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并夏荷也说,“我们是姑姑救回来了,怎么还要拿姑娘的钱。”
心若挥了挥手,制止了她们,“银子的事就这样定了,你们就当是攒着嫁妆吧。”
三个姑娘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嫁人。”
心若嗔道:“不嫁人,想一直赖在我这里不成?这个事儿就这样定了,现在我们来分一分活计。”
霜玉道:“姐姐,我干外面的活儿。”
春雨道:“姑娘,我可以帮厨,我也可以做针线。”
夏荷也说:“姑娘,我也可以做针线,做衣裳也可以。”
心若眼睛一亮,“你会做衣裳?”
春雨也说,“是的,姑娘,夏荷的针线极好的,从前韩小姐的衣裳,夏荷也做过的。”
韩玉雪应当是个极挑剔的人,夏荷能入了她的青眼,说明针线活计确是好的,那以后衣裳就有人做了,省得红姨一个人做不过来。
“这样太好了,那就是你们两个轮流做厨上的,还有擦洗的活计,余下的时间就做针线。霜玉呢,就做外面的活计好了,院子这样大,恐姨丈一个人干不过来。”
霜玉点头道:“好的,姐姐。”
心若从荷包里掏出了些碎银子,给三个姑娘分了一下,每人大约有一两左右,“这是今儿出去的花销,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一些。还有每季每人一身新衣裳,今儿就先买两身。”
一听要出去买东西,还有新衣裳穿,霜玉第一个跳了起来,“姐姐,那快走吧。”
“你个急猴子。”红雨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我先给姑娘梳个头发,春雨夏荷,你们去帮着长歌儿收拾一下。”
坐在妆镜前,心若看着镜中的自己,抚了抚脸,“红姨我是否有些老了。”
“胡说,瞧今儿我好好给你打扮一下,看你还敢说老。”
红姨给心若梳了一个凌云髻,从前心若最喜欢这种偏式的发髻,因为这个发式如果插个步摇并两朵花儿,是最好看不过的。
从妆匣子里拿出了一支步摇,这支步摇是为数不多的,当年从家里带走的首饰之一,这是及笄时母亲花了重金在「奇宝斋」做的。据说这「奇宝斋」是皇商,宫里的首饰大部分也是他们家供的。
双股的钗上,几朵兰若花,下面坠着极细小的三串珍珠,末端坠了粉色的小珠子,簪了两朵小珠花儿,又涂了些脂粉,红姨方才满意。
梳好了头发,心若穿了红姨新给她做的衣裳,选了玉色的裙子,湖水绿交领对襟的短襦,身姿曼妙,秀美娉婷。
春雨,夏荷看了打扮后的心若,虽说之前日日见,但是这样刻意打扮过的心若,是不曾见的。
“姑娘太美了。”
说得心若脸有些微红,“好啦,都收拾好了没有,走吧。”
本来是想将长歌儿先送去她姨母的府上,奈何她不肯,定要跟着上街去玩,玩好了再回去,两个嬷嬷也拗不过长歌儿,索性就叫她一起跟着了。
一出门,便见到小山在门口,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心若问道:“小山,你这是?”
小山恭敬地回答道:“将军吩咐叫送长歌儿小姐去苏府。”长歌儿的姨母家姓苏。
心若觉得这样甚好,不然还担心长歌毕竟是将军府的小姐,万一路上有个闪失,风长行是不会饶过她的,再说正好也省了找马车了。”
“那小山,你跟着我们一道吧,等长歌儿玩一会,你再送她回去好了。”
小山又不能反对,只能听从心若的安排,刚好将长歌儿的东西一并放到马车上,也省得再返回家中,风长行安排的甚好。
一行人全上了一辆马车,虽然挤了些,但是小姑娘们觉着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好好玩。
热热闹闹中、长歌儿又想起了自己的生辰,“姐姐,我八月十七在姨母家过生辰,你们可都要来的,到时候我会叫姨母派人来接你的。”
霜玉嘴快问道:“你怎么在你姨母家过生辰?”
“我每年都是这样,因为这一天是我舅舅一家,我姨母一家,还有我娘,一起聚会的日子。”
一旁的嬷嬷解释道:“我们家小姐兄弟姐妹之间,感情甚笃,总想着能聚上一聚。呀中秋时节大家的府上事多,都抽不出身,特别是将军府,所以就选在了八月十七长歌儿小姐生辰的这一天。”
这个嬷嬷也是三姨娘的陪嫁姑姑,现在成了嬷嬷,脸上带着喜悦,接着说道:“所以每年都是一大家子人给我们长歌儿过生辰,可热闹啦。”
霜玉露出了羡慕的表情,长歌儿也得意地说道:“霜玉你那日里一定要来,咱们一起玩。”
第84章 二嫁之身
心若本来想着先来到布庄,给三个小姑娘买衣裳,然后再去看看景儿,可带着长歌儿,买了东西拿在手上也不方便。
再者长歌儿也只是想出来玩,小姑娘在家被拘着太久了,于是问了嬷嬷之后,来到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叫大井巷,说是巷子可是宽敞得很,街边尽是卖些和种各样的小玩意,也有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
三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心若给的碎银子买东西,霜玉最是馋嘴,只买吃食,先买了一包松籽糖,每人分了一块,然后又嚷着要去买桂花糕。
春雨嗔她,“霜玉,咱们也会做桂花糕,为何还要买,你是想今儿一天把一个月的银钱都花光吧。”
“成,那我买一个别的,咱们没吃过的。”
长歌儿的手里已经拿着一个风车并着两个小人的玩具,说是送给姨母家的表弟还有表妹的。
春雨和夏茶买了些水粉,擦脸油。一路上几个姑姑说说笑笑,早已没了主仆的界限,但是却每个人都很高兴。
巷子的尽头便是河边,河不太宽,看着也不深,但是河水清清凌凌,两岸郁郁葱葱,还是很美的。
精明的商家便将一些竹木的桌子、摆在堤岸的石栏杆旁,借着美景来招揽客人,现接近晌午,人还不少。
一行人找了一个空的地方坐了下来,心若拿了银子给春雨,“春雨去买些茶水,看着好吃的尽管买过来,多买些,权当中饭了。”
夏茶起身,“我也去吧,春雨一个人怕是拿不过来。”
“我也去。”霜玉自然是少不了的。
长歌儿身边的嬷嬷也要去,心若制止了,“嬷嬷年纪大了,叫小姑娘们去吧。”
一行人坐在这里说着话,心若抬头看见了小山在巷子的尽头,也挥手叫他过来,走近了,心若发现小山面色凝重,便问道:“小山,怎么了?”
“回姑娘,刚看到韩家少爷并一个小厮往这边来了。”
两个嬷嬷立即慌了神色,心若定了定神道:“嬷嬷别急,快拿了面巾将长歌儿的脸蒙上,如果他过来问了,就说得病了,去医馆看病,来这里只是先吃些东西。”
转头从要间拿出一个不药包,对小山说,“小山你先藏一边,别叫他们看见,一会儿他们要是跟着咱们,你就想办法把里面的药粉、洒在他们面前,只要吸上一口,他们就会晕倒。”
还好方才只是担心长歌儿的安全,没叫她跟着春雨她们去,等到春雨她们买东西回来,一身蓝绸衫,手拿折扇的韩国栋、并那小厮也己经到了面前,只是那小厮见了心若,立时傻了眼,愣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
那小厮生得一副好相貌,白白的面皮,大眼睛,可在红姨的眼里,他可不是好人,而是一个大坏蛋,他们一家都是大坏蛋,因为他姓蓝,叫蓝于青,是心若二叔的儿子。
他比三年前她们离开京城时长高了不少,也长开了,可以说是更俊俏了,蓝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红姨心虚地扯了一下心若,她心里是有些怕的,他的那个娘亲吃人不吐骨头。
当年要不是杨家给钱给的痛快,而那家青楼一再压价,心若怕是己被他们卖进青楼了。
那可是嫡亲的叔叔婶婶,却偏偏做出那般只有畜生、才能做的事情。
心若握了一下红姨的手,叫她安心,不必害怕。同在京城里,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如今她己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兰心若了,摸了摸腰间的毒药包,再见说不定谁宰谁呢。
心若对着韩国栋微笑一下,“韩公子……”
美人一笑,韩国栋的心都酥了,“刚在巷子里瞧着就像常姑娘,没想到真的是。”
韩国栋扫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人,春雨也在,看着好像更水灵了。
长歌儿也在,他这眼睛都不够看了,明明年纪还轻,却生生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常姑娘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我们这吃点东西,就送长歌儿去医馆。”
自从上次韩国栋在将军府里出了那档子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心若,今儿一见,她换了衣裳,梳了新发式,好看得叫他移不开眼,怎么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我一会儿送姑娘去医馆,再送你回府如何,我的马车就在巷子口。”
“多谢韩公子,长歌儿的病怕是疫症,我也没法子治,是以才转到医馆,如若上了公子马车,到时传染给了公子如何是好。”
韩国栋明显神情一滞,疫症还是挺可怕的,美人还在又跑不掉,只要跟着她们,知道她们的住处即可,想再见美人也就不那么难了。
思及此,韩国栋没再坚持送心若,而笑着说,“那不如我请常姑娘去酒楼,咱们好好吃一顿。”
起身叫上大家,不顾蓝于青的一脸疑问,“多谢韩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就此告辞。”
韩国栋在后面喊着,“常姑娘,常姑娘……”
小山悄悄的跟在了们两个的后面,这两个人还真就一直跟在后面,韩国栋问韩于青,“我说,你方才那表情,难道你认识她?”
“她长得跟我堂姐一模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姓常?”
韩国栋一惊,“你说她是你堂姐?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美貌的堂姐,嫁去了外地,可是她?”
蓝于青点头道,“正是她。可我看韩公子叫她常姑娘,她也好像不认识我,我就没冒认。”
韩国栋的脑子飞转着,蓝于青己经十七了,不太可能认错人。天底下除了双胞姐妹,也不太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若她真是蓝于青的堂姐,二嫁之身怎么可能嫁进将军府,怕是连妾也不行。
风长行那小子别以为不说,他韩国栋就看不出他对那女子的心思,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二嫁之身不能嫁将军府,那他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女子除了第一次之外,谁又能说得清,想到这里,韩国栋突然觉得她对心若可以啜手可得了。
蓝于青见韩国栋半天不讲话,却不知他在想什么,“韩公子,我先回家,跟我娘说说。”
韩国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咱们先跟着她们,看她住哪里,然后你带着你娘过来直接看人不就得了。”
蓝于青道:“果然还是韩公子想得周到。”
第85章 真是路窄
蓝于青现在没有正经事做,只是在外面混,机缘巧合、就跟韩国栋混到了一起。
知晓他有将军府这个大靠山,跟着他定然也能谋到个差事,是以整天围着韩国栋转,鞍前马后,做他的小跟班。
俩小厮跟着跟着,来到巷子尽头,俩人感到脖子一震,便晕了过去,直接躺在了地上。
身后的小山将两人拖到了路边,路人看不大清楚的地方、转身离开,去驾马车。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乌云,也没了再继续玩下去的心气儿。小山先将心若送回了丹枫巷,再将长歌儿直接送去了苏府。
霜玉回了院子,噘着嘴,“下次韩家公子再一个人的时候,我非打他一顿不可、好好的一次出行,被他一个人搅和了,这口气真是咽不下。”
心若理解霜玉的心情,韩国栋的事没说与她听,即使说了,像霜玉这样的小姑娘又如何理解。
心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别生气了,咱们一会儿再出去一趟。”
“万一再碰到他怎么办?”
“碰到了也认不出的。”
“什么?”
霜玉瞪大了眼睛,心若拉着她去了最西边的屋子,那里是心若准备将军当库房用的,用来堆药材。
心若推开门,在架子上找到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包药粉。
之后进了厨房,叫春雨找来一个空碗,将药粉溶成泥状,看着几个小姑娘。
“把这个粉涂在脸上,过一会儿洗掉,就不怕有人认出来了。”
霜玉是相信的,这个方法心若之前也用过的。几个姑娘连带着红姨一并涂了药泥,之后还换了些破衣裳,头发也梳得极普通,心若还梳了一个妇人的发式。
等着洗脸的空儿当,红姨丈打院外回来,心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红姨说:“红姨,叫姨丈去买套马车回来吧。一是咱们出去也方便,二是若有人要用车,也可以赚银子,院里一帮子姑娘,总要有个男子在家。”
红姨想了想,“你说得也对,以前不是心疼钱吗,我这就与他说,叫他下晌就去买一套回来。”
等洗好了脸,果然一个个脸黑黑的,再不复早上时的风采,再加上穿了破衣裳,倒像是打乡野间的流民。不要说韩国栋,即便是她们此时面对面,也认不出。
霜玉看看春雨,又看看夏荷,禁不住大笑了起来:“我们穿成这样,都快成了叫花子,去了布店,估摸着老板,还不把我们赶出来。”
红姨从袖袋里、掏了一把银子出来,摊在了手心上,“怕什么,你就把银子放手心上,还怕他不卖货。若是不卖,咱们就换别家,有银子还怕买不成东西?”
布店里,开始确如霜玉所言,老板见她们这样,真是不待见她们,差点儿将她们赶了出去。但一见红姨手里的银子,立马转了笑脸。
红姨只解释说,“店家瞧着我们可是有些穷苦,其实我们是回京的路上逢了歹人,遭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