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多写一个字,谢天令身上的杀气就更盛一分,带路人早已忍受不住,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刷——墙壁被一捧热血浇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天令肩膀微耸,笑得癫狂,他突然一把将杨玉容提起来,透过眼前这张脸,先是看见了王银翘,接着又看见了土一,来自命运的愚弄让他眯起眼睛,瞳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难怪我第一眼就觉得面善,原来,是故人之后。”
山脚下。
曲中暖跟锦衣卫的马车居然同时赶到。
只一瞬间,曲中暖就做出决断,他对车夫道:“撞上去。”
两车相撞,同时停靠在路旁,锦衣卫气急败坏从车内下来,想看看究竟是谁这样大胆,竟然敢冲撞锦衣卫的车辆,等看清车里坐着的人,楞住了,急忙行礼道:“殿下。”
“说说。”曲中暖淡淡道,“是谁让你们来行刺我的?”
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锦衣卫大急,慌忙解释道:“殿下,此事是个意外……”
他成功拖住了锦衣卫,而提前被他放下马车的王银翘,则带着两名侍卫,抄小道上山,一路上她心事重重,怕山上守卫太多,自己带的人不够,突破不了重围,等到了小院门口,才咦了一声。
门前侍卫居然已经倒了,王银翘急忙转动轮椅,过去一看,发现尸体都已经凉了。
“不好。”她怀疑锦衣卫也跟她一样,玩声东击西,赶紧带人冲进去。
路上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剩下的人不知道是逃了,还是躲起来了,隐隐约约能看见几双眼睛,藏在窗户后面偷窥他们……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怕成这样?难不成自己这群人长着三头六臂不成?
找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杨玉容,没办法,王银翘只好让侍卫破门而入,问藏在里面的守卫:“杨玉容在哪?”
这句话就仿佛一句魔咒,他们一听,就吓得尖叫起来,甚至不用她说第二句话,一群人就抢答似的喊:“我说,我说,在地下!”
王银翘想让他们带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他们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肯出去给她带路,逼急了,其中一个甚至拿出刀,疯狂的在自己腿上砍了一刀,血流如注,王银翘被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身旁两侍卫也好不到哪里去,其中一个喃喃道:“他们疯了不成?”
他们看起来哪里像守卫,像一群养在鱼缸里的鱼,亲眼看见自己的同类,被一只手抓了出来,按在砧板上,一刀刀片成了菜。
“算了。”他们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王银翘心中浮现一丝恐惧,实在不想让这群人带路,总觉得会被他们带去阴间,“反正他们已经说了地方,我们自己过去吧。”
两名侍卫连连点点头,三人急忙离开,远离了这群看起来脑子有问题的人,误打误撞,这一次竟很快发现了目的地。
房间的地面被打开了,一条直向下的地道,光线昏暗,仿佛通向一处地下陵墓。
王银翘往里面看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下面往上吹,似巨大的,看不见的生物的呼吸。
“……我们真要下去?”侍卫在身后问,语气十分不情愿。
“难道站在这,等外面的人全部到齐吗?”王银翘深吸一口气,用灯笼照亮脚下,“推我下去吧。”
地下的情况,跟地上查不了多少,轮椅一路行来,她又看见了不少尸体,看起来比地上还要渗人,一只只血手印涂在石墙上,诉说着死者的恐惧,绝望,不甘。
王银翘小心移动手中灯笼,从左照到右,忍不住喃喃:“我是不是一脚踏进了阴间,我娘真在这?”
灯笼突然停在空中。
她楞了一下,来不及喊人帮忙,自己就转动轮椅,急急忙忙冲过去。
石屋中,砚台被人打翻,流出来的墨水污了纸上的字。
地面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王银翘将她翻了过来,手里的灯笼往她脸上一照,忍不住鼻头一酸:“娘。”
杨玉容听见这叫声,回光返照似的苏醒,她神色恍惚,似看着她,又似看着她身后,然后喉头滚动,用尽全身力气,逼迫自己说出了一个沙哑的字。
她说:“逃。”
话音刚落,灯笼瞬间灭了。
黑暗中,王银翘听见了两声惨叫,是随她一同过来的侍卫。
冷汗一下子浸透了她的背,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接近她,看不清是人是鬼,只能用鼻子嗅到浓浓血气。
起初,她以为这血气是尸体散发出来的。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血气的主人一直就在她附近,悄无声息的跟了她一路。
他在哪?上还是下,左还是右?王银翘一边发抖,一边奋力将母亲给拉上轮椅,想要不顾一切带她离开这股是非之地。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眼前,化不开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接近她,像一只野兽的爪子,或者一只人的手。
眼看着那个东西就要触碰到她,她终于忍受不住,害怕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