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拿那铁烙往他腹部而来的时候,他心里想着那个没良心的人儿,浑身上下都气的发痛,待那灼热紧贴在他的皮肉上,不停得撕扯他,铁烙粘在皮肉上,疼的他想要躲开,可终归是理智在前,他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任由那铁烙压着,体内的血蒸腾着,直至腹部的那处伤口不再赓续得渗血。
庆期见着主子还在尝试着撑起身来,遽急过去,遒忽一跪,说道:“主子,您这伤势太重了,齐太医说了,这几日是万万不能起身,若您那伤处再涌出血来,恐还得再遭一次罪,您需要做什么,吩咐给属下,别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成言充耳不闻,苍白着脸,撑着手上的力,慢慢地起来,待双脚触地,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子便晃了晃,在快要狠狠倒下去之时,好在庆期絿絿得从地上起来,稳稳得扶住了他。
可就这一下,吓得庆期余惊未定,慓慓然得说道:“主子,瑜姑娘那处,属下定会尽心尽力,不敢耽搁。可如今您的身子,还是养伤要紧,腹上的伤口禁不起折腾了,主子,您就听属下一句劝罢。”
庆期伴在主子身侧多年,一猜便知,主子在伤重未愈的情况下,急着下榻,不过是想亲自去寻瑜姑娘,待抓回来后,把其牢牢得困在身边,主子算是彻底栽在瑜姑娘身上了,瑜姑娘对主子而言,是不能被其他人给替代的。
成言被庆期扶住后,不待片刻,便甩开了庆期,定定的站在那处,怒目切齿得斥道:“废物,要你们有何用,好端端的把人给我看跑了。”
这声怒喝,纵然伴着体虚无力,可还是给了林卲当头一棒,随之见着主子面上的神情,那滔天的怒意直直的冲着她这处,似是要杀了她。
她顶不住这威压,扑通跪了下去,伏着身子道:“是属下的过错,属下罪该万死,难辞其咎,但还望主子给属下一个补过机会,属下必会把瑜姑娘找回来。”
此事无论如何说来,皆是因她疏忽大意,这一切的过错全由她的担,她伏跪在主子的跟前,隳胆抽肠得悔过。
就在这时,庆期在一旁,见着主子腹部那处的布条,好似浸出了点点血色,顾不上为林卲求情,冒着会被主子怒斥的可能,上前搀着主子,往床榻上去,蹲下身来,掀开了那处布条,见着没如齐太医说的那般,血涌崩而出,才放下心来。
可一想起刚才他见到那一幕,仍心有余悸,如若主子伤口再涌出血来,他都不敢想象,再来一次铁烙,主子受不受得住,便是方才那次火烙,都快要把主子的半条命给去了。
成言虚虚得倚在那床塌的架子上,抿了抿已然发干的薄唇,无力得说道:“在她消失的附近搜查,不能放过每一个的角落,再遣一些人,往下一个关口去,严查严守,她一个女子,行路必然是不便的,若有蛛丝马迹,立即上报。”
“人定是还没有跑远,昼夜搜寻,必当把人给我找出来。”紧接着他又说道,他想着阿瑜孤身一人,还是一个弱女子,心中纵然还对她有着气性,可一想到她的安危,便唯恐她会遇到不测。
这世道虽是安宁,可还是有地痞无赖的存在,若是遇到这些歹人,她该如何自处。
……
阿瑜在南北镇抚司陆子良的居所里住着,因着这处地界是锦衣卫的办公所在,承天门前其大明门后,不是她能乱闯的地方,再者,她身上的余毒未清,每日都需喝陆子良端来的药,才可痊愈,这般她才肯应下陆子良的提议,等她身子彻底好了,再离开。
而成言那处定是会派人去寻她,她想着,在京都内暂且躲着,欲掩人之耳目,熬过这阵时日,她再赶路,或许更容易逃开。
听从陆子良的,在他的居所内静养身子,一养便是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来,陆子良对她无微不至得照料着,也不曾失礼冒犯,她每每见到他那般的关怀备至,若说没有感动,是欺人了。
可自始至终,不论她是曾经李蕴之,还是如今的阿瑜,对陆子良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这段时日,见到他望向她,满眼情意,她不得不正视他对她的感情。
在端王府不曾生变故之前,父王曾打趣她说道,往后要把她嫁给陆子良,并言之,陆子良于他而言,知根知底,是她的良人。她那般听父王打趣,纵然羞红了脸,可真没想过,往后会嫁给陆子良,纵然陆子良对她很好,可她当时以为的,二人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
如今瞧来,是她会意错了。
陆子良身为锦衣卫副千户,每日所需他处理的事务不少,这日,待他当值回到南北镇抚司后,如往常一样,去看蕴之妹妹身子有没有好一点,再同她叙叙话,他实在是容不得蕴之妹妹与她生疏。
刚一进屋内,便见蕴之妹妹执着他寻来的游记,前几日,他甫听蕴之妹妹所言,想要看一些记游的文章,便亲自跑遍了京都的书铺,把她所要的那些游记一一搜罗了过来。
“阿瑜。”既然蕴之妹妹不喜他再唤她原先之名,那他依她便是,无论改唤她什么,眼前的人,都是他一直想娶进门的姑娘,是他陆子良的心上人。
前段时日,虽总会念叨错,始终改不了口,可慢慢改着,便也习惯了,出口便是阿瑜了。
“陆大人。”阿瑜见着他人后,抬头道。
听得这声,陆子良面上滑过一丝黯然,这半月来,她从来不曾唤过他陆哥哥,始终都是陆大人。
阿瑜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陆子良,直言说道:“大人,我待在你这处,有不少时日了,该是离去了。”
闻言,陆子良苦笑了一声,半月已过,她身上的余毒差不多消散了,也无需再用汤药,那他该用何缘由来留她呢。
这段时日,他与她叙话之时,知道了她不想待在京都,想往京都外头的地界去,可要去往何处,她从未向他提到,他曾经斟酌了几句,想着虚探一二,皆被她察觉到其意,笑而不语。
今日,等她真正提出,要离开之时,他不由得径直说道:“阿瑜,你再等我几日,待我向陛下请辞,我不做这个劳什子的陆大人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伴着你,成不成?”
见着陆子良眼眸中的祈望,阿瑜纵然不忍心,可也不得不去伤他,若在这个关头,不彻底了断他的念头,那她可真是害人不浅,牵扯不断,终归害人害己,何况,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对她这般好。
第72章 浮萍寄水
“浮萍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