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恋——平鲤
时间:2022-03-14 08:14:18

祁漉抬起手,五指间透着阳光。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笑道,“你体力挺好啊,连喘都不带喘的。”
他笑,“其实我从来没这么跑过。”
我,“嗯?”
“你不是知道吗?我虚。”他噗嗤笑出声,自嘲道,“是你拉着我,我才能跑这么快的。”
我碰了下他的肩膀,“我说呢,我怎么这么累,原来你又偷偷吸我的气。”
祁漉,“我没有,是你先拉着我跑的。”
他转身,胳膊枕在脑袋下面,看我,“白鱼,为什么哭?”
我脸上的笑一顿,“没啊,就是丢人。”
“屁嘞,骗小屁孩儿啊你。”
“对啊,我骗小屁孩儿呢。”
祁漉“哎呀”一声又正面躺回去,“行吧,我不跟你计较。”
那样安安静静躺了不到两分钟,他又忍不住转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哭。”
我偏头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行吧,打破砂锅问到底确实烦人的很。”
就当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祁漉又忽地笑了一下,“可我今天就想当个烦人精。”
我,“……”八婆啊你。
“说不出口啊,那我先说好了。”
我从草地上坐起来,盯着他瞧,“你说什么?”
祁漉也从草地上坐起来,一只腿屈起,胳膊随意地搭在上面,“我感受到了。”
我心里一跳,莫名地有些排斥,“感受什么?”
“一种……又酸又难堪但同时又很欣喜的复杂情感。”祁漉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要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感受到的那份心情,他笑了下,用食指戳了下我的脑袋,“喂,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老子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感情细腻过,多亏了你,也当了回多愁善感的小姑娘。”
我抿紧嘴巴,垂下了目光。
“不就是上台做个检讨嘛,有什么的啊?小姑娘脸皮真薄,上个台心里面能给自己编一整出戏。“他低着头嘟嘟囔囔,说话没头没尾,”不过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房间进了两个蚊子,咬死我了,睡都没睡好。”
他打了个哈欠,倒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笑道,“哎哟喂,我的宝,我的好充电宝。”
我沉默了两秒后,说道,“其实,我是看见我喜欢的人了。”
祁漉迷糊地“嗯”了一声,而后从我肩膀上起来,惺忪着眼抬头看我,“嗯?”
“我喜欢的人。”
这句话像是泄洪前的最后一道挡口,说出来后心里反而轻松不少,我咬了下嘴唇,“一个我很喜欢的人。”
“打住!”祁漉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眨巴了两下眼看着他,“嗯?”
他无谓地笑了下,“我可再也不想体验那种奇奇怪怪的感情了,白鱼小姐,请你控制一下自己。”说罢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嫌弃地说道,“啊我去!一想到刚才那种……嗯……那种……是对一个男生!?!”
祁漉像是突然没了骨头一样躺在了地上,胳膊挡在眼睛上,拉着声音叫了两声“造孽啊造孽。”
我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腿发呆,脑袋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半个小时之前的那一幕。
叶蔡时就站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这简直像一场梦。
一场我做了十年的梦。
祁某人又安静了不到半分钟,用手拉拉我的衣服,一只眼睛从胳膊缝隙中看向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
“你不是没兴趣吗?”
“我又有兴趣了不行啊?”
我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叹气道,“造孽啊造孽。”
祁漉眼睛一眯,“腾”地一下从草地上坐起,胳膊卡着我的脖子,“胆子肥了?再学一个试试?”
我重心不稳,被他卡着脖子向后一躺,两个人双双倒在了草地上,我倒是没事儿,脖子下面有他的胳膊垫着,他却娇气地哎哟了好几声才停。
我用鼻子哼哼,“祁大少爷,差不多行了。”
祁漉在我头顶上方轻笑了声,一个转身,另外一个胳膊把我抱得严严实实。
我憋红了脸皱眉问他,“干嘛?”
“充电。”
五分钟后,预备上课铃响起,我慌里慌张地从草地上起来,回头看见祁漉依旧气定神闲,不由得呆愣着瞪着眼睛问他,“你不上课啊?”
“啊?上什么课?”
我皱了下眉头,反应过来,“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还有刚刚,我怎么看那些老师都很怕你的样子啊?”
祁漉双手撑在地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冲着我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啊?要不白鱼小姐您先去上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俩再聊?”
我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了祁漉的喊声,“白鱼,不许再哭了!”
我脚步未停,一门心思地朝教学楼跑去,心里想着千万不能再让李德彪抓我的把柄了。
祁漉坐在草坪上,早晨温暖的阳光晒得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他眯着眼睛看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轻声笑了下,“要不然……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我紧赶慢赶,大早上的就来了两场百米冲刺,赶到教室门口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面如菜色,弯着腰喘,但还是迟到了。
“报告!”
李德彪站在讲台上,扶了下眼镜回头看我,然后又装作没看见一样收回目光,洪亮的声音在整间教室回荡,“我强调了多少次纪律啊,同学们。”
下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端端正正地两只手摆在桌面上坐好,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连窗外飞过的麻雀都能感受到现在这间教室气氛的紧绷,不愿意多做停留。
我盯着那只突然飞走的麻雀,有点出神,而李德彪依旧在不停地讲着,“总是有些眼高于顶的同学,仗着自己抱住了大腿,身后有靠山,就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三番两次地让老师出丑,老师是欠你们的?还是哪对不住你们啊?”李德彪越说声音越大,板尺“啪”地一声摔在讲台上,“真的是越大的越不懂规矩!越不知廉耻!”
我冷着眼看他的这场独幕表演,等了几秒后发现他的话确实说完后,开口道,“老师,您要是想罚我,直接让我出去站着就好,没必要在这浪费课堂时间。”
李德彪转过身,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伴着慎人的微笑开口道,“白鱼同学,我发现你真的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啊。”
我和他对视半晌,气氛紧绷到了极致。我率先垂下了目光,转过身走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听见李德彪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上自习!”
李德彪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睨着眼朝我冷哼一声,然后转头离开,走势颇有点招摇的意思。可我盯着那个过分张扬的背影,脑海里面想到的却是他昨天晚上躺在地上被吓尿裤子的样子。
明明那么害怕那么哀切,今天早上就又换了个人一样。
我的头向后仰,轻轻地靠着墙,透过面前的这一小窗玻璃看向外面蓝蓝的天。
人呐,总是这样的。
不长记性。
我自觉我还是挺听老师话的,学校的校规也谨言慎行地遵守,虽然近来接二连三地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但都并非我本意,我还是想当一个好学生的,除了某些特别管不住自己臭脾气的时候,于是秉持着“好学生”的理念,我认认真真地在走廊罚站了一个上午。
站的我有点腿酸,肚子又饿,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铃铛响,还以为是下课铃响了,揉着肩膀,撑着身体,刚转过身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祁漉。
那个站在走廊尽头,揣着兜靠在墙上看着我笑的祁漉。
不得不承认,关于耍帅这件事,祁大少爷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或许,这也是一种天赋。
我用手捶着腿,“还有几分钟下课?”
祁漉,“唔……嗯,二十分钟?”
我,“走,吃饭去。”
祁漉挑眉,语气蔫坏儿地阴阳怪气,“哟,好学生还逃课啊?”
我回过头对他假惺惺地一笑,“好学生还打人呢,你信不信?”
祁漉抿了下嘴,安静了。
又过了没半分钟,祁漉又开口说道,“你傻啊,他罚你站你就站?还站一上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我,“尊师重道,你不懂。”
“呸,迂腐。”祁漉,“现在讲的是武力至上,懂吗?”
走出大门,一股风钻过来,我缩了下脖子,“我也打不过他啊。”
祁漉,“……”
我说的倒是实话,以我现在的异能值和李德彪相比,虽然不能用一个天一个地来形容,但是想要在异能方面占我点便宜,对李德彪来讲易如反掌。昨天不过是吃了没反应的亏,再加上人怂,一下子被我唬住了,但要是正儿八经地打,我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毕竟人的拳头再厉害,也比不过异能值的威力。
“但是,聊点开心的。”我转过头,冲着祁漉笑道,“我的异能值有反应了哎!”
“真的?”祁漉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我也不知道,昨天回学校后才发——哎!”
我倒着走路,一时没察觉有车经过,还是祁漉拉了我一把。
祁漉皱着眉头,“小心点儿。”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祁漉看了我两秒,忽地摸着我的头道,“你干嘛一直缩着脖子?冷吗?”
我挪远了两步避开他的手,“不冷。”
“那干嘛……”
“怕痒。”
“哈?”
“风。”我缩着脖子回头看他,“风吹到脖子里很痒,有种头要掉的感觉。”
祁漉“噗嗤”笑了一声,“喂,可是你这样真的很像乌龟哎!”
我垫着脚冲他龇牙咧嘴,“喂,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真的很机车哎!”
到了食堂后,我突然想起静蜀楼的女鬼跟我说过十七层的烤小面包很好吃,可看了看电梯,这里的食蜀只有八层高,“啊,好像是说高蜀来着。”
祁漉听到我的小声嘟囔,回头道,“什么?”
“小面包。”我冲他笑,“你去过高蜀的食蜀吗?十七层的小面包你吃过吗?听说很好吃。”
“唔,十七层?”祁漉皱着眉头作回忆状,“我只喝过他们那顶楼的咖啡。”
电梯门打开,我随便摁了个八层,“哦,顶楼几楼啊?”
祁漉,“十九?二十?没注意,但是咖啡很难喝。”
“嗯……嗯?!”我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过高蜀?你是高蜀的学生?”
可能是我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太好笑,祁漉垂头憋笑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摁着我的头转过去,面向前面,“吃饭的时候再说,乖。”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食蜀的楼层居然是按收费分类的,越往上价格越贵,所以当我盯着那一个个对我来讲是天价数字的菜时,心里无限后悔我怎么就选了八楼。
祁漉跟在我后面伸着脖子看菜,但似乎没什么太大兴趣的样子。也是,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祁漉,“想吃什么?”
我直白地说道,“贵。”
祁漉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盯了我两秒,忽地伸出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笑道,“矫情什么?快选。”
我“嘿嘿”地冲他笑了两声,拿起夹子选自己喜欢吃的菜。
我喜欢吃辣的,一盘子下来红油油的,而祁漉好像不能吃辣,而且就点了一点点。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胃口不好啊?”
祁漉端着盘子坐在我的面前,颇有些无语地说道,“是你的胃口太好吧。”
我,“……”
可能八楼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哪怕到了饭点,周围也是寥寥可数的人。我和祁漉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笑着指着下面像蚂蚁的人群对他说道,“看!我原来也是那么抢饭的。”
祁漉托着腮扭头看向窗外,“为什么要抢?饭不是有很多吗?”
“哎,你这个大少爷就不懂了吧。”我歪着头看他道,“饭是有的,但是座位是有限的啊,如果去晚了,就要等别人吃完了才能吃,而且有些窗口要排很长、很长的队才能吃到。”
祁漉转过头,盯着我微微笑了下,“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托着腮摇了摇头,伸出手像摸小狗狗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哎,傻孩子,你这么傻可怎么办啊?”
祁漉倏地笑开了,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眼,嘴巴旁白还有两个小梨涡。
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笑,笑得可真是……太他娘的好看了。
“哎哟哟。”祁漉一挑眉,蔫儿坏的感觉就再也藏不住,“我怎么感觉到某人的心跳加快了。”
我鼓着脸,一时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骗谁呢?”
祁漉,“骗小狗呢。”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幼稚。”
祁漉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跟你学的。”
“切。”我喝着西瓜汁,“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儿呢?你到底是高蜀还是初蜀啊?啊!不对,你不会……和我一样是学蜀吧?”
祁漉笑,“怎么听你这语气还有点期待啊?你希望我是学蜀的?”
我挺直了背看他,“我希不希望有什么啊?我希望你是学蜀的,你就是学蜀的啊?”
祁漉拿过草莓汁喝了一口,点着头思考状道,“你要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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