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她翻车了——平生塞北江南
时间:2022-03-09 16:27:46

  “不用了,我不饿。替我泡盏蜜饯茶润润喉吧。”

  小丫头细声细气地应了个是,退下去了。凰儿趁机道:“奴今夜会在外头候着,若是——”正在此时,外头传来大踏步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凰儿忙退了后去。赵琼站在镜前,漠然看着。她今日穿了件家常的袄子,脸上不施脂粉,甚至还带着微微的轻蔑,颀然站在那,透着点孤高自傲的味道。

  沈擎转过屏风后,眼睛一抬,便和她的眼神在镜中相遇,刚露出一个笑,赵琼已然移开了眼,转过身,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沈擎,沈侯爷,你好大的胆子!”

  若她还是昔日的平邑长公主,沈擎此刻已然跪下请罪了。但如今么,沈擎含笑上前,做了个揖:“请殿下恕罪。当日宫门前一遇,殿下不肯应某之情,某对殿下情意深重,日思夜想,实在想得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下下之策,请殿下前来一叙。殿下可勿要动气,否则某这心里,也跟着难受。”他唱作俱佳地一番表演,着实恶心到了赵琼,更别提他不安分的眼神,滑腻地在她腰臀处游走。

  “沈擎,你找死吗?”

 

  掀牌

 

 

  纵然赵琼会些拳脚功夫,但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是天生的。若沈擎真要强来,她未必能杀得了他,所以在他发作之前,她就得先唬住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派人将我掳掠至此,无非是以为我如今命如草芥,身若浮萍,只能听凭你摆布,”她话中透着微微的嘲弄,看他一眼,“是吗?”还不等沈擎说话,她便怡然地坐了下来,甚至还抬臂示意他也坐,嘴角的笑意更深,“按道理,沈侯爷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总不至于如此天真。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黎帝尚且对我要客气三分,我也真的好奇,到底侯爷手里有什么牌,居然敢这样肆意妄为。”何鞍那盏陈茶让她记忆犹新,沈擎敢如此做,必然是有后招。

  沈擎闻言脸色变了一变,恰巧此时小丫鬟送茶进来,他顺势直起身,看着桌前臻首娥眉的女子施施然品茶的样子,纤指洁白端着盏托,青黑色釉交接更凸显茶沫浮白,她轻轻撇了两下浮沫,啜了一口,鲜唇皓齿,仪态端庄,到底是宫里教养出来的。

  沈擎笑着道:“殿下这话便折煞某了,某实在是一片诚心,不想竟让殿下觉着冒犯了。是某得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我若不恕你的罪呢?”她似笑非笑地反问。

  “殿下是女流之辈,又与皇子殿下离散,先帝哪怕手里头有再多的后手,想来也会给皇子殿下吧。”沈擎笑吟吟地道:“皇子殿下远在西北,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日后碰面……”他说到这儿,便含笑不语,态度极其笃定。赵琼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你和胡达理联手了?”她语调微扬,这副吃惊的样子实在取悦到了沈擎,他掀袍坐下,端起另一盏茶,深深嗅了一口,寸金寸两的新茶幽幽散发着香气,不由让他回忆起初入向家时,向家给他奉上的那一盏茶。当时的他诚惶诚恐,向父说了一句请用茶他便急慌慌地喝了一口,一不小心烫到了嗓子眼儿,惹得哄堂大笑。

  他忽然起了谈话的兴致,闷在心中这么多年,他也实在很想一吐为快:“胡达理算什么?不过仗着家里头有几个兵,便目中无人,只以为天下唾手可得了。结果怎么样?出了一个战神何鞍,他便乱了阵脚,只敢龟缩在西北,连趁乱起兵的胆量都没有。”他话中的冷嘲显而易见,“凭他也配和我谈‘联手’二字?他不过是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蠢货而已。”

  赵琼见惯了他卑躬屈膝的样子,纵然有那么点子野心,也只以为投机取巧而已。谁料他竟有如此大的谋算:

  “人人都以为我只当我是个贱商,奴颜媚上,只知道贪小利,仗着妻子娘家起势,不过是个吃软饭的——”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可见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而是深深印在心里的,“谁能想到呢,这天下棋局,执子的人,其实就是这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吃软饭的商人!”

  他突然一把抓住赵琼放在桌上的手,赵琼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拉得更紧,“尤其是你,‘尊贵’的平邑长公主殿下。”他刻意加重了尊贵两字,眼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你恐怕早已经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了吧,我却难以忘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貌若九天仙女的长公主殿下,她依依偎赵仏身边,巧言笑兮,明眸顾盼,透着贵女少有的娇软。当然,他很快明白,这是对着她看在眼里的人,而她不看在眼里的,譬如他,得到的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沈侯爷。

  “当时我就在想,你们这些贵女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手上越发用力,用力到赵琼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轻视我的下场!”语毕他一把甩开赵琼的手,价值不菲的官窑茶盏不幸被殃及,刷地一声砸在了地上,退在外头站着的小丫鬟们不禁抖了一下。尤其是凰儿,更是焦急万分。

  赵琼手还带着胀痛,脸上却已然笑了起来,““胡达理确实很蠢,不过纵然他再没脑子,毕竟麾下兵强马壮,你又如何能与他抗衡?”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长公主殿下总该听过吧?”他筹谋多年,大把的银子花下去,自然有人肯为他卖命。再加上西南原本就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处,多的是多亡命之徒,本就没有户籍,暗中筹建私军,更不是难事。“何鞍行军打仗确实是个鬼才,现在又依靠着那个臭和尚,有世家襄助,他和胡达理谁生谁死,可不一定呢。”

  赵琼眉梢一动,沈擎立刻察觉到了,“哦,说到那个和尚,他给胡达理添得麻烦可不小,胡达理很是生气。”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走在半路就忍不住叫人传来了信,让我除了那个和尚。那些世家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治国理政或许有些能耐,在战乱面前,可是无能为力的。殿下,你说,我要不要按照胡达理的吩咐去做呢?”

  沈擎的语调懒洋洋地,透着点漫不经心,像是在逗弄一只娇气的猫。赵琼咬牙:“你敢!”

  “哈哈哈哈”他大笑出声:“殿下怕了?你该不会真对那个和尚动了真心了吧?”他的手要来碰赵琼的脸颊,被她一躲避开了,他不以为意,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的美人计使得也确实不错。那个和尚近日在宫里讲经,弘扬佛道,现下长安城里都称何鞍是佛祖转世,何鞍很是招揽了一批人。不过,那个和尚毕竟只是个传经布道的僧人而已。”他凑得越发的近,眼神也透出迷恋之色:“殿下肯对他温言软语,为什么不肯对我笑一笑”声音越发放轻,“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肯顺我的意,这天下我拼了命也会送到你手上,你将会是新朝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赵琼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他连微末时襄助他的妻子都可以抛弃,这样的人说的话,也能信?

  她伸手推开沈擎,退后半步站起来,拿出昔日的气势睥睨着他:“沈擎,花言巧语这一套对我不管用,你还是省着些吧。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有后手,我亦未必没有。毕竟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这也算是赵仏教给她的最后一个道理。

  “你要是敢动长空,但凡何鞍放出一点儿风声,胡达理还没到长安就能被百姓们唾死。这是事关民心向背的大事,他胡达理蠢看不透,你难道也看不透?”她笃定地下了结论:“你不敢杀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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