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啊,一日比一日热,我一步也不愿走出这飞凤宫。”她缓缓摇着手中团扇,对曲中暖笑,“倒是你,那位王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国色,能让你在这种天气,还为她上下奔波。”
……同一屋檐下,他的所作所为果然瞒不过母妃的眼。
曲中暖斟酌着词语:“她的确不是一般人……”
“嗯,我知道。”贤妃笑吟吟道,“能叫你刮目相看,旁的不说,但一定是至纯至善,心明如湖的好姑娘。”
曲中暖面色古怪,至纯至善,心明如湖,这些词能用在一个魔君身上吗?
“不至于……”他说。
“你啊你,你觉得你能瞒过我?”贤妃向前一倾身,用手点了点他的心口道,“你有这个,害你从小到大,除了我,与谁都不怎么亲近,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能让你主动亲近的人,我心里头只有高兴。”
她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犹如琼花玉树般的独子,眼神又温柔又欣慰。
“人生百年,我已经走了一半,注定先你一步离开,我怕我走了以后,你孤孤单单一个,再也找不到一个关心你的人。”贤妃笑,“对了,那位王姑娘对你好吗?”
曲中暖苦笑一声,好什么好,临走前她那冷淡眼神,现在还刻在他心里呢。
“不大好。”他顿了顿,“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
贤妃一愣,又笑了:“那你就对她好些,时间一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了,你何时带她进宫,让母妃也见一见她?”
这样近的距离,曲中暖猛地发现一物,他紧盯着贤妃的发髻,直到她抬手摸了摸发髻,疑惑问:“怎么了?”
曲中暖沉默片刻,将从王银翘那得来的簪子取了出来。
看见他手心里的旧银簪,贤妃一愣,飞快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两簪一对比,竟一模一样,区别在于曲中暖手里的这根旧些,贤妃手里的那根新一些,不仅没有褪成黑色,簪子上的牡丹花也完好无损,每一瓣都栩栩如生。
曲中暖抬起眼:“母妃,这簪子是宫中造物?”
若非如此,怎会一模一样。若真如此,怎会流落在外,到了杨玉容手中。
贤妃摇摇头,笑着说出一个让他惊讶的答案:“是我找人仿的。”
仿的是谁,自不必问。曲中暖疑惑道:“为什么?”
“先前只知你喜欢了一位王姑娘,没料到竟是那位王姑娘。”贤妃轻轻抚摸手中的旧银簪子,欲言又止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对他说,“你把她带过来吧,也省得我分两次说。”
王银翘尚不知自己马上就要踏入这世上最尊贵的去处,曲中暖走后,她越想越气,连续几天都吃不好饭。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她又一次将他留下的发簪拿出来,当成他骂道,“没事拿我娘的遗物做什么?你最好是能起点作用,否则我,否则我……”
“大小姐。”
姜云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飞快将簪子插回自己发髻上,面不改色转头:“什么事?”
她暂时还没有把曲中暖夺了她簪子的事告诉姜云尚,至于是怕姜云尚原地发疯,还是怕他疯了以后,拿刀去寻曲中暖麻烦,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了。
“有人在府前叫唤,说要见您。”姜云尚道。
王银翘:“谁啊?”
“据他本人说,他是绿儿的爹。”姜云尚道。
绿儿的爹?王银翘危险的眯了眯眼:“奇了怪了,他怎么敢来找我?”
“说是想找回他女儿。”姜云尚道,“那位绿儿姑娘,好像是被七殿下带走了,他一个平民百姓,莫说进宫,在宫门前逗留的久一些,都会被锦衣卫找去喝茶,也不知谁给他指的门路,他如今竟寻到将军府来,想要你出面,帮他把人带回来。”
王银翘呵呵一声,她正一腔怒气没地方使呢,此人做下那件事,居然还敢在她眼前出现,当即道:“请他进来,说我马上到。”
会客厅内,一个穿着福字衫的胖员外正在抚摸手里的汝窑茶杯,一幅没见过好东西,故而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小心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竟偷偷摸摸将杯子藏进了袖子里,偏巧此时王银翘进来了,他忙将抽出手,用先前沾了些许茶水的手指往眼睛上一抹:“绿儿!我的命根子!”
“你就是绿儿的父亲,张元伟?”王银翘问。
“是,正是在下。”张元伟哭丧着脸,“大小姐,您行行好,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把绿儿带回来?我结草衔环,感恩不尽!”
“哎呀呀。”王银翘笑起来,“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张元伟道,“我可是她父亲,宫里面再好,好得过亲生父亲吗?”
“可你这亲生父亲,不也亲手杀了她亲生母亲吗?”王银翘笑。
“你,你说什么?”张元伟骇然,“我……我与我妻子相亲相爱,十年来,都没红过几次脸,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