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所以我来了。”
他没说话。
是个很平常的夜晚,他坐在暖融融的餐桌旁,外面也没有风雨,一切都安静又平淡。
过了许久。
他笑了笑,“你在赌吗?”
她反问:“那你会让我输吗?”
不需要什么考量。
他说:“不会。”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但是尽他所能,希望能给她最好的东西。
是她的以后,也是他们的未来。
陈言理嘴角弯起,敲敲桌子,提起筷子:“那就吃饭。”
他轻轻应了声。
相信吗。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也没有尽期。
但是抬头,这里竟然有一颗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注: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博尔赫斯《你不是别人》正文完结。
还有一个番外。
我写文比较慢,感谢一直陪伴的读者~新的一年,祝大家得偿所愿。
第81章 番外
番外
年前几天,朋友圈都被天气预报里即将到达临安的寒潮刷屏,据说这几十年难遇的寒潮携风伴雪,还不是普通的雪,是“暴雪”。
这俩字再往北一些,搁哪都不新鲜。可在临安就是个直奔热搜的大事,满城老的小的都仰脖子盼着这一场雪,城里的年节本就寡淡如水,这一点白落下来,多少也添了颜色。
陈言理扒在窗户边上看了几天,没看出一点雪意,最多是天阴了点,说下场雨她还能信。
“真的会下雪吗?”她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客厅窗边一左一右摆了两个白色花架,上面是她买来的绿萝,现在还很小,藤萝尚未长出,就孤零零的摆在架子上。
茶几上放着一束淡绿的洋桔梗,清清透透的叶片上挂着小水珠。
陈言理不怎么摆弄花草,这是跟沈迪学的。
每年新旧年交替,沈迪都会在家里摆上新鲜的花束绿植。
姜凛在洗漱间,没听见她说话,陈言理等了一会没听见回应,只听见水声,就准备去给花花草草都换点水。
她刚捧着花瓶直起身,门口就传来滴答几声,她目光移过去,盯着门锁,门上又没了动静,她原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走一步,又是滴答几声,她这回确定了,赶紧放下花瓶,轻手轻脚的跑到洗漱间,站在门口压低了嗓音,“有人在开门!”
水声停了,姜凛从池中抬起脸,黑发眉间都挂着水珠,他看陈言理紧张兮兮的神情,侧耳听了听,密码锁因为密码错误提示了好几次,隐隐约约还有低骂的男声。
姜凛扯过毛巾擦了擦脸,家里装着地暖,陈言理就穿了件睡裙。他往门口走,一边提醒她:“去穿件衣服。”
……
在外面疯狂开锁的,正是江周和林婉婉两口子。
密码错了四次,第五次就要报警,林婉婉抱着胳膊倚在门前,笑意嘲讽:“你不是说你这兄弟跟你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绝不拿两条吗?”
她屈指叩了叩门,“人家密码都换了,指纹也消了,防谁呢这是?”
江周和忍气吞声,撸起袖子准备再试最后一遍。
他还没上手,就听咯哒一声,门锁上蓝光一闪,从里面开了。
姜凛站在门口,陈言理在他身后探出头,绝口不提她两分钟还前把江周和当贼的事情,笑意浅浅:“欢迎欢迎。”
江周和看着这俩人,忍了忍,但是没忍住,跟个怨妇似的开口了:“你为什么把我的指纹给消了?!”
林婉婉自他身后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把江周和搡开,就往里进。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在场没一个敢碰她的,林婉婉横刀立马的走进家里,姜凛和陈言理也只敢往旁边避避。
陈言理跟着林婉婉往客厅里,门口单剩俩男人,江周和还没动,姜凛一手握在门把上,奇怪的扫他一眼,“你进不进?”
“不进关门了。”
“你变了。”江周和欲说还休的看他一眼,“以前……”
姜凛“砰”的关上了门。
林婉婉还是第一次来姜凛家里,站在客厅扫视一眼,整间房面积是小了点,胜在地段贵,勉强能让林大富婆看上眼,屈尊来坐坐。
陈言理端出来一杯茶和一杯热橙汁,后天就是除夕,她们公司已经放了假。林婉婉来就是顺便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州,四个人一起回去。
“我回去。”陈言理两杯水搁在茶几上,坐在林婉婉身边,指着门口说:“他不回去。”
“不是说让他跟你回家过年吗?”
“啊对,但是除夕我们都在爷爷奶奶家,我姑姑叔叔们都在,人太多了。我想了下,还是让他正月里去。”
“也行吧。那你明天跟我俩一起?”
陈言理点点头,省的姜凛再开车跑一趟。
她俩不约而同的往玄关看一眼,门关了又开,那俩难舍难分的男人还在掰扯,林婉婉耐心不好,孕期尤甚,没好气的骂道:“还能不能进来了?开着门不冷?能进进,不能进都滚。”
江周和进来时,陈言理才发现他还提着两个纸袋子,进门后往姜凛身上一扔:“拿着,提前祝你俩新婚快乐。”
“……”
姜凛随手把袋子放在了沙发旁边。
年前姜凛和江周和准备去江州看茶庄的事情,因为连日阴雨耽搁了,他俩今天又说起这个事。这茶庄本来就是江周和家里投资的,茶叶种植和销售不占大头,主要是做旅游,也是这几年江州热门的产业。
陈言理和林婉婉对这些男人间的生意经不感兴趣,姜凛和江周和说着事,手就忍不住去摸烟盒,陈言理看到,顺理成章的把他赶去阳台。
林婉婉的小甜品店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预计年后开业。她本来也就是砸钱玩的,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临近开业却想,自己未必有耐心去经营,到时候真赔了本,平白落江周和口舌。她就想方设法的撺掇陈言理去管,反正在她看来,陈言理在华林上班,老老实实当社畜,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一万多,还不如辞职跟她混呢。
陈言理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读了那么多年书,读到研究生毕业,肯定是想在职场上做出些成绩。她是古板又老套的人,秉持着还是老一代的脚踏实地,好好读书,认真工作,升职加薪,稳妥又安定。
林婉婉那些花里胡哨的想法就不适合她。
总之,各人走各人的路,每条路都合理,不必互相比较,就看自己走哪条道心里自在。
“我这几天在招人。”林婉婉懒洋洋的说道:“回头咱俩一块瞧瞧,找个靠得住的人管着。”
陈言理点点头,想想道:“我们经常点公司楼下一家咖啡店的外送,经常来送咖啡的女孩比我小一岁,我跟她聊过几次,人挺好的,简单踏实。”
林婉婉嗯了一声:“怎么的呢?”
陈言理:“她以前跟我说,她一直在攒钱,想开一家自己的店。恰好她最近想换工作。”
林婉婉明白了:“你是说让她来试试?”
陈言理点点头,她了解林婉婉的性格,她不指望这家店挣钱,只希望店里的一切都合乎自己心意,店里的人自然也一样,林婉婉喜欢心思简单纯粹的人,她只是觉得那女孩的性格,会是林婉婉喜欢的。
“那你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吧,叫什么名?”
“卫词。”陈言理说着,就顺便拿手机给卫词发了个信息。
四个人下午在家里打了会扑克,吃过晚饭才散。
姜凛晚点得去酒吧,就先洗了个澡。趁他洗澡的功夫,陈言理坐在沙发上,拆开林婉婉带来的两个纸袋子。稍大点的里面是一套瓷器,釉面光滑,瓷胎温润,泛着淡淡光泽,看着价值不菲。陈言理看过之后就好好的收起来,有这瓷器打底,她就没对第二个纸袋子设防。
姜凛洗完澡出来,路过客厅时她在拆第二个袋子,他看了眼,没在意,回卧室去换衣服。
穿好衣服,又没找着手表,他记得昨天随手放在床头的,大概是陈言理收起来了,就在卧室边找边扬声问了句。
陈言理没答应,他也没找到,从衣柜里拿了外套出去,边走边穿:“我手表你放在哪里了?”
听见他脚步声,陈言理才回过神,懵圈的啊了声。姜凛走到客厅时,正好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把什么东西往身后藏。
他脚步一顿,整了整衣领,随口问:“什么东西?”
她脚下还扔着江周和带来的纸袋子,姜凛走过去,想看看他们送的什么。
可是陈言理不给他看,她敏捷的弯腰抄起纸袋,把膝上的包装盒扔进去,捏紧封口,敦敦实实的坐着,压着身后的东西。“没什么,那袋是瓷器,这是披肩。”
姜凛挑了挑眉,“给我看看。”
陈言理往后一仰。戒备的抬头看他:“你不上班吗?八点了,快去。”
他伸手:“拿来看看。”
她拒绝:“不给。”
“行。”他这么说着,也没跟她废话,屈膝压在沙发上,伸手就去拿她身后的东西,陈言理自然不肯,往后仰靠着抵抗,可是两手被他轻而易举的压住,周身都被压制的死死的。
然后,姜凛从她身后拎出了一团黑红相间的布。
之所以说它是块布,因为他起先没反应过来这破破烂烂的玩意是衣服。
他还挺困惑的翻来覆去的看了,直到找到它的肩带,提在手里展开一看,才发觉是条裙子,布料极少,只是几只蝴蝶形状的面料拼接而成,连接处大片镂空,胸前和裙底都坠着流苏,看着是作遮掩用,可是流苏突兀的坠于蝴蝶之上,分明是想把人视线往这引。
他啧了声,看陈言理还抱着盒子,直觉肯定还有他没发现的好东西,于是问:“盒子里还有什么?”
陈言理依旧说:“没有。”
于是又被按住抢了盒子,陈言理气的要死,偏偏又打不过他。盒子里还有些小玩意,有些她认识,有些不认识,稀奇古怪的,像是把整个成人用品店包圆了。
姜凛依次翻看,又啧了声。
陈言理:“滚去上班。”
“上什么班。”姜凛说着,就伸手拉下外套拉链,刚穿好的衣服又脱掉,陈言理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姜凛随手把盒子扔在沙发上,拎起那件裙子:“这个穿上看看。”
陈言理没动,还拿了个靠枕抱着,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做梦吧你。”
姜凛没说话,就是朝她笑了笑。
陈言理:“……去死吧你。”
“那死之前。”姜凛把她拉起来,拎着那条裙子:“……我还有个遗愿。”
“……”
他本来预计八点出门,半路出的这差错,导致出门时间延后了两小时。MT明天就放假了,休业到年初七,陈言理原本想去店里打个招呼拜个年,但这会实在懒得起来,只好作罢。
原本的衬衫揉皱了,姜凛从衣柜新找了件,陈言理不出声的看他穿衣服,这睡完就走的劲头也太渣了,她越想越气闷,就把他的枕头扔在了地上。
姜凛正扣着手腕上的袖扣,看了眼地上的东西,慢条斯理道:“刚才让我滚,现在又不让我走,陈言理,讲点道理。”
陈言理转过脸:“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走了?我刚刚就让你快点出门,你不听。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他像是没听见,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去,弯腰撑着床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陈言理枕着手臂伏在枕头上,恰好方便他把她头发揉的一团糟,不悦的撇过眼,刚想说话,就听他温声说道:“明天他们都放假,我今晚得去一趟。”
陈言理心里那点小小的不高兴凭空散去大半,面上依旧不显,装作她从头到尾情绪都很稳定的样子,只是小声嘀咕:“我又没不让你去。”
他唇边显出一点笑意,提提被子,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那我早点回来。”
陈言理也觉得有点累了,就闭上眼睛,还不忘嘱咐:“你给我带鱼蛋面和炸猪排,我睡醒了吃。”
“行。”
姜凛出去后,顺便关上了卧室的灯,这房子楼层高,外面风声又疾又猛,扑在窗上,听着声音就觉得冷冽,她窝在暖和的室内,很快就睡着了。
三点多又渴醒,去餐厅倒水时,见落地窗的帘子没拉,窗外的雪像细沫一样,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她站在窗前一边看一边喝水,门口滴答一声,姜凛开门进来。家里没开灯,他走进来才发觉她站在餐厅,顿了下才关上门:“还没睡?”
“醒了。”陈言理指着外面:“下雪了。”
姜凛嗯了一声,走过去,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搁在餐桌上:“你大学不是在北方读的吗?看见雪还这么稀奇。”
“瑞雪兆丰年啊。临安的冬天除了又湿又冷,一点也没有冬天的样子。”陈言理走过去,搁下杯子,翻了翻他带回来的东西,“什么东西啊。”
他脱了外套,身上渐渐暖和起来,“你不是要吃夜宵?那家店十点就关门了,带回来也没法吃了。我就去老板那拿了点半成品。”
他看看时间:“还吃吗?”
“吃。”陈言理说。
鱼蛋和面汤都是现成的,加热一下就行,面条得现煮。腌好的生猪排裹了粉,炸一下就行。煮面条没什么难度,炸猪排对他俩就难度稍高了点。
于是凌晨四点两个人凑在厨房里,挽起袖子神情肃穆的守着油锅。
“老板说,表面炸的金黄就行。”姜凛信心满满的关了火,把猪排捞出来沥油,陈言理不太放心:“切开看看。”
结果里面还是红的,陈言理不敢下嘴,就撺掇他:“你尝尝。”
姜凛不尝,又开火扔进去返工,以上流程重复了三次,炸出来勉强能吃,但口感差的要命。他得出的结论是:“下次买个空气炸锅吧。”
陈言理故意挤兑他,一边把炸成一坨的东西倒进垃圾桶,一边学着他的调调重复:“老板说,表面炸的金黄就行。”
“……”
好在鱼蛋是熟的,放进烤箱里转了转,拿出来就能吃,陈言理拿筷子夹了一颗,一个没留神,姜凛就把满锅油全倒进了下水道,她呆了呆,“你怎么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