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睡觉。”
“……睡觉?”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精气被祁漉吸走后,也是昏睡了四五天才慢慢恢复过来。所以没有遇到我的时候,祁漉都是靠睡觉来补自己的精气神的?
“少爷他……虽然异能天赋异禀,但是从小精气便弱,厉害些的时候,最长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不醒。后来慢慢长大些了,可能也是他体内的异能在撑吧,嗜睡的情况好了不少,一周睡个三四天?差些的时候一周都见不到人。”
“但总归小的时候,他睡着我们还能在一旁照看着,所以也放心。但大了……”
大了……
不用多说我都能猜出来,以祁漉那个臭脾气,肯定是一声不吭地找个地方躲起来睡觉。
“唉,其实上次少爷被白小姐您救的时候,已经消失一个月了。”
那一个月,不论祁家派出多少的人手,都是石沉大海。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居然找了一个月都找不到。祁老爷子大怒,让老管家回祁漉住的别墅蹲着,什么时候祁漉回来,他才能回来。
任何人都找不到的祁漉,将自己关在了学校废弃的行政楼里。
一关,就是一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儿我的心里突然酸酸的,一个月,难道就没有一个和他亲点儿的朋友或者家人,能找到他吗?
我垂下眸,理了理思路后开口道,“所以,靠近我能让他好受一点?”
“我也是在见到小姐昏迷的那几天才知道的,少爷他不让我说……”
我轻笑了下,“我知道,他好面子。”
老管家一愣,而后低下头笑了下,“是。”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听老管家讲完后,我总有种罪恶感,好像不该就这么放祁漉一个人生气离开。于是我主动端着一盘早餐跑到四楼的健身房去找他和好,乖巧地蹲在游泳池边等他上来。
我知道他看见我了,我知道他装作没看见我。
祁漉一圈又一圈地游,游个不停。
我没有像往日那般不耐烦,软着声音喊他上来吃饭,“早饭快凉了哦。”
祁漉朝着我的方向游来。
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是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传说中的“倒三角”好身材。我挑着眉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发现祁漉的肩其实也挺宽的。
眼看着祁漉就要游到跟前了,我笑眯眯地端着一盘早餐弯腰凑了上去,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扬了一身的水。
早餐?
呵,怕是不能吃了。
“呀,你怎么湿了?”祁漉扯过他自己身上的毛巾,装模作样地在我头上一顿乱揉,憋着笑假意关心,无辜道,“没事吧?快点擦擦,别一会儿着凉了。”
我心中的那点温情被他这一捧凉水浇了个一干二净,伸手一把又将他推进了泳池,恨不得再踹他两脚,转身负气离开。
“喂!你不管我吃早餐啦?”
“你爱吃不吃!饿死正好!”
游泳馆里回荡着我怒气冲冲的声音,以及祁漉开心至极的笑声。
看吧,我和他之间,只能有一个高兴,不能两个都高兴,要不然两个都会不高兴。
又过了几天,我膝盖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大概也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大幅度走或者跑的时候,依旧会有刺痛感。
老管家在一旁道,“白小姐以后要当心养着才是,这膝盖伤了,很容易落下病根,到以后老了是要受苦的。”
我笑着对老管家道谢,谢谢他这几日的照顾,还有谢谢他帮我跟学校请假。
本来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电动的祁漉却突然“啪”的一声摔了手柄,起身离开,背影都透着不爽。
对于祁大少爷这莫名其妙的脾气,这些日子我已经习以为常。
我不以为然地从他的背影中收回目光,转头却听到老管家叹气道,“白小姐,还请您不要太生少爷的气,少爷他……人不坏的。”
我蓦地想到之前老管家说过的那句“可少爷他……过得并不好。”。
“你之前说他过得不好……”我低头玩着手指,装作不经意间开口问道,“是怎样的不好啊?”
老管家苦笑一声,“总之,是白小姐您来了后,少爷才这么生龙活虎的,会发脾气,会打电动,会按时吃饭,以前……”
“怎么?他以前不这样啊?”我抬头看他,“你是说我来了以后他才变得这么暴躁的?”
呵,果然坏脾气就是针对我。
老管家和我对视,过了两秒后才垂眸淡笑了下道,“暴躁也总比找不到人好。”
是啊,估计以前连睡觉补气都来不及,哪来的多余的精力发火?
我呵呵冷笑一声,所以现在倒好了。在我身边儿,整天生龙活虎的很,精气神多到用不完,所以才每天又作脾气又臭,都是给惯的!
我说要离开的那天,祁漉正擦着刚刚洗好的头发,听到我说要离开茫然地抬起了头,“去哪?”
“什么去哪?”我哭笑不得,“当然是回学校了。”
祁漉擦着头发的手一顿,静静地跟我对视了四五秒都没说话。
正当我打算开口调笑“舍不得我啊”的时候,“啪”的一声,祁大少爷将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扔在了我的脸上。
我,“……”
三秒后。
“祁漉!你他大爷的有病啊!”
我一把拽过毛巾,狠狠地朝他的背影掷去。
可能是他走得太快了吧,毛巾只赶在落地前擦到了他脱鞋的边边,而后他便一转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有些怔怔地看着空着的走廊。
过了几秒后,“嘭”的一声,传来了好大的摔门声。
摔得我心里一跳,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还梦到祁漉就光着脚站在我的面前,狠厉的下三白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梦到他问我,“你要去哪?”
然后我来不及回答,便呼吸一窒,眼前一黑,醒了。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我晃着腿装作不在意地轻松开口道,“对了,祁漉怎么没出来吃早餐啊?”
老管家帮我倒着咖啡,闻后微微一笑道,“可能是赖床了吧。”
我,“可他不是每天都要吃早餐吗?”
老管家拿好咖啡壶,对我微微一鞠躬,“少爷他之前从未吃过早餐。”
“没什么事儿,我先下去了,白小姐慢慢吃。”
老管家离开,我盯着自己手里的面包片,眼前蓦地回想起第一天下楼吃早饭的时候,那天……好像确实祁漉是没出来的,是自己走到他的房间门口,砰砰砰地将门敲得震天响。
祁漉打开门,一脸困倦地皱着眉头,目光不善地瞪着我,“干嘛?”
我笑眯眯地将脸凑上去,“吃早餐啊!”
“我不吃!”
说这话的功夫,祁漉就要将门关上,被我挤着身子挡住了,我冲他嘿嘿笑道,“要吃早饭的!古话说得好,一天三餐,早饭最重要!你这么虚,当然要……”
话说到一半,门就被他“嘭”的一声关上,我只能面对这门说完了后半句话,“……要吃早饭了。”
我冲着无辜的门狠狠地踢了一脚,“不吃早饭!虚死你!活该你虚!”
又过了五六秒,我扣着门可怜巴巴地软着声音说道,“祁漉,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哪有人早饭就要一个人吃的,那也太惨了吧,我一定一天都会心情不好的,我要是心情不好,你应该也会心……”
又是话说到一半,门倏地被打开,我眨巴了下眼,对着祁漉那张欲求不满的脸笑眯眯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你也会心情不好哒!”
后来确实还有几天祁漉赖床不吃早饭,但每次都被我拉着胳膊,拖着往客厅去,我一边拖,嘴里还一边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你睡觉不就是为了补精气嘛,你多和我在一起,精气不就自然足了嘛……”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一双眼睛睡意全消,“你知道了?”
我眨巴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
他又提着我的胳膊向前提溜了一下,直接将我拽到了他的面前,“你怎么知道的?”
暴风雨欲来的前兆……
不过我可不想一大早上就和他吵架,笑着闪到了他的身后,推着他的腰试图转移话题,“哎呀,快点走,早餐凉了又得麻烦邢叔再做一份……”
他皱了下眉,想要转过身。
我又一直推着他往前走,所以手猝不及防地一滑,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一瞬间,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背肌。
祁漉似乎真的吓到了,瞳孔骤缩,本来强扭过来的头僵在了一半,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
我收回手,两只手揪紧了自己的裤缝中线。
温暖的、金灿灿的阳光突然越过树木的遮挡,从落地窗直射进来,在我和祁漉中间形成了一条金灿灿的河,他翘起来的睡衣尾巴上也染了一点金灿灿的光,莫名地吸引住了我垂着的目光,诱惑着我伸出手,想要抓抓看。
就差一点。
手猛然攥紧的时候,祁漉急速地转过了身,快步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盯着祁漉刚刚站过的地方,眨巴了下眼,又低下头,松开手,盯着自己抓到的满手的空气。
看了一两秒后,脸“腾”的一声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鱼你是疯了吗?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快步地走向餐桌,没再执着于叫祁漉吃早餐,在老管家问我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那次,祁漉关上门,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
他背靠着门慢慢滑下,汗顺着他的鬓角慢慢滑下。
他滑坐到地上的时候,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无声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缓缓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那滴汗看,一直盯,一直看。
可就算他盯到脚都麻了,胸腔里那颗“砰砰砰”乱跳的心脏也还是没安生下来。
砰。
砰。
砰。
每一下都及其郑重而快速,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那天是祁漉唯一一次没有陪我吃早餐。可能是那天的心跳声太慌太乱,轻而易举地愚弄了我的记忆,在我的记忆中,祁漉一直是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吃早餐的那个人,偶尔会臭屁地怼我几句,怼的那么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我以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走的那天,我忽然后悔,为什么没有对祁漉再好一点。
于是我走之前,最后一次敲响了他的房门,我说,“祁漉,我走了啊。”
房间里面依旧是没有回应,好像是主人已经沉睡过去,不省人事。
直到我走出大门,走进外面那片金澄澄的阳光里,好像是从一个虚假的世界一脚再次迈入了现实,我长舒一口气,坐上了车的后座。
这车坐起来比我家那位老祖宗要好上太多,开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摇晃的感觉。
我习惯性地趴在后面,透过车后窗向后望。
可是,除了依旧是那一片金澄澄的阳光,我什么都没望见。
那金澄澄的、讨人厌的阳光。
第7章
我回学校那天是星期日,学校门口,老管家邢叔给了我一部新手机,我原来的那个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虽然现在确实缺一个手机,但我犹豫了下还是咬牙拒绝了,“邢叔,您这段时间帮我很多了,手机……反正这星期就放假回家了,等我回家再……”
“白小姐您就拿着吧。”邢叔笑了一下,将手机又往我面前递了递,“这是少爷交代的。”
我盯着那部全新的白色手机,莫名想起了那个紧闭着的、甚至看起来有点倔强的房门。
我将手机揣兜里,笑着跟邢叔摆手再见。
我踢踏着脚,漫不经心地走到传输点,随意地伸出手腕召唤廖卡时,才迟钝地发现了自己异能值的异常。廖卡召唤出来的一瞬间,几乎是瞬时心脏本能地跳空了一下。
如果用一个比喻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一直罩在异能口的那个盖子消失了,原本一潭死水的异能开始有了波动,虽然数值依旧是零,但那一点点的波动已经让我迫不及待,激动万分。
可是,我皱了下眉,目光落在了属性那栏。
所谓异能修行,就是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异能属性从大自然中吸取相应的能力,而残酷的是,每个人异能的容积大小从出生就是固定的。或许有的人天生的异能容忍度很高,但是却为人懒散,不努力,不修炼,一辈子终了都不能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天才。而有的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努力学习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天赋二字。
所谓异能,无比残酷。
异能分为很多属性,目前已发现的就不下五十多种,其中最常见的还是金、木、水、火、土,这些大自然的五个相系,是大多数人的异能属性。也有部分稍微高端一点的,如雷、电、风、雪;再然后也有少部分,出生开始属性就比较怪,比如空气,动物,情绪。
属性的种类,直接决定了其修行的方式和难易程度,会在异能值苏醒的时候,就会慢慢显现。
但哪怕我的异能值已经苏醒,属性却依旧是空白。
然而这点小插曲并不能影响我的好心情,这简直是我活了十六年来最最最开心的一天。我哼着小曲往宿舍的方向走,刚打开宿舍的门,正好看见自己的舍友正局促地转过身。
我脸上的笑容忽僵,手从门把上放下,“你在我床边做什么?”
“别误会,你……”她有些慌张地摆着手,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七岁大的小屁孩儿,被我这么沉着脸一唬就吓出了眼泪,“我就是看你一直不回来,就想帮你换一下花瓶里的花。”
花?
我双手抱着胳膊,朝她慢慢走近,“我没有买过什么花。”
“啊这个花,这个花是那天有个姐姐来,说是你的好朋友,帮你买的。”
好朋友?奉小诗?
我垂头盯着花瓶,里面果然是奉小诗最爱的红玫瑰。奉小诗每次送人都送红玫瑰,她说虽然大家都嫌弃它俗,但是她喜欢,喜欢的东西俗点而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