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拔高题的时候少了一件需要放在心上抓耳挠腮的事,让我空白一片的脑子里不会突然冒出来什么匣中少女续集,还是我自己脑内码字版。
那样真的是太生草了。
这次的拔高题有所不同,它将我的设定弄成了一个非常常见的,容易搞事的言情文女主设定。
是的,我知道异能力在搞事,我也知道,我现在就是失忆女主了。
我想喝烈酒,吨吨吨的喝。
看起来我的确不像什么脑子啥也想不起来的失忆人士,的确不是,我现在的状态有些奇特。
说我失忆吧,我的确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跟我近来的记忆都隔了层毛玻璃,看不清晰。说我没失忆吧,也的确像,我没什么茫然感,内心平静还能吐槽异能力不是人干事。
我缺的记忆是有关于拔高题和异世界的,保留下来的记忆里还剩本世界和if线世界的记忆。我不是真的一片空白,所以没什么茫然感。
我的感觉是新奇,在新的记忆全部被神隐后,留下来的旧的记忆开始活跃起来。
我很久没有这么清晰的想起来,我离开那些if线其实也没有两三年时间。不过是因为这两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觉得遥远,因而记忆模糊。
异能力可能需要我这时候的状态,至少这个时期我还不是那么咸鱼,还姑且有那么一点干劲。
我久违的动脑子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了一遍,很快推出来最大的可能性,它想坑我,往死里坑。
我猜的没错。
所以我能问候一下我亲爱的异能力,在妖魔乱舞的平安京里做侧写师跟什么学科有关吗?
我莫非学的是法医?
但我觉得不像。
我初始身份是个侧写师,但实际上这是我的自称,我在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画死人的画师,因为笔下死者死状荒诞怪异,已经被惊恐不安的村民们隔离了。
“她画的是鬼神,会遭报应的。”
呃。
我画的的确是正儿八经的侧写,就是因为这些死者死于鬼神,所以在写实派的笔下才会那么诡异怪诞。
有人肚子上长出鬼手,明明痛苦不堪脸上却有诡异微笑。
有人骨瘦如柴而腹大如鼓,身上只有骨架和一层皮,跟腹部对比起来就是皮球上多了几个火柴棍,更形象一点,他像一只大肚蜘蛛。他也的确死于蜘蛛,死于小蜘蛛的破肚而出。
还有人被啃食的样子被画了下来。
我的房间里满是这样让人看了就心里反胃的话,我有时候冷不丁的看见也会难受,不是因为心理不适觉得血腥恐怖,而是很单纯的,觉得这些伤口过于杂乱,看着不舒服。
我在村子里是个被隔离的怪人,会带来灾祸的那种,因为我到处画这些东西,肯定会碰到不好惹的妖怪,会被他们盯上。
万一有妖怪跟回来了,那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我的住所一动再动,直到周边比较近的地方我都踩遍了,我觉得没有素材了,将所有的画作放进包裹里,离开了这个村子,也没有一个妖怪跟着我来到这个小村子,给小村子带来不能承受的灾难。
没想法的妖怪我喜欢。
有想法的妖怪我跟他比划一下,也就没有想法了,因为他妖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想法了。
我找到的新的采风点是在山腰。我在那里就地取材搭了一个小木屋,又开始了自己等待妖怪作案的生涯。
可我还是不知道,我题目是什么。
第72章
我身边妖怪扎堆,而我与他们友好相处。
有哪里不对??
——谷川角谷
.
应该说哪里都不对。
我身份立场是人,但现在看上去,我跟传闻中的恶鬼也没什么不同了。
要问我做了些什么的话?
我只是见死不救。
在他们看见我的出现想要向我求救的时候,我就瞥了一眼,没有其他反应了。然后就被憎恨上了。吃掉他们的妖怪身上没有他们的怨气,他们将所有的怨恨全给了我。
至于为什么?
他们的怨气在逢魔时刻开始出现,午夜变成一张张的人脸,扭曲着,在我耳边饱含怨憎:“为什么不救我??!!”
我:???
不救就不救啊。哪有为什么?
真要找个理由的话,我从不救自己找死的人。
都已经提醒了他们这里有吃人的妖怪,还要赶上来,那么他们就应该做好发生任何不测的准备。而不是像这样。
连找让他们死掉的妖怪都不敢,转脸就凶神恶煞的霍霍我这个立了提示牌的人。
双标啊。
我给他们立了一个提示牌,还用了buff让所有识字和不识字的人都理解到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救人的话——
『不要给他们任何希望才好,死两个人救一堆人还能说句划算。因为救了两个人累死自己还连累一堆人,哎呀,你是这样的人吗,谷川小姐?』
救人是美德。
我没有,我只救我的朋友。
他们这些人不听劝告走进山里,行为就跟我挂了个牌子“内有恶犬请止步”,他们看到了不听,然后被里面的恶犬咬到了,怪我防护措施没有做到位一样。
可我又不是养这些恶犬的人,我只是挂了个牌子提醒他们这里危险不要来的人。
他们这些怨憎真的是,看我好欺负?
我一个人类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没有哪个妖怪敢过来在我面前搞事,双方都当做彼此不存在。我不好惹已经是明示了吧?
如果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在看见妖怪食人的场面时,被啃食却还活着的人对着我的方向喊救命,妖怪看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完了。
不太懂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自己死了也要拉着一个人下地狱呢,还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求生的渴望。
我最近身上人类的恶意有点多,跟着我想要让我死的怨憎只是其一,另外的恶意来源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还是因为提示牌。
在第一个人不听劝阻进了山,运气好活着下来的时候,他们说立这个提示牌的人就是想断他们活路,不让他们进山。
后来发展成山里有宝贝。
我想独占。
他们中胆子大的人组织在一起,拿着棍子石头之类的上了山,不是为了打妖怪,而是为了将我这个立提示牌的人赶出去,不要妨碍他们找宝贝。
作死。
那天满山都是嘎吱嘎吱嚼骨头的声音,逃出去的人是跑的最快的,将所有队友都当成吸引妖怪注意力的诱饵。
逃出去后,他为了不背上见死不救的名声,不被别人怨恨的目光盯着,疯狂丢锅给我。虽然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他说我是面目可憎的大妖怪,生吃人,立提示牌只是为了让他们上当,还说我擅长迷惑别人,变成美女让别人上当,只有他意志坚定,才跑了出来。
“有没有别的手段我不知道,大概没有吧,不然我跑不出来。”
劳资长得美碍你事了?
自从这个流言出来后,一段时间里来的基本上都找刺激不要命的,想见见传说中的美人,奈何看到的全是歪瓜裂枣奇奇怪怪的妖怪。
因为这么几次折腾,我立在山上的提示牌被怨恨我的人毁了个七七八八,也正因为这些怨恨,我现在变得不太像人了。
人类的极端情绪,类似于恐惧憎恨都可以造出鬼神,像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都有被人恐惧然后变成鬼的经历。我一个人类,现在离变成妖怪只差死一次了。
可想而知他们对我的怨恨了。
我一个普通的人类侧写师,现在的形象是肤色冷白,眼珠子和头发黑如沉墨,而嘴唇殷红如血,如同一张水墨画生了灵智,啖了人血。
我现在出去别人说我是妖怪也没人不信,甚至在我出去晃了两圈后,他们吓到请了阴阳师过来。
然后就又有了墨鬼杀人的传言。
那些怨憎被我当成墨沾在了笔上,甩出去的时候划开了阴阳术结下的屏障,也很轻易的夺走了人的性命。
这是我第二次大搬家的原因了。
我真正安定下来的时间要往后推几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搬家我都经历过,搬家的理由也很稀奇古怪。
有人说我是画中生出来的鬼,杀人无数,怨气冲天,然后他们都没了。我也就搬家了。
有人说我是吃小孩子的恶鬼,因为他们那里自从我搬过来后就失踪了好几个孩子。我那次体验了一下在火堆上的感觉,但是他们没有点燃我脚下那堆木柴的机会,因为他们没了,我又搬家了。
还有一次跟我没有关系,我在海边待了一段时间,是为了画淹死的人。被扔下海的神子重新站在云端的时候带来了海啸,整个村子不复存在,我在海啸中漫不经心的画着画。
我身上的怨憎已经被我用完了,普通的墨水在海水里用出来也印不到画纸上,只会让我像一个海里的乌贼,周围都是墨汁。
我在海水里飘飘浮浮,用画笔沾着海水在湿透的画纸上随便画画,所以漫不经心。
那么认真干什么呢?
泡在海里这么无聊,手上不干些什么怎么消磨时间,我真正的侧写时间是在退潮之后,海面上干干净净,画出一片沙滩就能表达出所有了。
名字可以叫做神罚。
你问神呢?
走了。
你问罚呢?
罚过了。
我跟荒的初次见面,就是这样,他是引起海啸的神明,我是在海水里浮沉的被人当成妖怪的画师。
不过真正说的上话的时候,还是在之后,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能看到的只是神明淡漠的目光。
等海水退去之后,我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嘴唇难得被泡的发白,不是那种殷红色了。就算外表再怎么像妖怪,我现在还是个人,就是难死了点。
神明的手段很干净,我出来的时候海岸边那座小村子存在过的痕迹全部被卷进了海水里,包括生活在村子里的人。
海岸边只有我这么一个活人。
我很轻松的画出了神罚。
可能是因为这幅画太过于抽象了,导致我和神明的缘分没有断干净,我每出现在一个灾祸现场,就会看见海边神明的影子。
他简直无处不在。
面对面碰上然后说了第一句话的背景图依旧很惨烈,被烧焦的土地,倒塌的房屋,还有火焰。
我们两互相看着。
双方都不觉得对方是来救人的。
他说:“你还活着。”
“活着。”
神明对我的印象还是海里的漫不经心,但碰到的次数多了,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就变成了“不要命的画师”。
我们对彼此的过去都不感兴趣。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引来一场海啸,他也不想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碰到了就打声招呼,没碰到就不想起。
“你是为什么而来?”
“我只是想画个画。”
我笑不出来,感觉自己每到一个地方就头顶死神buff,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稍微次点的就是妖怪作乱?
这就是传说中侧写师的buff吗?
果真恐怖如斯。
“你会成为祸津神。”
我:……
呵呵。
我以为我这样下去早晚会成为妖怪,但是有个会预知的神明告诉我,我未来不是个妖怪,而是个祸津神,就那种所到之处天灾人祸不断的神明。
我感谢他承认我的侧写师buff的威力,但是这跟我觉得人生艰难并不冲突。
到最后,就算是这个神明,他看到我出现在某一个地方时都会皱眉,不明显,可他对我的嫌弃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你,要去高天原吗?”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这是刚才山体滑坡扑上来的,被神明单手拎上天的我很真诚的问他:“荒大人,你确定你是高天原的神明吗?”
我现在这么一个灾祸体质,上了高天原,入了神籍,说不定第二天高天原就没了,八百万神明流落街头,莫得安身之所。
“相信你自己。”
荒依旧面色不改,如果不是单手拎了一个我,他看上去就是孤高又不可接近的星辰,高冷,神圣,看着就是一个大佬神明。
然而这个大佬神明刚刚想让我去霍霍他住的地方。
我……我当然是答应了!
高天原上有大祸津日神,还有其他的祸津神都没有掉下来,我觉得我这么一个人类没有这么大威力……吧。
后来荒大佬很满意的:“没事,就塌了几个神社而已。”
侧写师,真正恐怖如斯。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器。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靠大佬走了次后门在高天原入了个神籍,以人类之身成了祸津神,原本一堆神对大佬这种行为表示不满的,不过我刚入完神籍就塌了的神社和大殿实在是太给力了点。刚刚还在说大佬不是的神明们和气微笑着,说没事没事,下去多玩玩吧,我们给你放带薪假。
我就只去了一次高天原,后面就是大佬带我满世界走。
大佬身边还有一个稻荷神御馔津,曾经试图给我祈福,让我转运。
我跟着大佬一个月,大佬就看到了火山喷发洪水泛滥,再走走就是大鲶鱼一头撞塌了山,让周围轰隆轰隆震个不停。
只要他让我自己选路,我去的地方以前哪怕再平和,都会出事。这种追逐灾难的本能就算御馔津给我一天祈福一次都没有用,那是本能,与运气无关。
我其实……运气挺好的。
荒“嗯”了一声,“山是你画完后才塌的。洪水是你画完河流才来的。你运气很好。”
我补了一句,“人是我画之前没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留给我的就是一个充满嫌弃意味的背影。
说来心酸,我因为个人体质,现在是荒看不惯高天原作风时就会拿出来的因果律武器。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出“祸津神岁想上来看看,不知道你们同意吗?”
整个神明会议的气氛就会立即和谐友爱起来。每个神明都在亲切友好的交流,就像刚刚那种凝重根本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