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像是听得到她的心声:“我确实不太愿意你见之前这些人。”
若是江霜寒这时掀开盖头,一定能看到薛烬漆黑的眼瞳里泛着威胁的色彩,但是她看不见,就只听见薛烬接着道:“但今日是我们两人的大婚,他……也算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所以我也请了他来,也让他们知道,你在我身旁,比在别处任何地方都好。”
薛烬说完,没听见江霜寒回应,也不需要她回应。
他一路上同江霜寒说了许多话,包括成亲的,还有朝堂上的,不管江霜寒回应不回应,全说了。
等将人抱进房间里的时候,反而是安静了下来。
江霜寒手上攥紧了,觉得薛烬和从前不大一样,若是从前,从刚一开始他进房间的时候就会迫不及待掀开她的头盖,可他到现在了也没用动作。
安静的房间和被遮挡住的视线,总是能让人想到许多。
薛烬在她身旁坐了许久,在一边的宫人都忍不住提醒:“大将军,该掀盖头了。”
他们还以为是大将军高兴过了头,连规矩也忘记了。
薛烬闻言转头看向立在一旁候着服侍的宫人:“出去吧。”
宫人们立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大将军是真的让他们出去,一列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动。纵然知道大将军向来不重规矩,在娶亲一事上也是如此,却不想到了眼下,眼见礼成,又要赶他们出去。
薛烬不见他们动,又扫了一眼,一行人才明白过来,立即行礼告退。
薛烬在他们全都离开之后,才重新走到江霜寒身旁。江霜寒听到身旁的动静,微微往那边倾侧了些,隔着一层头盖,江霜寒竟然莫名感受到了薛烬的心情,与方才在西院时问她话时一样,忐忑难安。
良久,薛烬才伸手,掀开了盖在江霜寒头上的喜帕。
那一瞬间,他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她没哭。
随即便是惊艳,江霜寒的美貌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在薛烬眼中,她的眉眼到鼻梁旁的那颗痣再到染红的朱唇,每一处都生在了他的心头上,她睫毛微微颤动都能在他心底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江霜寒的美不是内敛的,而是明艳大方的美,只是她气质清冷,让这样的美别韵味,配上正红色恰好,足够勾人心魄。
薛烬屏住了呼吸,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女子面前跟愣头青一样,不知道作何反应。
那种惊艳与两人成亲的喜悦混合在一起,兜头砸在他脸上,薛烬的第一反应便是红了耳垂。
江霜寒从他掀开盖头时起便往薛烬方向看着,正对上他的眼神,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艳与喜悦。
而在看到他眼中的惊艳之后,江霜寒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最早时候警告她的话,说他不喜欢红色,也不让她之后再穿。江霜寒自己对红色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记起来,薛烬前几日让人送来的那几套衣裳里头红色占了大半。
本来这时候她应该出言嘲讽他两句的,可莫名的,被他眼中的热烈感染,不知怎么便没说出来。
薛烬凑上前去,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很快便分开。至少江霜寒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像是避之不及一样,气息还未袭来,便又短促离开。
薛烬目光落在江霜寒紧抓着衣摆的手指上:“我之前说过,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再强迫你,除非哪日你答应。”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喜房。
离开的步子匆匆,像是深怕自己反悔一样。
江霜寒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放在身侧的手才松开。若是方才薛烬没有那样说,她会如何,她身上带的那把刀早已经丢了,江霜寒不乐于执着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很快便放弃。
这里不是西院,是大将军府内的正房,从前薛烬住的地方,床上早铺好了成亲的用物,如今只会有江霜寒一人在这里。春娥和秋姬虽不知道方才房内发生了什么,但见大将军离开,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两人都没敢多问,规矩地伺候江霜寒换衣裳。
外头宾客尚在,隐约还能听见池山的吵闹声音,是在劝酒。
江霜寒等两人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这才准备歇息。
两个丫鬟犹豫半晌,还是没说出来劝阻江霜寒的话,毕竟大将军同江霜寒之间一直便与旁人不同些,不是她们这些旁人能够轻易宽慰得了的。
宾客散得早,外头只剩下了池山还在陪着薛烬喝酒。
江霜寒虽然躺在床上歇息,可也没睡得多踏实,夜里时候,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凌乱的步子像是喝多了的薛烬,江霜寒心下一紧,以为他夜里还是要在这里歇下。
结果薛烬的步子没在门口停留多久,便又离开了。
没等江霜寒重新躺回去,在外头守着的秋姬便进来回话了:“夫人,大将军方才好像是走错了路,到了门口才一拍脑袋说自己走错了,又转了个头,去书房了。”
“知道了。”江霜寒应了一声。
秋姬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今日是夫人与大将军的新婚之夜,若是大将军歇在旁处,外头恐有议论。”
江霜寒早知道她们要劝自己,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她看了秋姬许久,才道:“那是议论我的多一些,还是议论大将军的多一些。”
自然是议论江霜寒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