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骞一脸冤枉:“我也是听闻太医去扬州城抓药,心念将军的病情。”
黎洛栖眉心微蹙,“阎鹊只是去抓个药,你就知道我夫君病情如何了?”
杨兆骞怔了怔神,糟了,他的小师妹可是个人精啊!
黎洛栖眸光审视:“大夫抓了什么药,杨大人想必是看到了,知道将军病情严重,大夫才刚回来,您就着急过来了。”
杨兆骞面对黎洛栖从来都是撒谎只会下场更严重,“赵赫延是何等身份,他来扬州,我这个府尹就是头上悬了把剑,他好我才好啊。”
黎洛栖清瞳微眯:“所以你监视我夫君。”
杨兆骞:“这不是监视,师兄这是关心!”
黎洛栖冷笑:“杨大人的官腔可真能打。”
“栖丫头!”
忽然,院门传来黎弘景的声音,“不得对大人无礼,别以为你们还是书院里的师兄妹,注意分寸。”
黎洛栖眉梢微挑,嘴角噙着浅笑,语气甚至还有些和颜悦色:“父亲,我现在不是拿师妹的身份来跟杨大人说话,而是,将军夫人的身份。”
她话音一落,前面的人顿时怔愣,黎洛栖笑了声:“杨大人不必觉得容忍我是因为念在同窗情分,觉得自己不忘本,我是将军夫人,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
杨兆骞心里暗骂,以前在书院就没吵赢过黎洛栖,现在加了层身份,这丫头得按着他打。
这时,就见月归出来了,黎洛栖忍了忍气,黎弘景和杨兆骞也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焦灼紧张,却见月归神色紧凝,“大夫说,少爷毒气攻心,可能得静养几个月。”
说着,月归愧疚地朝杨兆骞拱手行礼,“少爷说,难得杨大人来一趟,怠慢了。”
黎洛栖听见这话,素手拢成了拳。
杨兆骞惴惴不安,“怎么就突然……”
“现在,杨大人知道将军身体如何了?”
黎洛栖声音清冷,眸光侧向他。
杨兆骞深吸了口气:“师妹……”
“别叫我师妹。”
黎洛栖着实气炸了,她夫君今日起来还力大如牛,见了你这个人回来就吐血,还毒气攻心,她没踹他已经是很识大体!
杨兆骞眼睑微垂,良久才说了句:“夫人。”
黎洛栖神色冷漠:“将军这几个月都要静养,父亲,还请您不要让任何人来叨扰他。”
这下责任又抛到了黎弘景身上,看着赵赫延这般,他也是自责,忙道:“自然,你就让将军放心。”
于是,朝杨兆骞摆了摆手,老师都赶人了,他就算是府尹,也不得在将军夫人面前耍官威,更何况黎弘景还是他老师,若稍有不敬,底下的人立马能弹劾他忘恩负义,品行不端。
“那夫人,杨某先行告退,若是有什么用到下官的地方,定能全力。”
黎洛栖:“大夫说得很清楚了,杨大人和你的人别来叨扰我们,否则,今日之事就足够参你一本。”
说罢,她朝月归道:“送客。”
黎洛栖生起气来,谁都惹不过,杨兆骞可怜兮兮的,还想跟老师说两句话,却见月归已经冷脸等在门口,一副赶紧走的姿态。
他堂堂扬州府尹……
最后,黎弘景说了句:“你那些官场手段,老师不过问,但今日就算栖丫头不说,我也得告诫你一句,别把手伸到这里。”
杨兆骞有苦难言,赵赫延来了扬州,他的呈上奏折必定要时时汇报,如今若是拔了监视……好吧,估计就因为这事,赵赫延毒气攻心了。
-
内室里,阎鹊交代了几句便走了,等门一阖,黎洛栖的鹅蛋脸就垮了下去,握着赵赫延的手趴在床边。
忽然,手心让一道薄茧勾了下,黎洛栖清瞳一睁,抬头就见赵赫延正看着她,狭长的眼睑蓄着薄笑,她还没反应过来,怔怔道:“夫君醒了!我去叫大夫!”
赵赫延却拉着她的手,从床上坐起身,黎洛栖忙扶着他,赵赫延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不用叫了。”
黎洛栖“啊”了声,就听他道:“方才你把杨兆骞骂了一顿,我什么气都顺了。”
黎洛栖皱起鼻子:“别说他!”
赵赫延手掌撑在身侧,眸光笑时带了点星,“夫人真好。”
黎洛栖让他一夸,脸就红了。
“从不让我受委屈。”
黎洛栖爪子揪着衣袖,低头道:“他、他还监视你……”
赵赫延指腹卷了下她的发梢,又细又软,“我知道。”
黎洛栖怔怔地看他,转念一想,赵赫延要来扬州,京城那边肯定布了局,既要撵走他,又要盯紧他。
她一脸坚定:“夫君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赵赫延狭长的眼睑带笑,绕着浅浅红线,“又想疼夫人了。”
黎洛栖清瞳一睁,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手腕却让他攥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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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专心一点·✐
黎洛栖生气了,“夫君再这样,我便连脚上的铃铛镯都砸了。”
赵赫延仍旧攥着她的手:“那我便给夫人再做一副。”
黎洛栖皱起眉:“不是说身体毒素未清,需要静养么?”
昨日阎鹊也是这么跟她讲的,回来她心里就挂着这件事,结果夜里就让赵赫延给弄得神智不清了,此刻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眼睛满是狐疑。
“毒素未清罢了,旁的力气还是有的。”
赵赫延靠在床头看她,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声,黎洛栖忙道:“进来。”
是端着药进来的月归,黎洛栖闻到浓浓的苦药味,也按下了方才的疑惑,让月归伺候赵赫延用药。
这时,院里的黎弘景夫妇还一脸愁容,见女儿终于出来了,忙关切问道:“阿延如何了?”
黎洛栖想到他方才攥自己手腕的力道,好像又挺有劲的,可赵赫延的脸色又很苍白,不过他平日里也是这般,除了夜里,才会染上熏红。
她指尖揉了揉手腕,“喝了大夫的药,歇一会应该就无大碍了。”
黎弘景和海氏没见过赵赫延发病时的症状,此番着实心惊肉跳,更别说赵赫延身份尊贵,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都会牵扯到整个云溪村的安危。
黎弘景:“我已经交代兆骞,让他最近不要再来走动,还有村里的其他人,都不会来叨扰,放心。”
黎洛栖点了点头,“知道了,阿爹,阿娘,你们也别太忧心,我见他还是有力气说话的。”
黎弘景、海氏:“……”
有力气说话也算好的了?
这时祖母从屋里出来,朝黎洛栖招了招手,赵赫延的事看来是让全家都担忧上了,就在她想宽慰祖母时,却听她道:“祖母都准备好了香纸宝烛,明日一早你便去观里给姑爷祈福。”
黎洛栖张了张嘴,看来天下祖母都一样,定远侯府的那位老夫人更是直接住在寺里了,她也只好应下来,让老人家宽心。
晚饭,黎洛栖想跟父母一起吃,结果还是被赶回来跟赵赫延一张桌,见男人吃饭自如,难不成赵赫延的病是一阵一阵的?
“夫君。”
嘴巴让人塞了一颗豌豆,赵赫延嘴角噙笑:“咬。”
黎洛栖:“……”
等吃完,她就用手隔在面前,防着他又喂吃的,“我明日一早要去观里祈福,祖母说挺灵的。”
她想到赵赫延说过不信鬼神,但有时候这便是长辈能做的关心,也能让他们安心一些。
“嗯。”
黎洛栖愣了下,耶?赵赫延居然答应了!
毕竟之前她在晋安城,祖母要带她去寺里,赵赫延的态度可不好磨啊。
男人见她怔着一双灵动的圆眼睛,说道:“我既答应了夫人的事,夫人是不是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黎洛栖看了眼拔步床,心头警铃大响:“明日我还要早起的!”
赵赫延:“天色尚早。”
黎洛栖试图劝阻:“夫君现在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要、要节制。”
赵赫延掌心托腮,有些不解:“我们不是夫妻么?”
黎洛栖咽了口气:“是啊……但……”
赵赫延:“我们不合适吗?”
黎洛栖:“啊?”
赵赫延:“我说过,你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
黎洛栖:“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赫延狭长的眼眸微眯:“那就是舒服。”
黎洛栖:???
赵赫延:“那为何要节制?”
黎洛栖抓了下脖子:“夫君的身体要静养!”
她怎么又绕回来了!
赵赫延:“静养是让外面的人不要打扰我,你又不是外面的人。”
黎洛栖揉了揉太阳穴,“夫君,阎大夫有没有说过,你这种毒,主要是伤哪里?”
赵赫延指腹碾着一枚红果,不轻不重地把玩着,神色却像真的在思考她的问话:“会封闭一些控制意识,例如,想要什么就要得到,性情容易暴虐,但我觉得他说得不对,我最近的脾气很好。”
黎洛栖想了想,赵赫延最近确实好商量吧,也没有不让她做出门,而且她说什么,他也会听,除了在床上……
她脸红了下,撇开眼睛,就见赵赫延指腹碾着红果,微微一压,汁液缠上他修长的手指。
“好吗?”
他问。
黎洛栖想摇头,他的指腹又在碾红果,眼睛就看着她,竟让她看出了一丝乞求。
黎洛栖呆愣的一瞬,赵赫延就当她默认了,上前将她横抱起身,黎洛栖看着他的脸,“夫君为何总是想要……你不累吗?”
他的气息压来,身上便是衾被窸窣的声音,她心跳一下一下地被小兔撞着,她不知道为何每次赵赫延碰她,她就会反应敏感,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合适?
反正她自己碰自己就不会这样……
“人总是要让自己开心起来。”
他说,“谁会觉得开心累呢?”
黎洛栖愣了下,就感觉赵赫延的吻落在身上,手臂将她的腰弓起,却不急着下一步,黎洛栖却是头一次让他吊着胃口。
不过也好整以暇想事情,按阎鹊的话说,赵赫延中的毒会损伤控制意识,所以他才会总是想这样?
但她也可以解释,是赵赫延的腿伤好了,所以念头才会比以往都更强烈……
“专心一点。”
他的视线垂在黎洛栖脸上,少女脸颊一热,忙道:“我都说……都说不要……”
“可夫人的身体不是这样的。”
黎洛栖撇过头去,“身体和意识是、两码事。”
“可身体愉悦了,心里也会开心,夫人不懂?”
赵赫延是唯一一个能给她设语言陷阱的人。
“不管懂不懂……”
忽然,赵赫延从她身上离开,黎洛栖愣愣,看他靠坐在床头,屈起长腿,手腕搭在上面。
“夫人不专心。”
黎洛栖:“……你还有意见,是不是不要……”
“我边说,你边做。”
黎洛栖:???
赵赫延双手撑在身后,宽阔的胸膛半掩,眉眼中蓄着撩人笑意,“这样,你就不会不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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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村的清晨仿佛将所有屋舍都放进了水雾里,萦绕朦胧,缠在月门上的绿植似乎都更新鲜了些,喝饱了一整夜的水了。
黎家的院子在云溪村最南边,除非是特意前来,不然不会人往来打扰,安静得像座世外桃源。
而今日,黎弘景该去青山书院授课了,但嫁去北边的女儿和女婿好不容易回来,请假便请假。
等女儿跟母亲和祖母出门后,黎弘景在院里伸了个懒腰,准备回书房再抄书,只是逋一推门,就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一道身影。
清晨的阳光还没穿透水雾,黎弘景突然觉得这房间很冷。
“阿延怎么了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赵赫延坐在轮椅上,脸色噙着浅笑,像是寻常的招呼:“多谢父亲挂心,今日是想来借书。”
黎弘景脸上扯起笑意,“我这书房虽看着简朴,但还是有不少好书。”
他说着,便转身去书架上翻找,“阿延是想看关于什么的书呢?”
“景元之变。”
赵赫延话音一落,黎弘景悬在书架前的手顿了顿,旋即笑了下,没有回头:“我来找找……”
“父亲笑什么?”
黎弘景愣了下,心头一紧,听赵赫延道:“景元之变可不是什么好事,父亲这笑,”
他说话的语气很不轻不重,却在揪着黎弘景的心跳——“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黎弘景抽了本书出来,“将军,这本书里有些景元之变的记载,你若是感兴趣,我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