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寒见两人出去了之后,才重新躺会床上,闭上了眼睛,心下一片冰冷。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江霜寒又若无其事一样,换好了衣服,在桌边画画。这一次她不画想象中的赵暄玉的模样,画的反而全是两人在沂水相处时的场景。
春娥传饭进来的时候,见到江霜寒没有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心中还惊喜了一瞬,等注意到江霜寒的目光之后,眼中的喜便没有了。
江霜寒人好像是振作起来了,可眼中分明没有了从前的光彩。江霜寒刚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可那会儿她身上的冰冷是带着生气的,现在那份灵动全然没有了。
传了饭之后,两人就在一边侍候着。
从前江霜寒还不爱说话的时候,她们还能同江霜寒说几句,桌上也能稍微热闹一些。眼下此情此景,却没人敢再开口了。
江霜寒自己不觉,送上来的菜一共也没动几筷子,又很快地撤下去。
“姑娘要是不高兴的话,同……说说,去院子散散心总可以?”秋姬不忍心道。
江霜寒没应声,只摇了摇头。
她眼底全是空洞,没吃多少饭,便又乏了,不欲与两人多说话,转身坐在了书桌前:“你们去吧。”
春娥与秋姬两人同摇头,收拾了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江霜寒眼下已经呈疲倦状态,可她自己像是不知累一样,在书桌前一坐便是半日,薛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霜寒伏案作画的场景。
一眼看过去,竟和在朝清殿看见江霜寒的模样相差不多。
薛烬这时再看她作画,和从前看她画画的心情大不相同,直接将手上提着的食盒往一旁桌上重重一放,两步上前,不管江霜寒画的是什么,夺过桌上的纸,咬着牙道:“你就那么想他吗?”
江霜寒知道抢不过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笔,转身走到了床边的位置,从头到尾不看薛烬一眼。
薛烬直接气红了眼,扯着她的胳膊,强迫她转头:“现在怎么不看了?你不是觉得我像他吗?看我!”
江霜寒的视线方向正对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不抬眼。
她只觉得自己连扯唇的表情都觉得累,只冷哼一声:“你配吗?”
薛烬听见这句话气急,他凑近江霜寒冷笑着问她:“哦?现在知道我与他不同了。可惜,如今你只能任我摆布,我配不配这句话现在你没有资格说。”
江霜寒只说了那一句话,不管薛烬多么恼火,她已经没有和薛烬说话的欲望。
这种一个人的愤怒最是折磨人,薛烬知道她眼下已经不怕自己的威胁,转身从食盒中取出来方才让厨房煮的胭脂红稻米粥,取过上面的勺子,舀了一大勺,直接往江霜寒嘴边送。
江霜寒将头别了过去。
薛烬的动作送了空,将碗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强行扣住江霜寒的下巴:“吃!”
一半的粥洒在了地上,另一半薛烬强行喂到了江霜寒的嘴里。
薛烬面色缓了大半,食盒里还放着叫人做的点心,薛烬知道这个即便是强喂江霜寒也不一定吃,他索性直接端着盘子放在江霜寒面前:“还有这个。”
“不吃。”江霜寒不看他,冷声道。
“我有一百种方法喂你吃下,你要是这么不领情,我不介意强迫你。”薛烬此时的位置正好俯视到江霜寒的鼻梁,那颗勾人的痣,还有泛着光泽的嘴唇。
“你出去。”
薛烬还要说话,江霜寒又道:“看着你我没胃口。”
薛烬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江霜寒的眼泪就是在他离开之后才落下来的,她半跑着到了盂盆跟前,连吐带呕将之前吃的饭也吐了出来。她是真的没有吃饭的心思,这会儿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抗,江霜寒胃里翻滚着的时候,清泪也一同落下。
她的前十九年,恐怕只有在外流浪的日子像今日这样狼狈了。
吐了之后,江霜寒反而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就连脑子里也更清醒了点儿。
薛烬再进来的时候,盘子还在桌上摆着,虽然还剩了不少,但好歹动了点,他这才满意。等注意到江霜寒面色如纸,他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薛烬几乎是冷着脸走到了江霜寒跟前,但她的脸色吓到了他,让他一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江霜寒在看见他靠近的时候,又是一阵不适,胃里东西都腾完了,再干呕也只剩下酸水了。
薛烬转身叫人去传了太医过来。
太医探脉探了半晌,只得出了江霜寒气虚的结论,至于一口东西没有吃只吐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忧思成疾,恐惧过度。薛烬抿着嘴在一旁听着,越听脸色越差。
太医最后给江霜寒开了一贴药,还不忘看着薛烬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这药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若要痊愈,还得江姑娘自己打开心结。”
这话如一块沉石,落在两人心里。
江霜寒本来也清楚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听了太医的话还挺坦然的。薛烬一直在一旁沉着眼眸看着她也当做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