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莉莉丝觉得自己像是拐骗单纯小男孩的怪女人，而这位小男孩还真的单纯的过分，什么都敢应下。
因为车停的位置不对。
道路堵了起来，就像哥谭这座晦涩的城市，到处都是障碍。
她最后将车停在了隐蔽的小路里。
不妨碍交通，也没人妨碍他们。
所以。
“把衣服脱了。”
亚瑟瞳孔微缩。
怀疑自己听错了。
莉莉丝见他没有动静，直接坐到了他旁边，“我给你上药。”
“做不了心理医生，外科医生还是勉强可以的。”
亚瑟垂眼，哑着嗓音：“我可以自己来。”
莉莉丝没给他自己来的机会，撩开他的衣服，倒了药油直接按到了后背的那块淤青处。
很瘦。
全是骨头。
几乎没有肉感。
亚瑟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住眼中晦暗情绪，随即扯出了个笑，邀请她，“你想来看我的演出吗？”
莉莉丝的手指按在他瘦骨嶙峋的后背，玩味问，“你在约我？”
亚瑟双手压在腿上，身体像是绷紧了，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轻轻说：“是的。”
“我问的可能有点含蓄。”
莉莉丝趴到他身上，好似要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这个瘦弱的男人身上，她凑到他耳边，热气刮过他的耳廓。
腔调柔软又撩人，含着钩子，像是瞬间从高贵优雅的精灵坠落成为诱人跌入深渊的恶魔：“你是想睡我吗，亚瑟？”
第3章 3
“你是想睡我吗，亚瑟？”
宛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
少女娇软的身躯压在他身上，柔软的触感像云朵一样软绵绵的，鼻息全是她身上清浅的香气。
并不浓郁。
但足够让人意乱神迷。
亚瑟按住不受控制抖起来的腿，露出了个略有几分调皮的笑容，发出了一个轻轻语气助词：“这是我约你很多次以后才可以考虑的问题。”
莉莉丝笑了声。
把手中的药油用力推开，听到亚瑟极浅的呻吟，莫名诱人。
她合上药瓶的盖子，把药油塞给了亚瑟：“什么时候？”
这是同意他的邀请的意思。
亚瑟眼中浮现出喜悦。
怀疑这是否是一场美梦。
…
今天的班翘的毫无压力，莉莉丝开车带着亚瑟去了他做心理咨询的地方。
停在破旧的楼房外。
亚瑟已经换下了滑稽的小丑装扮，穿着驼色的薄外套，颓然之感浸入骨髓。
打开车门时，饱含磁性的嗓音响起：“莉莉丝……”
莉莉丝侧头看他。
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一潭泉水，清澈剔透，全是他的身影。
亚瑟露出了个笑容，“下周见。”
他们约的时间是下周。
莉莉丝拖着音调，懒洋洋的：“好呀。”
她注视着亚瑟进屋，背影透着几分愉快。
下了车。
去电话亭和老板打电话。
老板：“很好，莉莉丝，你很好。”
莉莉丝：“不好意思哦，老板。”
“我这种不负责任的员工，还是辞职吧。”
老板：“？？”
我他妈还没炒了你，你居然还先发制人？！
“你想的美！”
“明天滚过来给我上班！”他骂骂咧咧，“别他妈再挑战我的底线！”
狠话到底也没放。
毕竟……正常打工人会担心的“炒鱿鱼”，莉莉丝一点也不担心。
她耸耸肩，挂了电话。
站在电话亭的小套子里，兀自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
亚瑟出来了。
他的身影又颓废了些，看起来谈话并不怎么顺利。
见到她的车，亚瑟脚步停下，先是朝车内看了看，随即又转了一圈，大概是在找她，举止有些急躁。
莉莉丝心想，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吗？只是见了她两面而已，至于这么担心她吗？
虽然如此。
她还是从电话亭出来，软软说：“亚瑟。”
见他停下身影，继续说：“我刚刚去和老板打了个电话，请了个假。”
虽然本意是想要辞职。
反正都无所谓了。
莉莉丝摇摇车钥匙，冲他眨眨眼：“走吧，我送你回家。”
亚瑟眼中露出荒唐色彩：“送我回家？”
在危险而罪恶的哥谭。
一个柔软而美丽的少女送一个男人回家？
莉莉丝反问：“不可以吗？”
她神神秘秘地凑到亚瑟身边，踮着脚说悄悄话：“我有枪。”
亚瑟愣了下，笑着配合道：“哇喔。”
莉莉丝：“我可以保护你哦。”
这是一个新奇的感受。
从来没人说保护他。
亚瑟坐在车内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一场怪诞的美梦，随时会化为泡影。
莉莉丝的车技不算特别稳。
S弯转得极其飘逸。
“不好意思哈。”她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我还没驾照。”
当然是假的。
她有驾照，虽然才拿到手一星期。
余光没见到亚瑟出现预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只是无意识地浅浅笑着，眼神温和，甚至温柔的注视着她。
莉莉丝收回视线：
“亚瑟。”
“你笑起来真好看。”
亚瑟微怔，随即又笑了。
“我妈妈说，我天生就是为了给人带来笑容的。”他笑容腼腆了些，“她叫我happy。”
莉莉丝失笑，按照亚瑟指的位置停车，认真说：“我上次假扮心理医生。”
“很不专业。”
“可能会让你感觉，我在敷衍你才说那些话。”
为了掩盖身份，所以才虚伪地说那些鼓励的话语。
少女微微弯了眉眼：
“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
“亚瑟，我是真的觉得，你讲笑话时，眼中有光。”
“你值得光芒万丈。”
很久很久以后。
亚瑟依旧记得这一天。
阴沉的天气，脏乱的街道，似乎望不到头的台阶，一切都蒙了层灰尘。
唯有她。
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在黑暗深渊迸溅出热烈焰火。
灼灼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瑞雪丰年 5瓶灌溉的营养液。
第4章 4
堆满文件的办公室里。
亚瑟正挂着僵硬诡异的笑容，极力压制着无法控制的大笑，耳边是老板高高在上近乎施舍般的训斥。
——因为他没有归还肯尼迪音乐行的广告牌。
这时。
“叮铃铃……”
霍伊特停下训斥，接起了电话，“你好。”
过了将近一分钟。
他放下电话，审视地看向亚瑟：“你真的被人抢劫了吗？”
亚瑟低声回：“是。”
霍伊特哈了声：“有位女士去了肯尼迪音乐行，她说是她不小心弄碎了广告牌，已经赔偿了……”
他停顿了下，完全不为自己误会亚瑟而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地继续训斥：“亚瑟，你是个怪胎你知道吗？”
“这里没有人喜欢你，他们说和你在一起很怪异，你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莉莉丝从肯尼迪音乐行出来后，终于主动地去上了班。
哥谭基金公司。
到了办公室，萨克正坐在她的椅子上，见到她，惊讶地哇了两声，“啧啧啧，快来看看这是谁？”
“我们的莉莉丝女士，我的天呢，我是出现幻觉了吗？莉莉丝女士竟然来上班了！”
莉莉丝：“……那我走？”
萨克：“你他妈给我老老实实上班，桌子上的数据，今天整理不出来就别下班。”
他冷哼了声站在门口，双手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会盯着你的。”
莉莉丝：“……”
好负责的一老板。
办公室外传来窃窃私语。
“……都一个星期没来上班……”
“她凭什么……”
萨克也听到了，关上了办公室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如果你也对数字有那么敏锐和准确的判断能力，我不介意花高薪聘用你。”
“但你他妈的没有，只有一张会叭叭的嘴，赶紧给我去干活，小心我炒了你！”
外面的人像鹌鹑一样。
却又各自分工明确，忙碌了起来。
真正嫉妒的人并不多，毕竟莉莉丝的数据分析能力与判断力是他们很难达到高度。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时，别人更多的只会是去仰望她。
莉莉丝翻了翻手中的文件。
躺在椅子上向后仰去。
她颓废了会儿，坐直身体一头扎进数据分析里。
等到了天黑，她手中的数据还有一大半，实在不是她效率太低，而是堆积的太多。
门外的小秘书还呆在公司，也不敢下班，萨克作为老板，居然真的守在了门口。
莉莉丝合上手中的一份文件，面无表情地盯着剩下的数据，霍然起身，拎着包，打开门就看到了萨克的身影。
他扯了扯西装领结，揭开袖口，像是要来打架一样，挂着斯文笑容：“要去哪里，莉莉丝？”
莉莉丝苦着脸：“好困，好饿。”
“我想回家休息会儿。”
“明天再继续，好吗？”
萨克哼笑：“明天真的来上班？”
莉莉丝点头，“真的！”
“不然你就炒了我！”
萨克面色扭曲一瞬：“滚滚滚，如果你明天不来，我就带着文件去你家！”
莉莉丝：“……”
好可怕。
但是能下班了，好耶！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笼罩了层黑布，透不出一丝丝光亮。
小秘书殷勤地跟在她身边，“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莉莉丝：“不用了。”
“我自己就可以。”
余光扫到某个身影，她笑了笑：“你先走吧。”
小秘书：“？！”
我先走？难道这位摸鱼王准备偷偷回去工作吗？！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作为一个小秘书，他还是非常听话地先离开了。
莉莉丝走到亚瑟面前，颇有些好笑，“又跟踪我？”
上次跟踪到她家楼下。
这次跟踪到公司？
亚瑟默了两秒，扯了下嘴角，像是挑起了个笑容，“是。”
看到莉莉丝让肯尼迪音乐行的人搬进家里一架钢琴，又跟着她来到了她工作的公司，一直在这里等她出来。
莉莉丝没有在意这件事，她娇气说，“我好饿，你吃饭了吗？”
亚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莉莉丝双手插兜，歪了下头示意：“走啦，我们去吃饭。”
动作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亚瑟跟在她身后，抿抿唇，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
莉莉丝装傻：“什么？”
男人清澈的眼眸望着她，头一次这么严肃。
莉莉丝眨眨眼，“我一直想要一架钢琴。”
亚瑟轻轻问：“是吗？”
莉莉丝：“好吧。”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做这些好像毫无用处的举动，只是想让你知道，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
但可能伤到了小可爱的自尊心？
亚瑟又哑着嗓音问了遍，“为什么？”
为什么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他眉眼藏在阴暗里，看起来可怜又阴郁，仿佛困在了笼子里，在等待一个时机破笼而出。
莉莉丝继续向前走，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想。”
她没有任何顾虑。
又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所以只要她想，就能去做。
甚至不需要理由。
她走了两步以后，又停了下来，看向神色晦暗的亚瑟，语出惊人，“甜心，你愿意陪我一起吃个饭，顺便考虑一下做我的男朋友吗？”
亚瑟瞳孔骤缩。
莉莉丝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但略微有些苦恼，“我一开始在想，我们只是阴差阳错认识了，并不该再有接触。”
“可后来我见到你，却又总被你吸引。”
哪怕他穿着滑稽的小丑装扮。
哪怕他在社会底层挣扎。
哪怕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目光还是会落在他的身上。
莉莉丝觉得，这也许可以称为好感。
来的突然。
所以值得一场恋爱。
哪怕现在仅仅只有好感。
所以。
“一起去吃饭吗，亚瑟？”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个收藏吧甜心们？
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热情！比心心～
感谢喵呜、路途平凡 1瓶灌溉的营养液。
第5章 5
亚瑟没有拒绝。
脑海乱糟糟的，吃到嘴里的食物完全是在机械化的咀嚼，居然尝不出任何味道。
他目光落在莉莉丝漂亮的容貌。
那是被金钱浇灌出来的优雅与矜贵。
她漂亮，温柔。
善解人意。
更没有上流阶层对穷人的粗鲁与鄙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