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但很听母亲的话,立刻就要给王银翘下跪,但被她扶住了。
“不用跪。”她从绿儿手里拿走一个蜜饯,朝对方摇了摇,“这个我拿走了,就当做你的谢礼。”
绿儿重重点头,嗯了一声:“那你晚上记得吃哦!”
王银翘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王姐姐要休息了。”贞嫂抱起她,对王银翘说,“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天见。”王银翘道。
送走这母女二人,她转头坐回桌子旁,正要剥开蜜饯吃,目光突然落在身旁的桌子上,绿儿临走前,在上头留了一个字。
许是因为晚饭是小米粥,故而她留的是个米字。
也不知是因为刚学这个字没多久,还是冥冥之中自有预兆,这个字写得有些散,上头两笔飘离了下面的木,最后,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杀。
夜风肃杀,吹进将军府。
下人们用长杆子挑着灯,挂在树梢上,入夜后,放眼望去,就仿佛一轮轮月亮挂在树梢上,美轮美奂。
灯光下,一行行绿衣侍女手捧食盒,鱼贯而入,美酒佳肴将每张桌子堆的满满当当。
宾客皆已到齐,其中最尊贵的客人,正是曲中暖。
“殿下,好戏马上要开演了。”王银翘的座位被刻意安排在他旁边,亲自为他斟酒,巧笑倩兮,“是爹爹特地从江南请来的戏班子,新排了一出《雪衣娘》。”
对面是一座新起的戏台,酒过半巡,随咿呀一声唱,戏子们粉墨登场。
曲中暖起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但渐渐看了进去。
只见台上雪衣娘,自言本是闺中秀,原本已许了人家,有极好的前程,但为苍生社稷,不惜委身于一代魔君谢天令,用自己,换得了十万百姓性命。
虽是虚构,但曲中暖代入感极强,身旁王应柔几次想要找他讲话,他都没搭理,全神贯注的看着。
若不是探子回报,他估计能一直看到曲终人散。
“殿下!”
曲中暖好不容易才从戏里将自己抽出来,转头问对方:“何事?”
“殿下,出大事了。”探子急忙禀报,“水月庵起火了!”
曲中暖一愣,继而拍案而起。
“你说什么?”王玮坐得离他近,闻言也立刻起身,“殿下稍等,老夫与您同去!”
王应柔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愣了回神,迟了一步才做出反应。
“爹,殿下。”只见她朝二人唤道,“我的生辰宴才刚开始,水月庵那边,你们叫下人过去就行了。”
曲中暖早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听见她说出这种话,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淡淡扫她一眼,便快步离去。
倒是王玮,似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稍稍一愣,临行前狠狠瞪她一眼:“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那可是你姐姐!”
王应柔呆立原地,身旁传来窃窃私语,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眼眶渐渐涌上泪,突然捂住脸,冲回自己屋里。
周姨娘推门而入时,她正伏在桌上呜呜哭泣。
“我的儿。”周姨娘走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叹息,“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王应柔委屈的呜咽道,“爹也好,殿下也好,哪个去了,会亲自救人?还不都是叫收下人去灭火救人,既然如此,何必白跑这一趟,不如留在这里……”
“说千道万,还不是你自己没有本身,让殿下为你留下。”周姨娘打断她。
“娘……”王应柔叫了一声,更加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娘我有什么,论长相,比不过杨玉容,比出身,比不过步烟环,可如今在将军府当家做主的,是我。”周姨娘用帕子替她擦眼泪,“凭的是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泪水凝在王应柔脸上,她深思一会,越想越难过,又哭了起来。
“又是怎么了?”周姨娘忙问。
“殿下骗人。”王应柔委委屈屈道,“他明明说他喜欢手段狠辣的女人,结果我今天一狠辣,他就避我如蛇蝎,呜呜,骗子,都是骗子。”
曲中暖从来就不喜欢手段狠辣的女人。
否则,何必舍近求远,深宫之中,这种类型的女人到处都是,一个个都秉承一个错误观念,觉得自己手段狠辣一点,就能站得更高一些。
他喜欢的,究竟是什么类型的女子呢?他自己也说不清,也兴许是从来没遇见过,等遇见了,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