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走。
看着莫寻的反应,慕思年只想笑。
“莫相大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然而,莫寻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头也不回,脚下想要生风,却因为身体原因,只能焦急地快步而行。
于是,慕思年笑得更欢了,直接笑出声来。
她还是追了过去,把他拦了下来,抓起莫寻的手就往回走。
见状,莫寻慌忙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他一边被慕思年拖着走,一边挣扎着。
慕思年没理他,到了软榻旁,让莫寻坐下来,这才给他解释。
“莫相大人放心,本宫只是……想给你疏通疏通筋脉,仅此而已,不为别的。”
莫寻愣住了。
“那殿下方才是……”在耍他玩的?
想通了,就有些气愤了。
慕思年故意逗他,笑道:“本宫方才是什么?”
莫寻叹笑,“殿下还真是够调皮的,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了,得亏臣还算稳得住。”
不然换做了别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慕思年不以为意。
“这算什么?师父说了,要是本宫是个男子,他能一天揍本宫几十回。”
虽然,慕思年有时候真把她师父惹急了,也会逮着她教训,但总归是没肯下狠手。
而且慕思年也溜得快,一个不留神就从她师父眼皮底下逃走了。所以,能被揍的次数也不算多。
这八年以来,一共也就被揍了那么几十回吧。
毕竟有些时候,她可是一天能气她师父几十回的人。
别看平时她一副清冷傲然的模样,在她师父面前,那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后来,她师父见她的功课一样没落下,也就渐渐不管她了。
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把天捅一个窟窿,他就放手不管。
“几十回?”莫寻诧异,“那殿下还真是够调皮的了。”
慕思年把那一盒子的金针拿了过去,捏起一枚,注入内力。
“莫相大人,坐好别动。”
随着金针刺入穴道,莫寻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还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热流经过全身,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内力在缓缓地被调动起来,淌过全身筋脉。
过了一会儿,慕思年终于撤下了那些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而她看上去也似乎有些疲惫。
“莫相大人,以后你可以用内力暖身子了,应该不会感到冰封一般的寒冷了。”
见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轻,莫寻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慕思年将金针收回盒子里,刚把盖子合上,才站起身想要把手中的盒子放回去,她就毫无征兆地要倒下。
莫寻立刻起身接住了她,她靠在他怀里,笑容苍白,“本宫要是现在说没事,你还会信吗?”
莫寻看怀里当的人,突然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慌了。
但那种奇怪的感觉有转瞬即逝。
“殿下,你怎么样?”
慕思年依然是笑着,说话却有气无力的,“反正死不了。”
莫寻却冷下了脸,浑身的气息顿时变得冰冷。
“殿下先休息吧。”他抱起慕思年往里走,又补充了一句,“莫寻冒犯了。”
还没走几步路,慕思年就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慕思年眉头紧蹙,面色苍白,额角冒着冷汗,十分痛苦。
莫寻赶紧找人宣了御医,可御医给慕思年号脉的手放下又拿起,放下又拿起,愣是找不出病因是什么。
第116章
有话好说,别跪
照临悄无声息地出现,他看着面色痛苦的慕思年,见御医查看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出原因,他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他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皱了皱眉。
肖潇怎么还不回来?
“你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屋外,一声焦急的催促传进了屋里。
肖潇心急火燎地去宫外把正在闲逛的何之洲找了回来,“何之洲,你个小没良心的,就不能走快点儿?!枉主子平时对你这么好,真是白疼你了!”
她见何之洲神色淡定,并无半分着急之态,便骂骂咧咧地一边往雪落轩里走,一边口不能停地抱怨着。
“肖姐姐,我这不正走着吗?没停过!”
肖潇找到何之洲时,他正悠哉游哉地在大街上闲逛着,一会儿瞧瞧路边的杂耍,一会儿尝尝小零嘴儿,好不快活。
他突然被肖潇拽着就走,下意识地就以为遇见什么仇家了,差点儿出手打伤了她。
“哎哎哎!主子昏过去了,御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是你师父,你就不该着急?”
肖潇抽空回头瞪了他一眼,对何之洲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十分不满,简直恨不得将他直接扛起丢到慕思年面前。
何之洲跟在她身后,听着她这一路上的念叨,耳朵都快嗡嗡直响了,“肖姐姐不是说了,师父是昏过去了吗?小事不用急,大事我急了也没用。”
“别废话了,你赶紧去给主子瞧瞧。”
说着,肖潇又对一旁的御医道,“大人先回去吧,主子这里我们想办法。”
御医叹着气摇了摇头,拎起药箱便告退了。
何之洲通过内力查探了一番,面上木然,叫人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但他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将内力收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股脑儿地跪在了地上,并十分严肃地给慕思年磕了一个响头。
“师父,弟子不肖。”
——
霎时间,屋子里静得可闻针落声,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没救了?
莫寻突然顿住,他看着床上的人,垂下的手悄悄握紧,一颗心也被突然提起。
肖潇跪坐在床边,泪珠像断了线似的,划过面庞,滴落在地。
“主子,你不要死啊!”
她越哭越起劲儿,越哭越伤心。
照临看着慕思年,他一动不动的,面上没有表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落寞。
何之洲直起身子,疑惑地看了看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肖潇,“死?谁说的?”
肖潇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肖潇平复了一下情绪,“刚才啊,你不仅说了,你还跪下磕头了。”
何之洲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你说的,是孝顺的孝还是妙肖的肖?”莫寻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想必是他们理解错了意思。
不肖与不孝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只听何之洲淡淡地说,“妙肖的「肖」。”
众人:“……”
肖潇站起来,抹干脸上的泪水,“那你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是为何?”他这般作为,可把她给吓坏了。
何之洲忽然惆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三人心里皆是忽然咯噔了一下,齐刷刷地一致转头看着他。
何之洲拧着眉,良久不出声。
这时,他上前一步,将衣摆一掀,一个屈膝就要往地上跪下去。
他的膝盖快要接触到地板时,莫寻就迅速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让他站直了。
“有话好说,别跪!”
何之洲眉眼忧愁,叹了叹气,道:“我对不起师父的教诲。虽然我相貌俊美、武功高强、医术高明,但空有一身本领,却帮不到师父的忙,让师父受罪了,是我不对。”
“呃……”三人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再次无语凝噎。
照临一脚踢在何之洲的小腿上,他嘭地一声,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
“你小子还是跪着吧!”
莫寻道:“还是说说殿下的情况如何吧。”
“情况不好。”何之洲说着,十分认真地给慕思年磕了个头。
三人面上忽地一凛,表情凝重了起来。
何之洲直起身子,接着道:“但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莫寻:“……”
肖潇揪了揪他的耳朵,喝道:“何之洲,你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不?知道有些话是会吓死人的不?”
这小子说话,简直就是在玩他们的心态,可恶至极!
照临问道:“是因为控心蛊吗?”
“是,已经失控了。”
方才,何之洲用内力给慕思年探查了一番,发现控心蛊已经摆脱禁制,开始活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控心蛊已经在影响着慕思年的心智了。
至于如何影响,就看造化了。
“受控心蛊影响,主子会变成什么样子?”肖潇之前听何之洲说过一些关于控心蛊的事,她不由地担心起来。
“人心复杂,很难猜测。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师父醒来。”
于是,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别人都是在思考着,慕思年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有莫寻至今仍是一脸茫然。
他不懂什么是控心蛊,他也不懂他们说的影响,但从他们的谈话中能听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他更在乎的是,慕思年是否是因为他才突然倒下的?若是,若慕思年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良心不安吧。
“我有疑问,殿下突然倒下是为何?控心蛊又是何物?”
肖潇也问道:“对啊,主子为何倒下?”
上次控心蛊发作,慕思年都没昏过去,这次是为何?
何之洲道:“师父是因为内力耗尽,没办法压制控心蛊,在没有内力加持的状态下,控心蛊活跃时是非常痛苦的,所以师父是受不住了才会昏倒。”
莫寻怔住,犹如惊雷霹雳。
原来,真的是因为他。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静躺在床的人,后悔、无措、愧疚以及……
他记得,慕思年在昏过去之前,还朝他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要担心,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何之洲在认真地为他讲解何为控心蛊、以及解法。
他在一旁浑浑噩噩地听着,拧紧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他此时竟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没有给他疏通经脉,没有耗尽内力,更没有倒下。
那该多好!
他宁愿受那如冰封般之寒苦。
他欠她的债又多了一笔,他可能没法还上吧!
第117章
殿下,你喜欢的人,是谁
“何之洲,少了三炷香吧?”
慕思年悠悠转醒,她一睁开眼,就注意到趴在地上正磕着第三个响头的何之洲,安静又严肃,像极了来吊唁的。
闻言,众人大喜,心中的阴霾都少了大半。
“主子,你终于醒了!”肖潇第一个冲到了床前,蹲了下来,擦去了喜极而泣的泪水,“主子,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想不想喝水?饿不饿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肖潇一脸期待,慕思年一脸淡然。
“本宫想静会儿。”
肖潇大失所望,合着她说了一堆话,就没一个派上用场的,她毫无用武之地就算了,还要她闭嘴。
她心里委屈!
她抿了抿嘴唇,盯着慕思年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慕思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有话就说。”
“主子,我还是觉得,你把控心蛊解了吧,你这样子就挺吓人的。”
尤其是会影响人的心智这一点,不管变成怎么样,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不知道对别人来说是好是坏,但对慕思年来说绝对是坏事。
不过,看慕思年这样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那控心蛊的影响。
慕思年笑了笑,“怎么?怕了?”
“主子,你还笑得出来?”肖潇一顿着急。
她恨不得抓着慕思年的肩膀,使劲儿摇一摇她,然后跟她说:清醒一点,把控心蛊解了。
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子,既没这个胆子,也不能这般没规矩。
“那不然……哭给你看?”
慕思年不管对于什么事情,能笑脸以对的,就绝不会哭丧着脸。
虽然,有时候她那风轻云淡的做派很叫人捉急,可又拿她没办法,旁人只能默默摇头叹息干着急。
肖潇:“……那倒不必。”
慕思年瞥见了窗外的夜色深沉,便知时候不早了。
“夜深了,也该去休息了。”
肖潇一听,这是要赶她走!她才不要!
“主子,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说着,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膝,下巴往手肘上一靠,看上去还真是铁了心要留下的样子。
慕思年只轻轻瞥了她一眼,也不管她。
又道:“照临,赵骆明就交给你了,本宫只一个要求,他不能死了。”
照临应了声「是」,便消失不见了。
她又对何之洲道:“阿洲,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早些休息。”
于是,何之洲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向慕思年作了个拱手礼。
“是,弟子告退。”
何之洲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慕思年的话向来听从,绝不出言反抗,更不会行动上背叛。
莫寻抢在慕思年说话前出声,“殿下,我也等会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