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美人一脸疑惑:“这珠子不是从你那儿拿出来的吗?与我何干?”
三人都笑起来。宝珠又问:“美人准备如何将信送出去?”
“求求皇爷不就好了。”小白美人全不放在心上:“连着官方的信件一块儿往西南送。”
宝珠领悟过来:宠爱的娇娇儿捎带一封家书罢了,皇帝哪肯煞风景地要拆验。
同样一件事,对有些人难于登天,对有些人轻而易举。
只是势必又要惹贤妃不快。
“凭她怎么想。”小白美人漫不经心:“我已遂了她的意,她也该让我遂意一次。”
信是当即写好便交给小白美人的。次日听课时,宝珠还捧了一叠小楷,当众递予小白美人,算是给等着看戏的宫人们一个交代——她被小白美人给罚抄了。
皇后也知道了,对此不置可否。
如今皇后多了一样新雅好,便是下棋。每日起身梳洗过,用了早膳,常让宝珠陪她对弈。
宝珠棋艺不好不坏,远比不上皇后这样的个中高手,杀伐果决,取舍自若,又长日钻研。宝珠每每回到住所,还要向杏儿讨教。
杏儿在棋艺上比宝珠有天分,不过皇后不大让杏儿伺候。她爱用她用惯了的人。
八月十五一大早,仍是柳叶儿和宝珠两个负责核对要分赏出宫的中秋节礼:抵得上皇后半个娘家的曹府、二公主及九公主的夫家,以及太子妃范氏家。
据送赏赐回来的宫人说,除曹家外,其余三家已得了贤妃送去的节礼。
宝珠听了,让他们不必再告诉任何人,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头两日就知道年初新建的玉镜别苑修缮好了,地势布局最适宜赏月,想来今年中秋夜宴会设在那里,如今到了正日,仍没有车辇来凤仪宫前,更无人知会她们一声,皇后的处境还有什么可说?
不过,凤仪宫永远有凤仪宫的规矩。
快到晌午时,太子派人送了几筐瓜果时鲜来,随行的除了小篆,还有个面生的小内侍。
二人向宝珠见了礼,小篆便叫人来卸东西,那个面生的则赔笑道:“原该早些到的,路上耽搁了,幸好这会儿东西还鲜活,否则奴才们可担待不起。”
宝珠给了赏钱,叫人在院中阴凉处搭了两张杌子,又端来绿豆汤,供他们一时解暑。自己捧了那匣月饼,到皇后跟前去——说是太子那里厨子做的新样式,跟京里见过的都不一样,且经不起久搁。
皇后听她说完,笑了笑,又道:“叫太子不要过于和他父皇拧着来,我这里还不至于缺什么。”
即便是撕破脸了,衣食供给这方面,贤妃也不肯落人口实,无非是在有关体面尊荣的事情上头,时不时隔应人一把而已。
宝珠便道:“殿下是有分寸的人,亦是有孝心的人。”
这些时令东西人人都有份儿,柳叶儿、宝珠、杏儿这些人尚可,小宫人们着实雀跃了不少——凤仪宫是冷清许久了。
宝珠再出来时,只见小篆一个人,她便将皇后的话委婉告诉小篆,小篆连连点头称是,说:“姐姐放心,殿下心里有数呢,再没有意气用事的。”
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泥捏彩绘的兔儿爷来,递到宝珠跟前:“这是殿下在宫外瞧见的,满摊子只这一个拙得有趣,说独给姐姐就是了。”
宝珠不禁微一撇嘴,想收回适才在皇后面前那句话。
第17章 .十七丹药
中秋节后,气温骤降,这天皇后起身时略有几声咳嗽,恰好是宝珠值夜,听见了便让将素日炖燕窝的瓷盅换成了雪梨挖的盅子,又添了一味川贝在里头,连吃了几日,仍旧不见大好。
还是得请御医来扶一扶脉,老先生隔着帘子诊了一回,说是外感风寒,兼有里热,开了方子,交由宝珠拿着,去尚药局领药材。
御药房的女官接过去一看,却是枯着眉笑道:“可不巧,这一味没有。”
宝珠忙托住那薄薄一页纸,顺势将戴着的一个翠玉戒指褪到女官手里——她原本不惯戴这个,专是为出来一趟备着的。
女官得了东西,脸上有了笑模样:“姑娘,实在不是我有意为难,咱们做奴婢的,怎敢不把皇后主子记在心上?的确是皇爷那里几位道长炼丹,每日要用的量极大,连库房里都没有了,尚药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望直了眼,等着采办的人回来呢!”
库房里一点儿没有,宝珠是不信的,可她也知道,那同样是为皇帝预备着的,皇后再如何,不能和皇帝争。
她想了想,索性往回走,赶在那老御医离开内宫前问问他,没有的这味药,还有没有旁的可代替。
老先生抬眼瞧了瞧她,片刻,说:“这算是个药引子,去了,好得慢些。”
这已经比宝珠预想的要好了,她又向御医行礼道了谢,方才折返往尚药局去。
领了药包回来,守在炉子前煎好了,倒出来待到温度可入口了,便端给皇后,并不提其中曲折。
捧了药碗出来时,她方才低声叮嘱杏儿:“你去打听打听,有几个炼丹的道士,是什么时候进宫的。”杏儿答应着就要去,宝珠念头一转,又交代一句:“别去问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