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时,才发现我腕间的铃铛已经消失不见,“我铃铛呢?我铃铛去哪了?”
“铃铛?什么铃铛?”老管家看向我的手腕,“白小姐,您原来手上戴着一个铃铛是吗?”
对,铃铛,就是铃铛。
就是因为铃铛声,所以我才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所以才会找到那个柜子。而且刚才铃铛又响的时候,没过多久,那个人果然又开门进来了。
等一下,难道那个人只要靠近我,铃铛声就会响?
为什么呢?
我收回思绪,想到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要先摆脱关系,不管什么铃铛还是主仆协议,反正我是不要和那个男妖精扯上什么关系,故意分分钟就能被气死,而且谁要莫名其妙当什么仆人啊?玩cosplay吗拜托?做美梦都不敢这么做的好吧?
于是我沉下脸,一副油水不进的禁欲模样,“反正,你也说了,那个什么协议已经取消很久了,虽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bug,但只要以后大家互不相见,就一定能平安无事。所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啦。”
我伸出手,打断欲言的老管家,“至于你家少爷从我这吸走的那些阳气,这次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不计较了,不用客气。”
“白小姐……”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家。”我冲着老管家嘻嘻一笑,试图卖弄过关,“你说呢,管家?”
老管家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开口问道,“白小姐,您的异能是不是一直没有什么波动?”
听到这个问题,我嘴角的笑容一僵,顿了两秒后,盯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白小姐,无意冒犯。”他先是微微颔首,以示抱歉,然后开口说道,“或许我想,这可能就是和您体内的主仆协议有关。”
“你为什么会知道?”
“猜测。”
“为什么?”
他似是为难,皱着眉头道,“实不相瞒,少爷虽然从小就异能值天赋异禀,但总是十分嗜睡,总是一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我了然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就是虚呗。”
老管家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这可能就是和体内的那份主仆协议有关,他的体内缺了什么,要找到才能完整。”
我不禁“呵呵”直笑,这管家为了让我留下来还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说。
“而这表现在您身上,不就正好是异能值缺陷吗?”
“或许,这些异常,都是源于你们体内的这份协议。”
“所以呢?那又怎样?就算你说的都对,难不成我留在他身边我的异能值就能恢复?”
老管家淡然一笑,“谁知道呢?或许呢?”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没那么好骗。行,就当你说的对,我留下来异能值能恢复正常,那我不要了不成了吗?”
老管家似乎没想到这一出,神情一愣,“什么?”
“就算没有异能值,我这十几年不也正常长大了吗?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过得也挺好的。”
老管家抿了下嘴,“可少爷他……过得并不好。”
我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时,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张臭屁的脸,心微微一动,不知道为什么难受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因为那份该死的主仆协议吗?
“那又怎样?”我冷笑了一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留下来?”
“那就走。”
我看着面前老管家欲言又止嗡动的嘴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清冽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直到耳边那不知厌烦的铃铛声响了又响,我才扭过头,看到了倚在门框,抱着胳膊,正在冷笑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少爷……”
“老邢,你出来,不用求她。”
他站在门口,冷冷地瞅着我,“从今天开始,不许给她吃的喝的,也不许再来跟她说话。”
最后,他像是挑衅一般将门开到最大,然后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冷笑着看着我。
“白鱼,你有种,就自己从儿这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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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霸王票长啥样啊,乡下人没见过,嘿嘿
第5章
我这人天生是有点脾气的,若是素日里别人敢这么大声吼我,我一定是要掐着腰捏着嗓子骂回去的,可是那日,少年阴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吞了一样可怕。
我愣了一下,正想开口反击时,他已经揣兜转过了身。
看着房间又只剩我空落落一人,一股无名火烧得我直窝囊,也不管房间里有没有人,能不能有人听到,我坐在床上便冲着外面破口大骂道,“好一个顶顶的窝囊废!吸了别人的精气不说,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不管二不闻,现在竟还大吼大叫地做威胁,今天倒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窝囊废还生着一副狼心狗肺!”
外面回荡着一圈又一圈我的声音,直至声音消失,都没有人回应我。
我喘着粗气一拳打在了被子上,气得望着天花板骂道,“混蛋!王八蛋!窝囊废!”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如果我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睡了很久,那学校现在怎么样了?我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这么多天,会不会被记处分?
脑海里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天,我满心欢喜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摇着袁女士的肩膀问道,“我可以去上学蜀了?”
袁女士在我过分激动的目光下,笑着闭上眼睛缓慢地点了点头,“是,你可以去学蜀啦!”
只要一想到袁女士在我面前笑着点头的样子,我就鼻子一酸,想哭想流泪。
或许是记忆的加工下,袁女士在我的回忆里,眼角两侧的皱纹格外明显,她总是缠着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用的去皱的化妆品,又总是心疼钱不肯卖。
虽然她从未跟我提起过,但我知道,这个学蜀的名额,一定是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帮我争取来的。
我将头埋在被子里,心里直泛酸水,难受得很。不一会儿,眼泪就洇湿了枕头。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还是预蜀毕业的时候,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要离开,离开槐巷,朝着更远更高的地方跑去。奉小诗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哭着说不要走,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结果呢,刚刚升了学蜀没一个月,就交到了一个小男朋友,每天乐不思蜀地约会交往,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其实,那天。
我也是哭了的。
那个总是被我刻意弱化的人居然趁着我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他的五官已经变得模糊,在一片光影中消消沉沉,但我知道他正笑着,然后递给我一个发卡,发卡一条鱼的形状,上面镶满了白色的细钻,阳光照在我的手心里,几乎要将我烫伤,“白鱼,这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我难过极了,觉得自己只要一抬头眼泪就一定会啪嗒啪嗒的掉下,所以我倔强地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不远处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笑着扭头说了句“马上来”,然后匆匆忙忙地强扯过我的手,将发卡塞在我的手里,我听见他说,“我等你。”
“白鱼,我等你。”
“你要快点来,知道吗?”
接着他朝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方向跑去,我抬起头,眼里成眶的泪大滴大滴砸下,慢慢地一片光影消失,而他消失在了光影里。
我是哭着睡着的,我睡的并不安稳,哪怕睡着了也依旧在哭。
也许是被那个王八蛋给气的,也许是因为袁女士为我的一片心意被我糟蹋了,也许是因为梦到了好久不见的那个身影。
总之,哪怕是睡着的,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很难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而就在我睡着的时候,楼下。
“少爷,您……”
“闭嘴!”祁漉皱着眉将玻璃杯“嘭”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水喷溅到他的手上。
老管家似乎是非常熟练地将头一低,轻轻弯腰,退下。
偌大的客厅安静了五秒后,水杯最后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嘭”的一声被砸在了墙壁上。
祁漉用手往后撩了一下头发,盯着地上的碎片,耳畔依旧回响着刚才那番难听至极的话。
“好一个顶顶的窝囊废!”
“窝囊废还生了一副狼心狗肺!”
他沉着脸,明明刚才在楼上发脾气的人是他,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一样憋屈。他立在原地,就那样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很久都没有移开目光,就像是要将碎片看出个洞。
水顺着他的指关节“啪嗒”无声地融入地毯,倏地,心脏猛收缩了一下。
祁漉皱着眉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胸膛,有点不太适应自己现在过分跳动的心脏。
心脏“咚咚”地跳,每一下都泛酸,难受得很。
刚才满腔的憋屈气一下消散,全部被这莫名的委屈和难过占领。这情绪生在他心里,难受得他鼻尖直泛酸,而面对这突如其来又巨大的莫名情绪,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祁漉很明白,这情绪并不来自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就闪现了白鱼的脸。
突然就想到了刚才转过身时,白鱼脸上那副干净又茫然的表情。
祁漉抿了下嘴,抬头望向了楼上的方向。
原来刚刚……她有这么难过的吗?
我醒来的时候,祁漉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托着腮望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就把枕头往他脸上丢,被他含着笑轻而易举地接住。
“你干嘛?神经啊?”
他笑,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你神经啊?一醒就骂人?”
我睡了一觉精力恢复了不少,就是嗓子有些哑,我从床上坐起来,挪着屁股离他远了几分,用不善地目光盯着他,心里腹诽道,这人有病吧?刚才还冲着我大喊大叫,现在又一脸笑地没事儿人一样跟我聊天?
他挑了一下眉,放下托腮的手,“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是!”我瞪着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将枕头再次丢了过去,“骂的就是你!”
他这次没躲,枕头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滑落在地上。
他一边弯腰捡枕头,一边抬眼看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消气了吧?”
“想我消气啊?行,拖鞋给我。”
他“噗嗤”笑了出来,“干嘛?还想用脱鞋打我?”
我冷笑了下,心里默默想道,总有一天要用脱鞋抽你两个大嘴巴子。
“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不是,要不然就是个变态?”
祁漉沉默了两秒,眯了下眼睛,“白鱼,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恨不得从床上站起来叉着腰跟他理论,“适可而止?我看你才应该适可而止吧?先是不由分说地站在门口将人威胁一通,那语气、那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是从这个门出去,你就把我的腿给打断呢!”
“还有,你偷看我睡觉干嘛?你要是醒来突然发现有人在你的床头。”我学着他刚才托腮的动作,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可能有些浮夸搞笑,“就这样,就这样!盯着你睡觉!你不炸毛?你不害怕?你不觉得这人是个变态?”
他愣愣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又想笑了?”我用手指着他,“不许笑!”
他似乎真的被我“唬住了”,乖乖地举起双手,“不笑。”
可是过了两秒后,他还是一副憋笑失败的样子笑出了声。
我被他气得牙痒痒,恨自己手里没多几个枕头,只能这样凶巴巴地盯着他看。
“你看,喏。”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这里现在还有你咬的牙印呢,还有手上,这里。”
我盯着他臭脸上的一圈牙印,面无表情道,“你活该。”
“行,我活该。”他轻叹了口气,“我跟你道歉,白鱼,对不起。”
听到这句“对不起”后,我的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无力地坐在了床上,“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白鱼。”
他胳膊叠放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我心里咯噔一跳,盯着他,“……做噩梦了而已。”
“不是,我是说,睡觉之前,你是不是心里酸酸的,很难受,很委屈,很想哭的感觉。”
我上提一口气,“你……”
“白鱼。”他突然伸出胳膊握住了我的手,笑道,“我发现,可能,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主仆协议。”
第6章
主仆协议的约束是单向的,单向的意思就是指如果祁漉像那天一样有了危险,我会拼了命地去救他,这不是我自己主观的选择,而是我身体里那份该死的协议。
但现在,祁漉对我的情绪也有了反应和感觉,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双向的呢?
如果有一天我陷入了危险,那祁漉会不会也拼了命来救我?
祁漉叫来老管家,老管家皱着眉头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行了,还以为你知道多少呢,下去吧。”
老管家抬头,“少爷,这重要吗?”
祁漉挑眉。
“您一开始找白鱼小姐的目的不是……”
许是突然注意到我的在场,老管家瞥了我一眼后便住了嘴,弯腰退了下去。
我皱着眉头,不爽地朝祁漉肩膀上捶了一下,“他刚才什么意思?什么目的?”
“什么什么目的?”祁漉瞪大眼睛瞅我,摊开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却格外欠打,“他说的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