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寒在燕都没有府邸和家人,他便把大将军府留给她。
当然,这一切江霜寒只是看在眼里,她虽然同旁人一样的惊讶,却也没有多少真切的感觉,因为薛烬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真的让她来也参与订婚期与成亲诸事,薛烬找的人自会帮江霜寒安好妥当。
若是要候江霜寒自己来办,薛烬只怕她会直接将他的东西都扔出去。
男女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薛烬也难得遵守了这一点。
一直到迎亲那日,薛烬从皇宫出发,两人成亲之礼是在大将军府内进行的,虽然和旁人有所不同,但是他们本身特殊,也没有人在这些问题上多质疑。
成亲当日,薛烬准了旁人观礼,真正的宾客除了江霜寒在广玉楼的师傅,更多的是薛烬在朝中的一些友人,池山自然是在内的。
包括宰相,薛烬也送了喜帖上门,不过也没有指望着宰相真的能来。
迎亲队伍从皇宫一路行至大将军府门口,路边不少看热闹的皆好奇是哪一家娶亲,竟有如此大的阵仗。等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停在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这才明白过来,薛家那位大将军在迎娶新妇。
寻常人家只看到几十年未曾见过的成亲盛况,以为高头骏马,红妆十里,比往日城中富家娶亲还要喧哗盖世。稍微有些见识或是知晓朝中事的人,却看得出来,大将军这哪里是简单的娶妻,用的分明是迎娶未来皇后的仪仗。
那些心存侥幸,以为大将军只是一时讨美人欢心,等正式登位之后便可按照规矩封其为妃的大臣见状内心担忧,可又奈何不了大将军,只能一边看着迎亲队伍,一边内心焦灼。
薛烬这一路上自然更是忐忑难安,从前他将江霜寒没有身份留在身边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池山和管家也不只一次在他额耳边提起,既然那般喜欢江霜寒,给她一个名分又如何,他总是搪塞过去,然后任由旁人清楚他对她的宠爱,却对名分之事一字不提。
直到此时,行在迎亲的途中,他才了然自己要的身份是什么。
他的后院尽是些旁人以各种名头塞进来的女子,她们是妾,有些要尊贵些,或是因出身,或是因送她们进来的人。薛烬不想给她一样的称呼,好像那样便辱没了她一样。
他留下了一个正妻的位置给她。
纵然这在旁人眼中大逆不道,但这几个字他自小时候已经听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他也早做过不少,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霜寒是他的妻,也只能是他的妻。
仪仗在大将军府门口停下,薛烬按照成亲礼仪请入,里头的人自然不敢拦他太过,轻而易举便将薛烬放了进去。
他熟悉地往西院的方向走过去,中间几乎步子未停,等到了西院门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将身后跟着的其他人甩在很远的地方。
进了西院,看见穿着红色婚服坐在床头的江霜寒之时,薛烬才觉得自己心头的大石头沉沉落下。
他走到跟前,江霜寒身旁正立着秋姬春娥两人,身后跟着院里旁的丫鬟,正立成两列,薛烬抬手便要掀开盖头,可等手到了跟前,他又收了回来,放低,落在江霜寒面前:“阿降,我来接你成亲。”
薛烬的手停了很久,时间久到站在一旁的丫鬟都开始紧张了。
她们不自觉去看薛烬的表情,只怕大将军这时发火,却见薛烬表情未变,依旧很耐心地在原地等候。
在江霜寒未回应后,他半点儿不生气,只是抬手,强硬地握住江霜寒放在身侧手,倾身在她耳边道:“头盖喜帕不好走路,我扶着你。”
江霜寒觉得自己耳朵被烫了一下。
薛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他的情绪不好辨认,但江霜寒却清晰地察觉到了,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虽是陈述,没给她回绝的余地,语气里却又有着忐忑。
薛烬会忐忑?
他一个兵权在握的大将军,不日便能荣登大典,成为天下人所仰视的天子,在她一个小小女子的闺房忐忑?这听起来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在江霜寒出神的时候,薛烬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了。
江霜寒的视线被遮住,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路,剩下的全由身边的薛烬引导,江霜寒实在不习惯这样盲目地跟着身旁人的脚步往前走,几次磕绊,下意识抓紧手上滚烫的手掌。
下一刻,她的手被松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薛烬拦腰抱起,她的手又落在他的脖子后面,放在薛烬的肩膀上面。
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近了不少,她能够嗅到薛烬身上熟悉的气息。江霜寒听到身后丫鬟的惊呼声,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薛烬,她在薛烬怀里之后的路比方才自己走要稳得多,所以也默认了薛烬的动作。
江霜寒的脸正对着薛烬的颈侧,能感受到薛烬的呼吸,她将头转向一边,将两人之间很近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只是没走两步,抱着他的人似乎是被绊了一下,江霜寒在颠簸的同时,下意识抓紧薛烬的肩膀,她的嘴唇磕在薛烬的耳朵上,抱着她的人轻笑了一声,像是做坏事得逞了一般。
江霜寒抓着他肩膀的手指稍微用力,距离重新拉开,纵然看不见薛烬的脸,她也能感受到对方洋溢的快乐。
之后便是从司仪的安排行大礼,将人送入洞房的时候,薛烬也没让人再多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许久未见,路上薛烬也是不停在她耳边说话,告诉她那群大臣嗤之以鼻有不得不表现出来只能说吉祥词的样子太好笑了,还说池山那个傻小子在喊他喝酒,又说曹师傅就在底下看着。
江霜寒听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知道薛烬之前不想她见曹师傅的原因,却不想,今日师傅也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