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他,他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简直像是提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然后加以反驳。
“好了好了。”见他吃瘪,皇帝呵呵一笑,打了个圆场,他道,“杨玉容的事情先放一边,既然她身体不适,就让大夫给她诊治完再说,再说了,真让她一个前朝公主翻起浪,你谢宴是干什么吃的?”
谢宴唯唯诺诺不敢言。
正当曲中暖松了口气,皇帝矛头一转,对准他:“朕不怕她,朕怕她女儿。”
曲中暖闻言一惊。
“梅山小居,一共三十名守卫以及仆人,死了一半,逃了一半,好不容易找到找到了一个,却是个疯子,只会不停的说见了鬼。”皇帝面色一肃,“步入地下,更是如入地狱,地上墙上满是血迹,最后只发现两个活人,一个是杨玉容,还有一个,就是王银翘。”
“……莫非有人觉得,人是王姑娘杀的?”曲中暖看向谢宴。
“不是她,世上还能有谁,凭借一双手,造下如此杀孽。”谢宴负手而立,瞥了眼皇帝面前的书桌。
书桌上一堆密信,有的拆开了,有的还没拆开,字字是血,行行是惧,几乎每个在场的锦衣卫都写来了见闻,对当时的情景,皆用一词来形容——人间地狱。
“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心性。”谢宴不咸不淡道,“殿下,您当时还派了两个侍卫跟着她吧?结果呢,一起被杀了,就算她发现自己母亲被囚禁,心里有怒气要发泄,也得控制一下自己,知道谁能杀,谁不能杀,否则的话,一个破坏力这么强的武林高手,还这么容易失去控制……”
“……谁说我的侍卫是被她杀的?”曲中暖沉声道,“杨玉容醒来前,谁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就算杨玉容醒了,为了包庇女儿,也不会说是她杀的。”谢宴咄咄逼人,“可那里有谁?只有她们俩个,不是她杀的,难不成是杨玉容杀的?”
“好了!”皇帝抬了抬手,制止他们再继续争吵下去。
俩人齐齐看向他,先前这番争吵,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说服皇帝。
曲中暖只觉得自己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刚刚那番话,无法说服父皇的话,王银翘接下来的处境将会十分不妙,她将不被当做“武林高手”对待,而是被当做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武林高手”对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帝沉吟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王银翘那边,先一切照旧,我们先处理杨玉容的事。”他道,“老七,你去一趟医馆,问问孙玉树,杨玉容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开口说话。”
曲中暖心中一喜:“是。”
不等他松一口气,皇帝道:“还有,问问他,药做好了没。”
……药?
曲中暖只用了一秒就反应过来,还能是什么药,当然是专门针对武林高手所做的“特效药”。
在用不用这个药的问题上,曾展开过激烈讨论,但很明显,现在皇帝已做出决定,只听他说:“若做好了,你尽快交给王银翘吧。”
带着使命,曲中暖重新回到佑民医馆。
询问过王银翘的位置,得知她现在正在杨玉容的病房,便急忙过去,正遇见王银翘开门出来,于是同身后的侍卫一起,齐齐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她。
只见她一身白衣站在病房门口,身上,以及垂在两侧的手上,都沾满了血,似乎发现了他,转过头来,连脸颊上都被甩几个血点,一如往常地笑:“你来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即便曲中暖知道她不会杀人,仍旧被她现在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更不必说他身后的侍卫,一个个看王银翘的眼神有异,其中有一人,隐隐带着怨气。
“你这是……”曲中暖走过去问。
“哦,你说这个啊。”王银翘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这不是我的血,是姜叔叔的。”
说到这,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眼身后。
屋内,姜云尚双手双脚皆被绑住,孙玉树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同房病友似乎是怕他咬舌自尽,贡献出自己的枕巾,塞进他的嘴里。
姜云尚:“呜呜呜!”
“他在说:我无能,竟让夫人受了这么多苦,夫人流多少血,我流十倍。”王银翘一边翻译,一边敞开自己双手给曲中暖看,“他从母亲那回来,突然对自己三刀六洞,我不得已,用手给他压着,免得血喷多了,大夫救不回来。”
曲中暖看着这双手,目光变得温柔。
这依旧是那一夜,水井内,拼命托举起小女孩的那双手。
一直在救人,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更不要提杀人。
“咦,殿下,你来了。”救治完姜云尚,孙玉树一边用毛巾擦拭双手,一边从里面出来,对他笑道,“来得正好,药我已经做好了。”
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