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与黄坚一道，确实不好，正好顺势而为，说道：“谢黄院首，给您添麻烦了。”
黄坚语气凉凉：“那好，你们先用饭吧，等杜院首进宫，此事由她再行定夺。”
方才己被罚禁饭的医女，现下也没了声音，赶紧地吃上几口，杜院首来了，还不知如何处置她们呢。杜福玲自是无需担忧，她们自是没有那个福气的，所以还是多吃点饭吧。
杜院首进宫之后，杜福玲，心若及一众人等皆去了议事厅里，象征性的责备了杜福玲几句，责令她以后再不可如此，否则决不轻饶。连带昨夜的火、也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只是着人快些修缮心若的屋子。
高抬手，轻放下，这一切都在心若意料之中，这可是嫡亲的孙女。
现下她姐姐才晋了妃位，这火也得包得严严实实，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芳妃添乱。
一众人等出了议事厅，江可娇在小路上等着杜福玲。这个小姐今儿定是生她的气了，她还要好好安抚一番才好，怎么说也不能得罪了她。
“走开。”杜福玲见了她没好气地道，今早上可把她给气到了，江可娇竟然临阵投敌，害她一时尴尬的要死。现在又过来献殷勤。
这样的情形，江可娇早己料到，依然笑意吟吟地跟在她身后道：“杜医士，可听我一言，听完了你再生气也不迟。”
一旁的王云秀道：“杜医士你就听听她怎么说，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样儿来？”
杜福玲止了脚步，冷着脸，也不看江可娇，“快点儿说，我可没有闲情逸志听你胡编。”
江可娇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今早上、不是真的想站到她那边儿，只是担心她若是与黄院首一道去用饭，万一这编排些咱们什么有的没的，你说咱们可如何是好？这才拉下脸将她留下来。”
“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这个蠢货，只一句话就把她唬住了，江可娇继续说道，“那常医士聪明得紧，咱们两回都没占到便宜，昨儿晚上我可以差点儿让那烟、给呛得到现在还在咳。”
第189章 在乎的人
王去秀道：“可不是，我也还在咳，亏她想得出来那么毒的法子，真是蛇蝎女子。”
此时的杜福玲、己经完全按着江可娇的节奏走了，“那依你的意思，现下怎么办？”
“咱们在这太医院里不是一天两天，只要慢慢找机会总是有的，旁的不说，暂时弄不了她，那就弄一弄她在乎的人。”
杜福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可娇也不管她懂了没，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清楚，不然会惹祸上身。
她能理解几分算几分吧，她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只要她的黄院首安好，没有被人勾走，她们的恩怨就与她无关。
心若匆忙回针灸馆，差点儿与正从里面走出来的、柳医正撞个满怀，“你回来了？”
看柳医正满脸的焦急，他可能己经知晓了，“柳医正，俾子回来了，让医正担心了。”
“那杜老猴儿有没有欺负你？”
心若笑了，柳医正己瘦得也像个猴似的，还说别人。慌忙请他进了医馆里，“医正，进屋里说，别叫别人听见。”
二人进了屋，柳医正往椅子上一坐，“别人怕那杜老猴儿，我柳某人才不怕他，他要是敢欺负我的徒儿，看我不骂他。”
这一声儿徒儿，说得心若心里暖暖的，连带着对杜院守的那一点怒意，也散了去。
将沏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谢师傅，但是师傅千万不要为了我的事，得罪了杜院首，徒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柳医正一摆他的枯枝手道：“不怕，你就记住，你在这太医院里，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二人正说着话儿，青姑姑同松枝来了，柳医正背上药箱进了宫，医馆里就只有青姑姑同心若了。
心若施好了针，又替青姑姑把了脉，然后道：“姑姑的药可以停了，以后不必再吃了。施针也不必两天一次，四天或五天皆可。姑姑以后可以去内庭找俾子。俾子以后会在内庭多一些。”
心若在这边说着她的病情，青姑姑却突然说了一句，“火是你放的？”
心若低头对上青姑姑、洞穿一切的眼神，她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瞒不住，她将柳医正的事说与自己听，应当不会害自己，当下也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是……”
青姑姑闭上眼，享受心若的揉捏，“胆子不小，不怕自己扛不住？”
“不怕。”
“说来听听。”
心若定了定神，既然有心交好青姑姑，就不应隐瞒，“俾子想过，杜医士依仗得无非是芳妃，可杜家很是特别，杜院首的官职己到达顶点，再无上升可能。
是以芳妃不比其它妃子、有雄厚的娘家可依仗，势必不会太嚣张。
再者芳妃才进位份，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出差子。这个道理，杜福玲不知，可杜院首自然知晓，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俾子也就暂时平安。”
青姑姑睁开了眼，嘴角微扬一点点儿，“那以后呢？”
“以后常随柳医正进宫，远离是非。所以姑姑往后就去内庭寻婢子。”
青姑姑起了身，在门口处停了停，“宫中险恶，还是小心为好，暂时平安，不是本事，要平安出宫才算本事。”
心若在她背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谢姑姑提点。”
杜福玲得了江可娇的提示，回去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总算有了点儿想法，她找来王云秀问道：“前些日子，咱们在药里动了手脚，却没成事，是不是有人换了药？”
王云秀思索了一会儿道，“不会，我亲自下的药，不会被人换掉。”
“那有没有被人瞧见？”
王云扔摇头道，“没有啊，我将那个叫青果的、小宫女支开了，才下的药，当时药房再无它人，而且我就下了两包药粉，速度很快。”
“除了赵樱之外，那个常心若最近可与其它人有往来？”
“没有。”王云秀又想了想道，“我好像见过，那个叫青果的小宫女、好像后来也去过针灸馆。”
“就是她了。”
杜福玲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这接连两次的偷鸡不成，反倒蚀了很多米。
祖父私下里狠狠地责备了她，告诫她万勿在这个时候、为芳芷姐姐惹麻烦。令她好生在太医院里呆着，不然就给她弄回家去。
她根本不想进这太医院，不过是爹娘说、让她进宫学学规矩，收收性子，才央了祖父，她也害怕爹爹，这才同意进宫。
可没想到这宫里，吃的不好，穿也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好不说，还有个碍眼的，天天惹她生气。她还就不信了，一个只是长得好看点儿的小医女，她就出不了这口恶气。
一想到这里，她就让王云秀去叫青果过来，王云秀有些忸怩，“杜医士，下晌吧，今儿轮到我坐诊，这就要去了，要不黄院首要骂的。”
“好吧，等晚上也成。”
直到傍晚时分，心若才从内庭出来，背着药箱，往针灸馆方向走，放下了药箱再去用饭。
从医馆出来，走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脑袋里想着、今日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今日心若又在那个、装医案的仓库门口流连片刻，想着若是丽妃让她去诊病，她就有借口去看从前的医案。就有机会进那库房，趁机看慧妃的医案。
按照太医院的规矩，每日出诊的记录都会详细记下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至少可以出爹爹诊出无孕以后，还有谁诊的是有孕。
或是慧妃找她诊病是最好，她就可以直接去看她的医案，楚夫人应当知会了慧妃，想来慧妃也应当会传她，再等等看。
“是不是你说的？”一旁的矮树丛里，发出一个人的声音。心若驻足，紧接着又听到“叭叭！”两声，应当是打耳光的声音。
“我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有点儿像青果。
另一个声音厉声斥道：“快说，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应当是杜福玲的声音。
她下药的事当然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是以她只得随同王云秀过来，一起打青果。
第190章 我家小姐
青果被两个人打得一脸懵，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因何打她。
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接着又说我错了，可那俩人、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还在打她。
心若听了，心快急出了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好一个医女、从小路的另一端走过来，心若上前高声问道：“有没有看到青果？药房的嬷嬷在寻她呢。”
那个医女回答道：“没有……”
心若假装向前走了几步，也躲在了树从里，果然过了一会儿，杜福玲同王云秀一道、从树丛里走出来。心若没动，等她们走远了，见青果一瘸一拐的、从树从里走出来。
“她们因何打你？”
心若仔细打理青果，两边儿的脸都肿了老高。心若上去想看她的腿，青果弱弱地声间说道：“姐姐别看了，她们拿棍子打的。”
心若红了眼，“她们因何打你？”
青果哭着说道：“我也不知，她们只是问那天、我为你熬药的时候，王医女让我去做事，然后就问我说没说，我也不知她们问的是何事？”
心若明白了，杜福玲定是觉得她人换了药，而青姑姑却无事，那定是青果从中告密。所以这个仇、怨撒到青果身上了。无奈扶了青果回宫女的屋子。
第二日心若拿了几两银子在手上，去找了药房的胖嬷嬷，“嬷嬷我今儿借用青果一日，那药箱子太重了，叫她来回地给我背药箱子。”
胖胖嬷嬷眼一翻，“常医士，不是我不愿，只是……”
心若往她手里塞了银子，低着嗓子道：“嬷嬷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一定会答应我的。”
“那好吧，看在你柔弱的份儿上。”
明明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这嬷嬷的脸变得可真是快。嬷嬷临走时还嘱咐心若，叫她不要同旁人说。正中心若下怀，她也根本不想让杜福玲她们知晓，她这样在乎青果。
第二日，心若请柳医正去拿了药，早早地将青果接到了针灸馆，将早餐的鸡蛋还有赵樱的糖糕、一并放在诊间儿里的小床榻上。
嘱咐道：“青果，你就在这儿躺上一天。午饭赵樱会偷偷从窗户里、给你送进点儿。”
青果嘤嘤地说：“谢谢姐姐。”
心若一阵愧疚，这孩子也没法子、同她讲这其中的弯弯绕，只能对她好点了。过两日，她就可以休沐了，争取带点儿好吃的进来。
其实也可以学着赵樱她祖父那样子，请柳医正带些进来，只是不知那老头儿会不会应允。
安置好了青果，心若一早就在门外等柳医正，将他的医箱都带着了，俩人直接进宫里去了。
路上心若开口讨好柳医正，“师傅，过两日我要休沐了，师傅可有什么想要的，我的拜师礼还没送呢。”
“不必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儿精着呢。心若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同柳医正讲了。然后安静地跟在他后面，等待着他发作，他应当骂人吧。
柳医正一跺脚，回头指着心若气呼呼地道：“你这个小丫头，真是的，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去骂那个杜老猴儿去，叫他家的那个丫头、欺负我徒儿，我就欺负他。”
“呵呵……”心若禁不住笑了，他师傅敢情是个老顽童，“师傅，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我正愁闲得慌呢，刚好寻个由头去闹他。记住了，下次再有事儿，叫师傅给你去出气。”
柳医正这样，心若也放开了，不再拘谨，直接说：“师傅，我对不住青果，你能不能明早带点儿好吃的进宫。”
“说吧，要带什么？”
没想到她一直认为、千难万难的事情，柳医正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趁休沐的时候去给这个老头儿送点礼物吧。
进了这太医院，虽然有讨厌的杜福玲，王云秀。可是还有柳医正，赵樱，青果，上天待她不薄，喜欢的比讨厌的多一个。
柳医正有一个大水壶，他每日里都要带过来，己经带了两年多。
最初的时候，门口的宫人还要盘查一番，看看水壶里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个药茶。
日子久了，宫人也懒得查。进内院的时候，这个大水壶也带不进去。就这样第二日，柳医正就用那个大水壶、带了点心进来，还有三支鸡腿。
用银子买通了胖嬷嬷，第二次成功将青果锁在了针灸馆里，这次给了青果点心，鸡腿。临进宫时，将赵樱叫了过来，将鸡腿吃掉，然后才随同柳医正一道进宫。
心若越来越喜欢这个老头儿，请赵樱打听了柳医正的一些事情。原来他真的无儿无女，终生未娶，醉心针灸术。
后来被杜院首召进宫里，却不知为何，进宫后却一直萎靡的样子。又知晓了柳医正的住址，她这才收拾东西，准备休沐。
医女的休沐只有三日，她这三日里，要去看赵樱，柳医正，还要去看霜玉，夏荷，还真是够忙的，也不知长九是否知晓、她明日休沐之事。
太医院的医女是轮休制，每次大约十人左右。心若休沐这天傍晚，霞光铺满了天边，同时休沐的医女们皆等在门口。好巧不巧这里就有杜福玲与江可娇。
俩人不时低语着些什么，还掩着嘴笑，时不时地瞟心若一眼，眼波里充满了不屑。心若知晓她们不定、怎么又在编排着她。
依旧自若的站在那里，心里却在盘算着这次进宫、一定要带些毒进来，上次带进宫里的只有几粒解毒丸。钗太小了，半不下什么，还得再想想法子。
随着厚重的宫门，吱呀呀地打开，姑娘们一涌而出。心若穿得是来时穿得那件衣裳，霜玉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只是令心若没想到的时，她居然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姐，还有一旁的长九也是。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然后朝着一个漂亮的马车走去。这车看起来有些面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