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脸上堆着笑:“夫人哪里的话,入了店门皆是客。”又赶紧唤了伙计一同为姑娘们介绍。
心若给每人买了两套成衣,一套秋天的,一套初冬的。一匹做中衣的棉布,外加一匹秋装的料子,还有冬装的料子。
因为春雨夏荷嫌成衣太贵,她们即使是在将军府里,也是未穿过成衣的,皆是自己做衣裳穿。所以就多买了些料子。
最后,心若看中了一套烟霞紫的衣裳,这个颜色正适合这个时节。
上身是立领短襦配同色的缎面的禙子,领口袖口均是银丝镶边儿,那禙子上绣着缠枝的花纹,很是好看。
下身是流仙裙,只裙角处绣着同褙子上相同的花纹,素雅却不失美丽。心若看了半晌,真是喜欢至及。
“那套紫色的衣衫多少银子。”
掌柜的连忙将衣裳拿到了心若面前,“哎呀,姑娘,您的眼光可真好。”
用手指着镶边儿,还有花纹道:“您看这镶边儿,您看这花纹,这都是咱们店里出了名的绣娘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绣成的,今儿下晌才到货,要是上午到了,估计就到不了姑娘面前了。”
心若拿在手里,摸着料子丝滑,仿似还有暗纹,再看看颜色,不太素,但是又不会太过张扬,刚好合适长歌儿的生辰那天穿。
“多少银子。”
掌柜的伸出了右手的手掌道:“五两银子。”
虽然有点儿贵,但是苏家也是大户人家,不能穿得太含酸,咬咬牙道:“掌柜的能否再便宜一些。”
“姑娘,这套衣裳真是好,这个价钱还是看在姑娘己经买了许多布的面子上,不然六两是拿不走的。您瞧瞧这套衣裳穿上很显白。”
掌柜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心若,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这个颜色是很显白,但是真是不配心若此时的脸色。不过为了卖货,那便是尽挑好的说。
心若又将春雨夏荷选的绣线、推到掌柜的面前,“那这样吧,掌柜的,您总共算算咱们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银子?”
“二十二两半。”
最后以二十二两成交,并且因着东西太多,掌柜的同意送货上门。
堆笑送走了心若,掌柜的同旁边的小徒弟说,“看见没,以后呀,咱可不能再以貌取人了,谁成想这黑不溜秋的一群人竟花了二十二两银子。
这还不算,她们说住在丹枫巷,丹枫巷哎,那可是绝对是有些官职在身的人,至少也是祖上做过官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小徒弟悄悄的白了掌柜的一眼,只有掌柜的才会以貌取人,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她们白皙的手腕。
只是不知为何脸面上却黑黑的,还有那姑娘的身段儿,那可是有钱人家小姐才有的样子。
心若一行出了店门,又去了糕饼铺子,买了月饼并十几样点心,最后去买了菜肉,准备过一个团圆的中秋节。
待她们一行再度归家时,己经买了盆满钵满,看着满灶房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过节的欢乐。上午的那档子事儿,己烟消去散。
第86章 蛇鼠一窝
且说那被敲晕了的两个人,韩国栋先醒了过来,慢慢地坐下了身子,看看周围,摸摸还是有些发酸的脖子,推了推还躺在一旁的蓝于青。
推了两次,蓝于青才睁开迷茫的双眼,见韩国栋也在身边。快速感觉了一下周边的情况,连忙起身将韩国栋扶起来。
“韩少爷,咱们是怎么了?谁把咱们给打晕了?”
韩国栋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爷要是知道是谁,现在还能在这里呆着吗?”
他还真不知道是谁把他给打晕的,仗着将军府的势力,这一般的人都会给他几分颜面。
而他也明白、在妹妹没嫁给风长行之前、他也不能太过分,所以还没有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平时糟蹋的那些个姑娘家,没这么大的胆子。怎么也想不出是谁会当街打他。
看来那人应当没有多大仇怨,不然就不会、只是被打晕了。
也不应当是常姑娘那些人,他在常姑娘面前、一直表现出谦谦君子的样子,丝毫没有露出不轨之心。
手扶着脖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韩国栋开口道:“蓝于青你先归家,找你娘问问你堂姐的事。如果真是你堂姐,她无父无母,你娘是不是可以做主将她许给我,到时候我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说到银子,蓝于青的眼睛里闪了光,他家现在怕是连米都要买不起了,“成,韩少爷,我这就回去找我娘,当年就是我娘做主将她嫁去的,如今她的长辈也就我爹娘了,想着也应当可以。”
韩国栋的脸上总算是有点笑意,“那你快去,有消息快快回话给我。”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塞到了蓝于青的手里,“这个你先拿着,事成了,有你好的。”
“哎,哎!”蓝于青接了银子,喜笑颜开,“韩少爷,小的定当尽力。”
望着蓝于青匆匆离去的脚步,心道,二两银子乐成这样,想必得到常姑娘也花不了多少钱,一想到常心若的如花容颜,韩国栋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
蓝于青匆匆地赶回了家,还未打开那扇、己经漏了两个洞的破木门,就听见娘亲破口大骂着爹。
哎!本来他家很好,继承了大伯家的财产,又成功地将大伯唯一的女儿嫁了出去,收了嫁妆,还有一座精美的院子。
奈何爹爹又抬了两房姨娘,后又染了赌。而娘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有银子的时候,左买右买。
不过三年的光景,姨娘卖了,家俱卖了,连院子都卖了,现在只能租在这个破院子里。
前两日下过雨,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方积满了水,蓝于青只能跳着走过去。
不然湿了这唯一一双能见人的鞋子,他都不好意思跟在韩少爷的身边。
快跳到门口,见妹妹蓝于秀打东屋出来,穿着一套水粉色的裙衫,头上还戴着一枝步摇,她的这身行头、与这破败的院子可是不太搭配,蓝于秀上前问道,“秀儿,娘又骂什么?”
蓝于秀翻了个白眼儿,倚在门上,“骂什么,骂没银子呗。”
“今儿又有人还催赌债啦?”
“不是,快过节了,娘让爹去弄点银子回来过节,爹说没地方去弄,俩人就又开始了对骂。”
对骂无非就是她怪他抬姨娘,他怪她乱花银子买东西,这一番骂言,他们兄妹俩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蓝于青突然想起来了,“妹妹你猜我今日见着谁了?”
倚着破门,蓝于秀抬眼望着前面,耳朵却听着娘那里的动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还能见谁,你这段日子不是跟着蓝家少爷混吗?”
见妹妹不起劲,“切,我见到了咱们的堂姐。”
“堂姐?”片刻,蓝于秀反应过来,“堂姐,你是说兰心若?”
蓝于青点了点头,蓝于秀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兰心若时,惊为天人,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堂姐己经及笄,貌若天仙,那穿的戴的,她都看直了眼睛。
本来她在村子里也是漂亮的,且爷爷是名医,过来诊病的人都夸她漂亮,可与堂姐一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只半年之后,堂姐的一切就都归了她。
反应过来之后的蓝于秀拉着蓝于青道:“快走,告诉娘去。”
不出所料,蓝于青的娘亲刘娥一听这个消息,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差点飞出了眼眶,也顾不上骂自家夫君了,拎着粗布裙子,拉着蓝于青出了屋。
“你说说,你在哪里遇到的?你把今天的事儿说一遍。”
蓝于青便把今天在哪里遇到心若,她跟什么人在一起,最后韩国栋言明,要是能想办法帮她娶了兰心若,还会给银子,末了将手里的二两银子给了刘娥。
刘娥顿时喜上眉梢,将手在衣裳的下摆处使劲儿擦了擦,接过了银子,几可见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了,这不只这区区二两。
“这个小贱人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咱家正愁没银子过年呢,本来还想将你妹妹、嫁给韩家小爷做妾,现下暂时不用了,只要把那小贱人找到就行了。”
蓝于秀惊了,“娘啊,你想把我嫁给韩家少爷?难怪你最近老是给我做衣裳,哥不是说那韩家少爷有很多小妾吗。”
“韩家少爷怎么了,他妹妹可是将来的大将军夫人。你能进她的后院,都得看造化。”看蓝于秀不太高兴的样子,接着说,“娘心里有数,凭我儿的容貌,聪明还能上不了位?到时候连正头娘子也做得。”
“娘啊,那现在怎么办,要是堂姐嫁过去了,妹妹……”蓝于青看了蓝于秀一眼,虽说妹妹长得也好,不过跟堂姐一比就差远了。
蓝于秀听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狠狠地蹬了蓝于青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嫁韩家公子呢,要不是娘说,我还看不上他呢。年纪轻轻的,长了个猪肚子。”
“现在先把她嫁过去再说,先换点儿银子过了年关。”转头看了看女儿,“至于你妹妹,既然她不愿意嫁韩家公子,就不嫁,做妾总是不如正头娘子好。你在外面再寻寻,找个商家也不错,要是能做正头娘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蓝于青点点头说,“我留意着呢。”又看了看一旁生气的妹妹,“秀儿,你别生气,我也是不想你嫁进韩府,保不齐到最后就给卖了。
第87章 故计重施
蓝于青何尝不想给蓝于秀、找个有银子的婆家,那样他才有银子娶亲。
不过学学韩家公子也不错,要了小娘子,玩够了,还能卖钱,真是美事一桩。
刘娥眼睛转转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儿呀,你今儿看那小贱人穿戴如何,日子过得怎样?”
蓝于青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穿得是裙子,但是头上的珠钗他记得,“穿得挺好的,头上的珠钗看着也挺值钱。”
刘娥兴奋的样子就一直挂在脸上,“那就好,到时候咱们连她的家当一起弄过来。”
蓝于秀一想到堂姐那样的美貌,心就堵的慌,“娘啊,你上次不是还问了青楼,咱们不妨这次也问上一问。凭堂姐的姿色,若是青楼肯出大价钱,咱还不一定将她许给韩家少爷呢。
我担心我哥只是跟着韩家少爷混,到时候不给咱们银子,咱也不敢要啊,不若给青楼,一手钱一手人。”
刘娥一拍双手,兴奋地道:“就这么着,我女儿真是秀外慧中。”
刘娥兴奋得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兰心若送去韩府,蓝于秀见娘亲乐昏了头,便问哥哥,“哥你可知道堂姐现下住在哪里?”
“是呀,她现在住哪里?”听女儿这样问,刘娥才清醒过来。
蓝于青挠了挠头,面露尴尬道:“我也不知道,跟着她的时候,被人打晕了。”
刘娥瞪了他一眼,“你个猪脑子。”
蓝于青讪讪地回道:“不过没关系,娘,韩家公子总能找到不是。”
刘娥想了想也对,“那你这几日就跟着韩家公子吧。”
蓝于青看了看他娘手里的银子道:“娘呀,跟着韩公子不能一文钱也没有,你那银子……”
刘娥将手里的银子掂了掂,塞了一小块儿到他手里,“给你一半,另一半我要买些米粮,你爹那死鬼一个子儿也拿不回来。”
提起这个夫君,刘娥头就大。公爹本是名医,一手祖传的针灸技艺,名闻郡里。可自己的夫君愣是不学,整天里游手姨闲。
想当年自己也是美人一个,嫁给他是因为公爹还在世,整个郡县里顶数他们家过得富足,还有个在皇宫太医院的大伯。
没想到公爹一去,他们坐吃山空,没几年就身无分文了,这才投奔了京城的大伯。
没想到只半年,大伯就摊上了事儿,还好他家有财产,女儿也她被她卖了,过了几年好日子。
偏那个死男人不停地纳妾,只出不进,几年的光景又回到了从前,还好大伯家的女儿回来了,还可以再卖上一卖,不然这年可怎么过呀?
相比于蓝家的一片欢天喜地,韩家却是另一番景象,韩国栋心情好,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府中,径直往母亲的屋子。他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也撤了母亲,妹妹的一团心火。
他一脚刚跨进屋子,啪地一声,一个碎了的茶杯摔在他的脚边,溅了滚烫的茶水在他的鞋子上。
韩夫人正生着气,见到嘻皮笑脸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韩国栋,“你还知道回来,见天儿的不着家,跟你老子一样,一个个地都找狐狸精去。”
韩国栋明白了,定是老爹又去了姨娘那里,母亲在这里生气呢。
对旁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拾一下,然后坐在了韩夫人的对面,“娘啊,别生气了。”
韩夫人瞪着韩国栋说,“你说说,我打算找你爹商量一下、中秋节去你姑母府上的事,怎么也得将玉雪的亲事定下来了。”
韩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了指东边,“可是他又被那小贱人叫去了她的院子,到现在还不回来,你说叫我如何不生气。”
韩国栋将韩夫人扶到了座位上,缓缓地说道:“娘啊,这事儿吧,没什么好商量的,咱们到时候去姑母的府上,直接就商量成亲的日子,其它的都不要说。”
韩夫人看着儿子,有些惊诧,“这样能行吗?风长行可是一直都没点头同意啊。”
韩国栋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他点头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能跃过姑母不成?”
“哎!”韩夫人长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担心你姑母压不住他。还有他对玉雪一点儿也不上心,还比不上对那个女郞中好,我总是担心他的心在那个常姑娘身上。”
提起这个女郞中,韩国栋乐了,“娘啊,这个事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那个女郞中我查过了,她是嫁过人的。”
“什么?”韩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嫁过人,你如何知晓?”
韩国栋坐在韩夫人的另一侧,翘着二郞腿,悠闲在道:“说来也巧了,她是我身边一个小厮的堂姐,今儿在城中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