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王银翘,连王应柔也一同看着他,只觉荒谬绝伦,搞了半天,人命在他眼中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面子……
心知落在王玮手里,自己必死无疑,王应柔一咬牙,突然朝王银翘喊道:“姐姐,你帮帮娘,帮帮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人呢?都死光了?还不快点带她走?”王玮指着她喊。
再不敢保留,王应柔大喊:“杨玉容还活着!”
这一下石破天惊,稳婆,侍女,一个个脸色发白,恨不得自己刚刚聋了,没听见这个可怕的秘密,而王银翘则猛然盯着她:“你说什么?”
“你娘还活着!”王应柔道,“她根本就没有死!”
“你放屁!”王玮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他亲自伸手去抓她,却被王应柔敏捷避开,她连滚带爬,逃到了王银翘身后,用愤恨的目光看向王玮。
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罪孽实在太重,她背不动,也不肯背,干脆一股脑儿将错记在王玮头上,心里一个声音对她说:“都是他不好,若是他肯找大夫来,娘说不定还有救,都是为了他的面子,他还想杀了你……”
一念至此,王应柔再无保留,当着众人面道:“你娘死时,是我娘过去收拾的,她给你娘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贴身侍女,一眼就看出来了,床上的死人不是你娘!”
“胡说八道!”王玮怒道,“你害死你娘,现在又要害死你亲爹?来人,快来人!”
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府中家将终于赶到,王银翘再不情愿,王应柔现在也是唯一的活口,唯一的证人,便淡淡道:“你扶好我,我们走。”
“是,是……”王应柔将她视为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一点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急急忙忙扶好她的轮椅,看着外面的重重包围,腿肚子都在打抖,“怎,怎么走?”
身旁的谢天令冷不丁的踢了一下轮椅。
轮椅带着二人,一下子疾驰出去,在人群中转了一个圈,圈子里响起阵阵惨叫与骨裂声,待车停,王应柔哇的一声,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车上的王银翘也脸色发白,但为了维持自己高手的人设,只能闭上双眼,淡定自若道:“吐完了没,吐完了走。”
再不走,她也快要吐了。
“呕,来了,来了。”王应柔此刻也顾不得维持平时的美丽形象,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便过来推着她的轮椅。
轮椅两旁全是倒地不起的家将,后面赶来的人看见这一幕,惊疑不定,根本不敢再上前阻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王玮一辈子见多识广,现在也跟见了鬼似的,朝着王银翘的背影喃喃:“发生了什么事,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爷。”一阵淡淡佛香靠近他,步烟环不知何时过来了,她一样望着王银翘离开的方向,淡淡熬,“你可听说过六道轮回?”
王玮一生务实得很,最烦她那套没用的神神叨叨,不耐烦道:“消停点,我现在没空听你瞎扯淡!”
“她不是银翘,或者说,不只是银翘。”步烟环道。
王玮盯向她:“……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姜云尚那天说过的话吗?”步烟环看似淡定,但是死死捏住念珠的手,却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他说,七皇子为何要对大小姐另眼相待?可不是因为什么儿女私情,是因为大小姐乃魔君谢天令转世。”
一开始,人人都当是句笑话,可如今呢?
她就算坐在轮椅上,仍旧无人能挡,家将里甚至有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别说拿下她,估计只来得及看她一眼,就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了。
这是轮椅?还是轮椅伪装成的战车?
这是王银翘?还是伪装成王银翘的魔君谢天令?
“你的意思是说,这逆女,啊不,这王银翘,她真是魔君谢天令转世?”王玮但觉荒谬,不断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除去不可能的,不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步烟环道,“要不然,老爷您告诉我,一个十几岁,连府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小姑娘,怎么成了一个所向披靡的武林高手?她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练,也得先知道怎么练。”
一个人若有成见,便觉得对方身上处处是疑点,王玮很快举一反三,喃喃道:“而且她一点也不尊重我,跟其他人不一样,从来不听我这个当爹的话,这就说得通了,她一个百年老魔,凭什么要听我的话?”
“是啊,一个百年老魔。”步烟环叹了口气,“老爷,下决心吧。”
王玮陷进自己可怕的推断中,一时半刻回不过神,好半天,才看向她:“什么决心?”
“事情到这地步,已经藏不住了。”步烟环看向他,目光慈悲,似菩萨降世,过来普渡他,“但好就好在,如今只有你知道人在哪,老爷,你下定决心吧,这人,留,还是不留?”
另一头,王银翘将人带回医馆后,长夜漫漫,根本无心睡眠,点起一根蜡烛,问她:“说吧,我娘在哪?”
都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但王应柔现在却一点美人的样子也没有了,一连串的变故让她面色灰败,神不守舍,王银翘拿蜡烛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的目光才渐渐聚焦在烛火上。
“我不知道。”王应柔吞吞吐吐道。
“那我要你何用?”王银翘面无表情,“这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