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昼失笑,又拿起一碗清水:“漱个口。”
等他全弄完了,才把人又塞回被窝。
“行了,没事儿了。”谢长昼坐在床头,安静地望着她睡着之后,有些苍白的脸。
许久,他轻声说,“好好睡一觉吧。”
我的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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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
这个梦断断续续的,她一会儿梦见大一新年夜,她和谢长昼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遇见钱敏实,谢长昼生气暴走,给她继父的脑袋开了瓢;
一会儿梦见谢长昼将钱敏实按在医院急诊科的墙上,恶狠狠地警告:“再敢来找孟昭,一定一枪.毙了你。”
她的记忆不太连贯,梦境中那些回忆忽近忽远,像是发生在昨天,又像是发生在很久之前。
唯一不变的,是从始至终贯穿她梦境的、柠檬薄荷的气息。
就好像……
长久地,被谢长昼,拥抱在怀里。
他的气息就这样留下来,一直陪伴在身边。
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孟昭艰难地睁开眼,后背微微发潮,打过退烧针之后,清晨时分出了不少汗,现在体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她愣了会儿,掀开被子,茫然地打量室内。
屋里空间很大,厚重的隔光窗帘没有完全拉严实,留了一小部分出来,让阳光通过。
她占据床铺一角,灰色沙发上放着叠好的衣物,茶几上一株绿植,旁边立着个宇航员日历摆件。
一个激灵,她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谢长昼的主卧。
上次他进门拿《情人》,她瞥见过一眼,里头没什么东西,但这个摆件相当显眼。
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艰难地倒带,昨天的事也断断续续。
好像最开始,是她到他家,要给他读书。
后来他让她洗个水果,她盯着桑葚和草莓,在心里计算哪个多洗一点儿,就不省人事了……
孟昭微皱下眉,听见卧室门锁发出很轻的“咔哒”声。
她下意识回头。
与试探着推门、想看看她醒没醒的谢长昼,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谢长昼长手长脚,换了衣服,依旧是休闲宽松的居家打扮,浅灰条纹的长袖衬衫,黑色长裤。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像是刚刚从书房过来。
见她竟然直接起来了,他微怔一下,有些不自然地低咳一声:“醒了?洗个澡,换衣服过来吃饭。”
马上就中午了,孟昭回过神,嗅到空气里似有似无的,白菜圆子汤的香气。
她回过神:“我,我昨天发烧了?”
谢长昼平淡地看着她:“嗯。”
孟昭慢吞吞地挠挠脸:“你家里,为什么会有给我穿的睡衣。”
死寂,就是死寂。
谢长昼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望着她,三秒后,修长手指扣着门把手,“咔哒”一声,面无表情地重新关上卧室门。
孟昭:“……”
她快速用他的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回自己的衣服。
将穿过的睡衣放在脏衣篓里,收拾好洗漱台,才推门出去。
餐厅里香气四溢,饭菜已经全部做好,有几个菜刚刚出锅,罩着罩子。
谢长昼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认为陌生人的气息,会干扰他创作。
所以他一个人住时,从来不请住家保姆,做饭的阿姨和打扫的阿姨永远随叫随到,做完就走。
像给他读书的孟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