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树放下手,对她叹了口气:“王姑娘,你的情况不大乐观。”
王银翘:“啊??”
“你这病,看似寻常。”孙玉树道,“乍一眼看去,会以为是普通的积食。”
昨天半夜在御膳房大吃一通的王银翘:“……真不是积食吗?”
“不是。”孙玉树肯定的说,“你毒气攻心,气滞血瘀,腹部还结有异物,还好你来得早,若是再来迟几日,也不必治了,可以直接安排后事了。”
王银翘越听越心凉,怎么,她竟患上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绝症吗?
可恶,才刚刚从曲中暖那得到一点好消息,怎会如此?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去将后院那间房子收拾一下。”孙玉树对身旁药童吩咐一声,又转头对王银翘说,“我在后院有一间屋舍,一直放着,没去住过,你这病,一来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二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性,依我看,不如先住过去?”
他越是郑重其事,王银翘越慌,怎么?这病还能传染?六神无主之下,只好听他安排:“好,那就先住过去吧。”
“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治好你的。”孙玉树安抚一声,转身对众人说,“走吧,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
过了许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王银翘以为是孙玉树又回来了,转头问:“孙公子,商量好了吗?怎么说。”
“是我。”谢天令站在门前。
王银翘惊讶看着他,他身上一件青衣,与孙玉树等人身上的一样——这也是这家医馆的特色之一,为了区别大夫跟病人,并让病人发生危险时,旁人能立刻找到求助对象,于是大夫统一穿青色长衣,以及治病时,统统戴上白纱面巾。
“你怎么穿成这样?”她忍不住问。
“我刚刚应聘上,从今天开始,在这家医馆内工作。”谢天令走到她身前,笑,“你可以叫我谢大夫。”
“……哥哥真有闲情雅致。”王银翘叹息一声,“对了,哥哥,我身体出问题了,往后没空陪你了。”
“哦,你没病。”谢天令笑。
王银翘:“嗯??”
谢天令:“他若不这么说,怎么留住你?”
王银翘气不打一处来,从床上跳下来:“可恶!没病说我有病,他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钱!”
“他对你的钱没兴趣。”谢天令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吟吟道,“他感兴趣的,是你的身体。”
“啊?”王银翘楞了。
“确切地说……”谢天令伸出一根手指头,从她的心口一路向下,停在她的丹田前,“是这具武林高手的身体。”
后院。
孙玉树正带人收拾屋子。
所谓的收拾,是让人将他满屋的标本收起来,免得吓到人。
身为宰相之子,他离经叛道,对官途一点兴趣也无,反而对医道,以及西洋一门名为自然科学的学说情有独钟,其在幼年时,就因一名西洋大夫的启发,开始收集各种各样的标本。
小到昆虫蝴蝶,大到动物脏器,甚至还有婴儿坯胎,全被他装进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瓶子里,整齐放置在屋中各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他的奇怪爱好,收拾过程中,有一名下人受不了,捂着嘴,冲出去呕吐了。
孙玉树不以为然,他继续收拾着屋子,每取下一只标本瓶,就用绢布仔细擦拭一阵,然后举在阳光下,痴迷看上一阵,才珍而重之的收到箱子里。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孙玉树!”
今天的谢小宴依旧一身男装,加上天生一道剑眉,看起来英姿勃勃,似个身手矫健的美少年,她气势汹汹冲进屋,不小心踩着地上一只空瓶,尖叫着朝前方倒去。
孙玉树急忙伸出手,将前方架子上的一只标本瓶抢救到怀里,下一秒,砰的一声,谢小宴连人带架子倒在地上。
灰尘四起,孙玉树一脸嫌恶:“你来干嘛?”
“咳咳!”谢小宴一脸灰扑扑,边咳嗽边爬起,“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说我来干嘛?”
孙玉树摆摆手:“儿时戏言罢了,你看现在谁当真?”
宰相嫌弃谢家不是清流,谢宴呢?则害怕自己同宰相家联姻,在皇帝眼中,属于勾结文官集团,正如同孙玉树所说,除了谢小宴自己,谁会将儿时戏言当真?
“住口!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谢小宴跳了起来,伸手要拽他的耳朵,“你给我解释!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王姑娘了!”
孙玉树烦透她了!索性承认:“不错,我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见他承认,谢小宴浑身一颤,先前的气焰一下子不见了,她一脸不甘,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男装打扮,极力掩饰眼中自卑,声音却还是弱了许多:“怎么,你还要娶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