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一说罢了。”柴清漪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你进宫的时候见到主子了?”
江霜寒默认了。
“他说什么了?和我一样的要求,还是要你乱人心智?”柴清漪说着又开始调侃江霜寒了,“说起来,这任务要是放在旁人身上的话,我一定觉得不可能,见到你之前我也觉得不可能……”
“夜深了,早点儿歇息吧。”江霜寒没等她话说完,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离开了。
“这便又走了?”
柴清漪还在身后叫她,江霜寒点了点头却没回头。柴清漪没说什么,但她确定了柴清漪是没有得到赵易珣的命令,她还不知道赵易珣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江霜寒的脸色稍微好上了一些,两个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只默默跟在江霜寒的身后,见主子头也不回地到了房间,换了衣裳便歇下了,从躺下到呼吸均匀没超过一刻时间。
丫鬟同时叹了一口气,也去外屋歇下了。
薛烬第二日黑着俩眼眶去上朝,广玉楼的事情不适合搬到朝堂上说,雪花一样的折子参的都是薛烬私下扣留官员,胆大包天一类的话。
这件事是放在最后议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可以放任不管,反正从前皇上一直是这么干的。
不过今日不大一样,他将那一堆折子全堆了上来,语气却是温和:“这些奏折全是参大将军的,大将军侠肝义胆、英雄血热,朕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说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们递了折子上来,朕姑且还是带着这些上来了。且劝你们一句,朝堂之上的话,可不能乱言。”
天子之怒,旁边侍奉的人全跪下了。
底下的大臣们也一个个战战兢兢,尤其是对薛烬口诛笔伐的文臣,他们从来是知道皇上护着大将军的,这次的事儿开了一个口子,他们便着急忙慌地提刀往深处扎,不指望着能伤筋动骨,只伤一伤大将军的皮肉也是好的。
只是这会儿赵易珣说这话又让人心中不确定了。
皇上这话,是要保大将军呢?还是终于要拿他开刀了?
朝臣不知皇上的意思,朝堂之上顷刻安静下来。
先站出来的是三朝元老宰相章重璞,他从来看薛烬不惯,知道了太仆府的事情之后也是第一个入宫问皇上要说法的,这时候更是当仁不让,老臣胡子花白,依旧精神踔厉:“皇上,臣以为大将军此行忤逆太过,实乃蔑视礼法,视圣上国法于不顾的荒谬之行!”
宰相一跪,一半的人也跟着跪下了。
“宰相快快起来。”赵易珣见状忙叫人扶起宰相。
章重璞是个倔性子,纵然有人来扶,也决意不起:“薛家一门自前朝便为国尽忠,镇北王更是名镇一方的雄豪,圣上念及薛家从前的功绩自是理所当然,可大将军一再嚣张跋扈,这样蔑视朝臣的事屡有出现,陛下若不予以惩治,太仆鞠躬尽瘁之心寒凉,满朝官员意不能平,怕是镇北王亦难安。”
章重璞这番话说完,才抬头往薛烬那边看去,目光中不乏凌厉。
在他这样庄重严肃的眼神之下,薛烬目光中的轻松便多少有些不尊敬了,他站着本来就高,宰相看他的时候还要仰头,更显荒谬。
章重璞一番秉公直言终于引得向着太仆的官员为他说话,赵易珣高坐沉眸听着,从头到尾也不见一丝兴趣,底下的人越发心里没底。
太仆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之后才开始慷慨陈词:“陛下!微臣自知自身之力绵薄,不及大将军对大燕的功劳大,可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却从未有过一朝臣子只一人的说法。”
太仆此话一出,朝堂之中的气氛直接沉了下来,沉闷的空气当中处处弥漫着紧张,宰相沉着脸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太仆的话还在继续:“微臣知道,大将军是千古一将,我大燕如今最缺的正是将材,是以皇上愿意对大将军纵容,若是平常的小事,臣也该忍。但是此次,大将军的随从直接登堂入室来了臣的府邸,言语之间,颐指气使,叫微臣不知谁为同僚,谁为主啊!”
“放肆!”他的话音才落下,便迎来了皇上的怒斥。
太仆依旧叩首认罪,他口中所言是其他臣子想说而不敢开口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其他人都心知肚明,烬是千古一将不错,这样的天才只该是大燕一把锋利的刀,这刀若是猖狂起来,那可是会架在皇上的脖子上的。
是以之后便有不少人开始为太仆说话。
最后一个数落完薛烬罪行的人话音落下,朝堂又重新陷入安静,全候着高位之上一人的话。
“大将军,你如何看这件事情?”赵易珣冷静的话音一处,方才跟在宰相身后开口的头上直往外冒汗。
“回陛下。”薛烬闻言上前一步,正立在宰相身侧,“臣任凭陛下责罚。”
底下的人松了一口气,又没觉得有多意外,以往犯了事薛烬也总是这样说的,至于结果如何,他们早见过不知多少次了。上次从北地回来之后砍了人手的事情,皇上连提都没提过,只一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便将人打发了。
赵易珣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看着底下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才道:“罢了,既然大将军已然知错,这件事情便就此罢了,你回去自己闭门思过。”
“臣遵旨。”薛烬脸上没多大变化,跟真的领了罚一样,心却更往下沉了点儿。
“圣上!”宰相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宰相一片忠心朕全知道,只这件事□□出有因,朕思来想去,觉得大将军罪不至要责罚,更何况他前不久才立了军功回来。”赵易珣知道他们不平,索性又解释一番才道,“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