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恋——平鲤
时间:2022-03-14 08:14:18

而且这条校规根本就是摆设,连校学生会巡查都不再查这项了,李德彪现在那这个来说事儿,摆明了就是想罚我报仇。我真恨不得两个嘴巴子抽上去,但一想到袁女士送我出家门时那个欣喜又期待的表情,就狠不下心来。
我知道袁女士是把她一生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了,虽然说这希望让我有点喘不过气,但却是我必须要背负的东西。
我死死咬着牙,想着没必要再跟他犟嘴,“我错了,老师。”
李德彪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露出了两排黄黄的牙齿。
我继续讲道,“李老师,我来学蜀……您也知道,从来就没有像我年纪这么大的学生,说不丢人,那是假的。但既然来了,我就想认认真真地学好,我之前也并没有有意冒犯您的意思,希望您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前嫌。”
我的服软好像让李德彪心情很好,他背着手,站起来哈哈大笑,离我靠近了几分,盯着我的眼睛泛着精光,“白鱼,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股巨大的压力就朝我扑卷而来,重重地压在我的肩膀上,打在我的膝盖骨头上,迫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去,可是跪下去还不算,那股力量还会一直追赶着你,打在你的后心上,压在你的心脏上,让你喘不过气、面色通红、生不如死,直至你趴在地上,垂下脑袋,那股力量依旧会像一座山一样压着你,除非异能的主人松口,否则你就会被这么活活压死。
这叫“异能压制”。
想要做到这点,除非异能等级要高出以十为数量级的相差值才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少见,一是相竞斗的两个人一般来讲实力不会相差太多,二是那种实力相差太悬殊的情况,一般也不会发生,不然就是摆明了让人诟病。
所以李德彪忽然一声不吭地向我开展异能,是我从未料到的。
我咬牙挺着,挺到额间青筋暴起,面色通红,心脏像是要爆炸,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我甚至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因为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喉间的一股腥甜。
我的一味退让、服软、道歉,只换来了李德彪的得寸进尺,当看着他那张笑到狰狞的嘴脸时,我才真正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可笑。
可哪怕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抵抗,也不过五六秒的功夫,我就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那一下是真痛,本来刚刚养好的膝盖好像再次裂开,清脆的咔吧声让人心惊胆战。
“看来我想的没错。”李德彪伸出肥厚的手抬起我的下巴,得意又猥琐地对着我笑,“果然是个废物,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大了才上学蜀呢?”
他又说,“白鱼啊白鱼,你知道当我拿到名单册,看到你的照片时,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他弯下腰,中老年人的口臭让人犯呕,“你这张脸,真的很适合后入。”
他强摁着我的后脑勺,拉开自己的裤子拉链,那滋滋的声音落到我的耳朵里,却像催音魔笛。
我死瞪着眼睛,简直要目眦欲裂,盯着面前让人恶心的这一幕。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僵掉了,似乎下一秒头颅就会咔吧一声掉在地上。
“快来!快来啊!”李德彪疯狂的叫喊着,手大力地摁着我的头,“快点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突突”敲响。李德彪的动作一顿,脸上顿时浮现出慌张神情,“谁啊?”
门外顿了两秒,“老师你好,我是初蜀学生会会长叶蔡时,今天本来是来学蜀检查的,但是现在好像遇到点问题,我可以进去吗?”
李德彪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捂住了我的嘴,“那个,我……我出去,你在外面等着我。”
而我一直都怔怔的,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的那一刻,我甚至有种羞愧至死的感觉。
或许是我的突然老实反而让李德彪不放心,他恶狠狠地捏着我的脸威胁道,“你老实在这儿待着,等我……”
李德彪的话还没说完,从我的身后突然映进来一大片阳光——门被打开了。
是祁漉。
祁漉或许是感知到了我,本来是悠闲地想去食蜀吃个饭然后睡觉的,但是半路就转弯,马不停蹄地朝教学楼的方向赶来。
在我惊讶、害怕、羞愧、恶心、愤怒、不甘、后悔的每一分每一秒,祁漉都感同身受。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却在那样的心情下,跑来的路上就没忍住扒着路边的垃圾桶吐了,他本来就没吃午饭,吐出来的都是又酸又苦的胃酸,他的眼眶通红,面色煞白,但是吐完连停顿都没有,立刻站起身继续向教学楼的方向赶,。
祁漉先去教室看了一眼,但是没有找到我,后来绕着教学楼转圈时,看到了站在办公室外的叶蔡时,或许是契约的感应,他似乎知道我就在那扇门后,一脚踹开了门。
踹开门的瞬间,大把大把温暖的阳光洒进来,光带着两个少年站在门口,看起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但在我的世界里,在祁漉踹开门的那瞬间,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真的,死都不想让叶蔡时看到这么难堪的一幕。
为什么?为什么啊叶蔡时?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我最难堪、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呢?
你的出现,就是我的最后一击。
我不停地往后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埋进一片黑暗里,什么都不看,几乎是本能性地进行了逃避。
我听到了祁漉的拳头砸在李德彪脸上的声音,一拳一拳,密集到李德彪甚至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拳头砸在身体上的声响。
说来奇怪,在那样一拳一拳的声音中,我的心情居然慢慢平复下来。
我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靠近,他的靠近令我紧张,令我下意识地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将头埋向更深的地方。
我摸到了他蹲下来时带来的风,听到了他脱下外套的沙沙声,感受到了他把外套披在我的肩膀时,手指不小心蹭到我的温度。
叶蔡时说,“够了祁漉,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可是祁漉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打人的频率甚至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一下,砸的人心惊胆战。
叶蔡时皱眉上前拉住了祁漉的胳膊,“祁漉!你冷静点!”
“你他妈的给我滚!”
祁漉红着眼睛回头,一拳打在了叶蔡时的脸上。
祁漉原来说他的力气没轻没重,说的果然没错,叶蔡时直接被他打得飞了出去,撞在了门上。
我听着这一切的争吵混打声,却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祁漉又开始了闷声不吭地揍人,原来是用拳头,现在是用脚。他的拳头狠,脚上的力气便更恨,一脚下去,直接踹掉了李德彪的两颗牙齿。
李德彪躺在地上,无意识地发出□□声,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漉喘了口粗气,出了一身的热汗,他瞥了地上的李德彪一眼,似乎顿了下,而后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我的面前,拽走我身上披着的衣服狠狠地一扔,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衣服正好扔在了叶蔡时头顶上方,然后又顺着门滑下,罩在了叶蔡时头上。
祁漉脱下自己身上的卫衣,露出里面的一件粉色短袖,粉色有点偏向于豆腐乳一样的粉。
他根本不像叶蔡时一样,小心翼翼地怕刺激到我,甚至还冷声地命令我“抬手”“抬头”。
祁漉很喜欢穿卫衣,而且他的卫衣一般都是比较大的,穿在我身上将我整个人都罩住了,然后他将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将我包了个严严实实。
帽子戴上的那一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带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哪怕被李德彪死摁着头的时候,我都没想过哭,只想着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就算死了也得拖上他这条烂命;但就在祁漉帮我扣上帽子,把我抱起来的那一瞬间,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我窝在一片黑暗之中,转过头,脸埋在他喘着粗气的胸膛上。
猛烈的粗气、扑面而来的热风、蠢蠢欲动的肌肉力量。
这些,在此刻,给了我极大的安抚。
我刚一张口,憋在喉间的血就吐了出来,呛的我语气哽咽,“祁漉。”
“嗯。”祁漉微微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说道,“别怕,叶蔡时现在看不到你。”
“我带你走。”
祁漉对我,是哪怕不开口,他也能最准确地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期待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开心、高兴、喜欢,他能够对我的每一分心情都感同身受,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祁漉带我回了宿舍,他的宿舍。
他将毛巾扔在我的身上后,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洗干净出来。”
你看,不需要说话,他就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待着。
祁漉的宿舍真的很夸张,不仅是单层独栋,而且仅一个浴室就和我们宿舍一样大了。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似乎是知道我再也不想看见那套衣服,祁漉帮我拿了一套全新的运动衣,上衣穿上快到膝盖了,幸好裤子是松紧带,紧一紧还是能穿的。
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祁漉已经洗好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地上打电动。
注意到我后,他随手捡起桌子上的另外一把手柄扔给我,语气稀松平常,“打一把?会不?”
我有些无力地笑了下,提起精神在他旁边坐下,“我要是赢了呢?”
祁漉,“赢了?请你吃饭?”
我吸了下鼻子,“赢了就当你欠我一次,你要是赢了我就当我欠你一次。”
祁漉笑,“成!”
几盘电动打下来,太阳不知不觉中马上就要落山,外面的云层中跳跃出粉红色的天光。
我和祁漉同时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长叹一声,感觉自己胳膊都要散架了。
我用肩膀碰了他一下,“我赢了。”
“嗯。”祁漉闭上眼,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欠你一次。”
我,“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么敲诈你一笔。”
“成。”祁漉,“想,敲诈我,最好把我敲诈成穷光蛋,你变成小富婆。”
我哈哈笑出来,身体的疲惫消散了些,心情也好了不好,人一高兴就忍不住晃腿,一晃腿就碰到了膝盖上的伤,我没忍住痛呼出声。
祁漉直起身,从沙发上起来,“怎么了?”他看了我一眼,“腿?”
我没好气地闭上了眼,一想到这伤的来源就心情不好,“膝盖。”
祁漉的动作相比于把卫衣往我身上套时,温柔了很多。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卷起我的裤边,似乎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伤口,卷啊卷,一直卷到膝盖上面才停下,然后盯着那已经乌黑的膝盖,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破口,他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冷哼道,“我看你干脆改名好了,就叫白痴,反正白痴白鱼也没区别,一个比一个傻。”
听着他骂我,我反倒闭着眼睛蹭着沙发笑了起来。
他屈指往我脑袋上狠狠一敲,“傻了是不是?”
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困意来袭,无意识地快要睡着时,膝盖上忽地一凉,将我整个人冰醒,下意识地就想要缩腿,被祁漉摁住了,“别乱动!”
我坐起身,发现他正在用棉签帮我涂一种半透明的药,我傻笑道,“不疼哎。”
祁漉没好气,“都这样了,疼才怪。”他又补充道,“不过后面几天有你疼的。”
安静了一会儿,祁漉向我膝盖上轻轻地吹气,随意地开口问道,“白鱼,你想不想上初蜀?”
我愣了下,直到祁漉察觉到我的沉默抬头和我对视,我才自嘲地笑了下,“我想啊,当然想。”
我定定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语气变得沉缓而认真,“我做梦都想,真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没脸没皮地、找人也要上学蜀了。”
祁漉收起药膏,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就这么想变厉害?”
我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而后郑重地开口道,“想,非常想。”我垂下眸,自嘲地笑了下,“但凡我能够不这么废物,今天……也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
我长舒一口气,空白地笑道,“惨到要你来帮我出气,惨到……”
惨到要在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面前那么狼狈不堪。
祁漉盯了我半晌后,嘴唇嗡动了下,开口道,“李德彪……”
“你不要动他。”我转头,看着他道,“我的仇,总有一天,我要自己来报。”
“所以,你不要动他。今天你打的是你的份,而我的份,他必须留着命来受。”
静了半晌后,祁漉突然躺在沙发上,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这里,一天了。”
我,“什么一天了?”
“一天了。”祁漉闭着眼睛,头向后躺在沙发上,“堵着,心情不好。”
我翁动了下嘴,正想着要不要说声抱歉的时候,祁漉继续开口说道,“很久了,没有这种……活着的感觉。”
只有活着,才会有情绪,才会有喜怒哀乐,不是吗?
可是他甚至已经忘了在遇到白鱼之前,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祁漉的生活,永远都是那种淡淡的情绪。
除了控制不住自己发病的时候。
摔碎的玻璃杯,震怒的情绪,可就算是那些也好像是属于别人的。就像是他冷静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发火,看着他阴沉着脸让所有人都滚出去,但真正的自己依旧是淡淡地坐在一边,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控制不住发脾气的自己,他静静地对待自己的那份怒火和悲哀。
但是今天,他是真的慌了,那种情绪就像是一只手悄无声新地握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甚至脚步虚浮,当他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久违的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活着。
有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情绪才是属于自己的,他甚至变得有些分裂,但唯一的念头,就是拼死守护住眼前的这个女孩儿。
这是他欠她的。
所以当白鱼像是开玩笑地问他,“干嘛对我这么好的时候?”
他也笑着回答,“你就当我欠你一条命,来报恩的好了。”
白鱼拉长语气,“报恩呐?”她突然凑到他的面前,用胳膊夹着他的脖子道,“喂,你今天干嘛要打叶蔡时啊?”
祁漉,“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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