘，老早就对韩玉雪上心，可人家是天鹅肉，她家长林吃不上。常姑娘比她还要美上五分，不怕他不满意。
长林脾气暴躁，弄死了两个通房，京城这些大户人家的事，谁不知道。
现在长林可是不好说亲。她花银子到年托人找媒婆，一听是将军府的二少爷，这都快一年了，也没个可心的。
走着走着，彩凤还是不解，“夫人，可是那常姑娘说她已经定亲了呀。”
二姨娘一脸得意道，“定亲了怕什么，她老子娘肯让她一个女儿家出来挣银子，自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咱们长林虽然庶出，可也是将军府的庶出，到时候被她婆家一点儿银子，还怕她们不同意？说不定啊还巴巴地、上赶着嫁给咱们长林呢。”
这定亲的银子，夫人也定会多出一些，到时候说不定、她还可扣下一些做体己，二姨娘越想越高兴。
彩云点了点头，“那咱们也不知她家人在何处呀？怎么去提亲？”
“笨丫头。”二姨娘戳了一下彩云的脑门，“过些时日就是中秋了，她总是要归家的吧。到时将军府肯定会用马车送她归家，那咱们不就知道了吗？”
“夫人可知晓此事。”
“哼！”
二姨娘冷哼了一下，夫人当然知晓，她也不敢忤了风长行的逆鳞，所以才与韩氏母女商量了这么一个法子。
万一风长行真喜欢那常姑娘，介时追究起来，夫人自会全身而退，推到她身上。
可她只要死咬住，并不知晓风长行的心。毕竟他们的事，不可能放到明面上。
这种事情，量他风长行也不敢宣扬就是了。为了长林，为了她以后的日子，她赌了。
试探心若心若离开了风夫人的「延年堂」，在路上就遇见了长歌，见到心若与霜玉的身影，急忙跑近前来，一把拉住心若的胳膊，“师傅怎么才来，姨娘担心，叫我过来瞧瞧。”
霜玉嘴快道：“还不是那个二姨娘，拉着姑娘话家长，烦死个人。”
听了霜玉的话，跟在长歌身边的老嬷嬷，连忙四下里张望一下道：“姑娘们小心说话，谨防叫别人听了去，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还是回了院子再说吧。”
霜玉小声儿嘟囔着：“那夫人长了一双驴耳朵不成。”
逗得长歌儿呵呵地笑，“我就爱听霜玉姐姐说话。”
「红枫苑」里，三姨娘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修菊花，耳朵里却仔细地听着，院子外的动静，见一行人呼啦啦地进了院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笑着迎上前来，“心若，忙活了一上午，饿了吧。”转过头对一旁的嬷嬷说，“摆饭吧……”
将军府里人少，自从老将军过世后，风夫人也无需再做什么、家庭和睦的表面功夫了，大家都再也不见才好。
索性吃饭就也分开了，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大家也落得自在。嬷嬷去摆饭了。
第73章 有心搓和
心若却被这一院子、入眼金黄的菊花儿吸引了，心情也一下子如同、这菊花般明亮起来。
“在院子外面都闻到了菊花香，真好看。”倾身接近一盆白色的菊花儿嗅了嗅，“白色的更香一点。”
三姨娘笑着回答：“是我娘家的妹子，最爱侍弄花草，她住的院子里，处处皆是花儿。若是喜欢，下晌你回去的时候，带两盆回去。”
清歌儿在一旁说道：“我姨母啊，恨不得变成一只小蜜蜂，每日住在花丛里。我每季最喜去她家玩儿，像花海一样。”
末了，清歌儿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只是现在娘亲不让我经常出去，一个月也去不了姨母家一次。”
“夫人，饭摆好了。”
“来吧，先吃饭，然后你再带霜玉、去后面的院子里玩，后面还有好多。”
霜玉惊得张大了嘴巴，自打进了这个院子，她己经控制半天没说话了，现下是忍不住了，“还有啊，方才我在夫人那里也见到了，是不是也是夫人送去的。”
清歌儿替三姨娘回答道：“是的，我姨母总共送来了八十盆花呢。”
“那好清歌儿，咱们快吃饭，一会儿去后面玩儿。”
霜玉本想着守着规矩，与嬷嬷们一道吃，三姨娘见女儿不松开拉着霜玉的手，也知道女儿寂寞，难得有个年纪差不多的人一块玩儿，就对霜玉说道：“霜玉你过来与我们一道吃吧，热闹些。”
霜玉自是心花怒放的，可是还没忘记看了一眼心若，心若点了点头，她才同清歌儿一道落了座。
饭菜相当精致，红烧的牛肉配着山药，一道麻油鸡，外加黄莹莹的鸡蛋，碧绿的蔬菜，还另配了一个牛肉汤，牛肉是心若开给三姨娘的食疗方子之一。
饭后还有好吃的糯米红豆点心，霜玉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三姨娘也多喝了一碗汤。
清歌儿说：“师父你看姨娘现下也吃得多了些。”
三姨娘笑道：“我是听了你师傅的话，多想想开心的事儿，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再见你们两小丫头吃得好，我也就跟着多吃了一些。”
心若抬眼仔细看三姨娘的脸，“夫人的气色是好了不少，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饭后，清歌儿拉着霜玉迫不及待的去玩了，三姨娘与心若则进了内室，心若为三姨娘脉，片刻后开口道：“夫人现在整体向好，药还是要再吃些时日，睡眠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从前睡不得半夜，昨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竟然没有听见，这要是从前我可是要数着雨滴到天明的。”
“胸口可还闷？”
“也好多了，就是半卧的时候还有不太通畅的感觉。”
“无妨，吃完这些药，再施几次，这个可大好。只是夫人还需要多走动，再加上饮食上调理些，过了冬，身子就会好上许多。”
心若收了脉枕，拿出针包，平铺开来，让三姨娘靠在床榻边上，轻轻地为三姨娘施针。
三姨娘看着心若青葱般的手指，取穴，下针，捻转，一气呵成，这姑娘要是能嫁给长行该有多好。
心若施针完毕，坐在一旁的案几上开方子，娴静，美丽，端的是贤妻良母的样子，三姨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自从上次清歌儿回来与她说，哥哥喜欢常姑娘，三姨娘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搓和她们两个。虽然知晓夫人定会阻拦，可是她还是决定试试。
长行是个没人疼可怜孩子，韩家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上的无非是风家的身份、地位、财帛。
可这常姑娘不一样，一定会是个好媳妇。哪怕做个妾，夫人总是没有理由、拒绝长行纳妾吧。
可常姑娘这样有本事的女子，大多是不愿与人为妾的吧，可是长行是将军，生得又那样的俊朗，常姑娘也不算委屈。
姑娘家脸皮儿薄，总不好直接问，又不能去找个媒婆来问。反正拔针还有一会儿，多说说话儿，也许就问出来了。
于是三姨娘开了口，“常姑娘，今儿你过来得晚，可是夫人那里有什么事了？”
心若皱了皱眉：“今儿个二姨娘在，说了一会儿闲话。”
三姨娘心下一沉，她知晓二姨娘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夫人老早取消了她们的问安，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延年堂”触霉头。夫人现在是巴不得、她们这些个姨娘都死了，她才清静。
三夫人像是随口说了一句，“长林没在，二姨娘怎么去见夫人了。”「怎么，二少爷不在，二夫人不见夫人了？」”哎！
“三姨娘长叹一口气，“老爷没了，我们这些做姨娘的、是最碍夫人的眼，吃穿用度能减则减，二姨娘娘家不富裕，陪嫁少，减了些她就受不了，每回找夫人要，夫人都推三阻四的。是以每次回去见夫人，都带着长林。”
“二公子很厉害？”
三姨娘点点头，“何止是厉害，脾气一上来，全院子只有长行能制住他，光通房的丫头都死了两个，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抬头看了看正在低头、看着她胳膊上针的心若，接着道：“还是长行好，身居高位，连个通房都不曾有。”
“他是为了娶韩小姐吧，我今儿听老夫人说，打算中秋将她们的亲事定下来，过完新年完婚。”
今儿在风夫人那里，风夫人不仅说了要定亲，还说了许多他们小时候相亲相爱的事，并说风长行是为了韩玉雪，才没有通房，也不纳妾的。
心若敢肯定，老夫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意思怕是很明显了，就是叫她不要肖想风长行，连妾都不行。是以她离府的心愿，更加强烈。
心若坐于榻边，将三姨娘腿上的被子向上抻了抻，心若转移话题，她不想提风长行，“夫人，过几日我就要归家过节，若是长歌想出玩，我可以带她去玩，也可将她送去她姨母家里。”
三姨娘不想问得太明显，将与心若良好的关系弄僵了，也就没再继续说风长行，“长歌儿肯定是要高兴的疯了。可是夫人那边……
心若悄悄地、在三姨娘耳边低语了几句，三姨娘的嘴角慢慢地上扬，眼睛也亮了起来，“这也算是一个好办法了，她倒是能在外面呆上一段日子了，到时候可要麻烦常姑娘、看着这个疯丫头了。”
第74章 茶杯碎了
下晌心若又查看了一下长歌儿的课程，她倒是没有只教长歌儿医术，也没只让她看医书。学医这个事情、没有常年实际看诊的经验是不行的。
而长歌儿无论是将来，还是现在都不可能、抛头露面去行医，所以她只教她一些基本的医理、懂得寻常的养生即可。也问了三姨娘，让她看一些诗词，四书五经之类的。
直到风长行派了青山、来寻心若回去，霜玉才恋恋不舍的同长歌儿告别，末了长歌儿说：“娘，我也想去看看哥哥。”
三姨娘想了一下，又在长歌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说道：“你去吧，让赵嬷嬷同你一道儿去，早去早回。”
“我才不早回，我要用完了晚饭才回。”
“夫人放心，用过晚饭，我叫霜玉送她回来。”
几个人每人手里捧着一盆菊花儿、高高兴兴地回了「风满楼」，路上霜玉和长歌儿还在、兴高彩烈地讨论晚上吃什么。
霜玉说，“姑娘说，今儿厨房送了一点儿菌子过来，晚上可以炖鸡汤。”
“菌子可是好东西，我听娘说，一斤要半两银子，很贵的。”
霜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怎么才送那么一点儿。”
“你知足吧，我们院子还没送呢。”
“那不正好，你晚上在「风满楼」里吃。”
心若不管她们两个，问青山，“将军可说何事寻我。”
青山回答道：“将军未言明。”
将军确实未言明，今早上本来将军好好的玩骰子，后来厨上的一个嬷嬷来说了几句话，将军的脸就阴了下来，然后许久都未见晴，直到刚才隐隐还有生气的样子，随后就叫他来寻人。
一进院子，春雨快步迎了上来，“好漂亮的菊花儿呀。”借着闻菊花儿的时候，低语了几句：“将军好像有些生气，姑娘小心些。”
心若心下有几分了然，许是昨儿夜里惹了他不快，今儿又迟迟未归。她也有些分辨不清风长行的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吧，很多事情却那样随意、还要她做丫鬟；
说不喜欢她吧，不仅救过她的命，银钱上也大方，还许诺助她进宫。
许是有些喜欢，然后预备做个妾吧，不然怎地叫她做丫鬟丫环。
现在毕竟在将军府里，还是对他柔顺一些吧，不然真发起脾气来，应当是挺吓人的。
当初他不还将一柄长刀驾到了她的脖子上吗。那种凉凉的感觉，她是终生难忘。
风长行听见了脚步声，故意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心若轻声道：“青山，你去吧，将军这里我守着就好。”
见风长行就那样靠在榻上，心若扯了一个单子，轻轻地盖到他的身上，转身摸了摸案几上的茶壶，有些冰冷，随后拎着茶壶出去了。等她拎着茶壶回来的时候，风长行已经睁开了眼睛。
心若脸上带着笑，声音也柔和地道：“将军醒了，起来喝杯热茶吧。”
心若刚才所做的、悉数落进了风长行的眼里，心里倍感熨帖。
起身下榻坐在案几旁，看心若纤纤素手沏好茶，并亲自送到他的手里。感觉从昨晚堆积下来的气，一点点的散了开去。
心若也不提青山去寻她的事，只问道：“将军，这个点儿要用晚饭了，我去灶上看着，饭后，我再为你施针，可好？”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