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林猫幼
时间:2022-03-14 08:20:28

  这已经很给台阶了。
  然而那个男人只会一句,“把小喜还给我。”
  见那个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依旧在狗叫什么。
  顾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钢笔也不再转动了,他慢慢地站起来。
  “她是我的,还?”顾延的眼睛眯起来了,笑意整暇,毫不掩饰,他说:“季老师,我跟她上床的时候,她才十九岁,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恩恩爱爱七年多,要是再算上从前,加起来已经整整十一年了。”
  话音落,再开口,只剩下叫人窒息的冷感:“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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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延说家里都重新装修过了。
  冬喜被接回来后,昭山的房子确实大变样了,由内而外的,包括花园也都重新都翻建了一遍。
  花园里的那间小育苗室被改成了花房,里面摆满各种各样花的品种,还专门雇了花农来照顾。
  还有冬喜喜欢的常青藤也从外面移植了来,一层层地包围着四面墙壁,生生不息的模样。
  而整个庄园里都种满了红色的玫瑰和浅白色的风信子。
  即便如此,冬喜还是最喜欢坐在玻璃雕花的客厅门前,盯着花园看,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夫人了,冬喜其实还挺想见见昔日婆婆的,可是顾延每次都虚晃。
  冬喜甚至还时不时经常在想,闻夫人她这个做母亲的难道真的会任由儿子胡闹,准让她继续留他儿子身边吗?好不正常。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过来大闹一场要赶她走吗?这样冬喜好歹也多了一个帮手,多了很多能够离开顾延身边的机会和借口。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向来控制欲极强,雍容易怒的富太太就再也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了。
  见不到希望,离婚那件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进展。如果顾延不放过她,她这辈子就一直这样下去了,不会再好了。
  可是,哪怕不能重新组建家庭重新过日子,冬喜也不愿意再和他这么耗下去了。
  离了她,顾延这样的人,到哪里不是趋之若鹜?为什么非要耗着她。
  //
  “像你这样的人,好意思说我烂在过去,你不也是么?”这天傍晚,冬喜坐在廊檐下,突然对顾延说。
  这句话她憋了很久了,因为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再继续这样无意义的纠缠折磨,冬喜真的很想骂醒他。
  然而闻言,顾延仅仅是放下手里边的工作,“我们是夫妻。”他也不示弱,直接就堵回去。
  为了平时在家能和她多呆一会,顾延甚至都将办公的地方改到了冬喜身边。只要她在哪,顾延就在哪,办公,吃饭,都按照她的意志来。
  可冬喜满脑子都是离婚,而顾延同样也只剩下他们是合法夫妻这一个念头。
  夫妻夫妻,张口闭口都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冬喜别过脸不看他,她坐在软椅内,坚定不已地说。
  “?”闻言,顾延只一个劲的笑,觉得她所说像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离。”
  冬喜用力咬住嘴唇,身体隐隐在颤抖。
  顾延不是没看出来她的负隅顽抗,他又笑了,“小喜。”他叫,“你究竟在别扭什么?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但是如果法院要是知道你在在婚期间重婚,这事儿罪名可不小,离了谁我俩都要负责任,我们这婚你自己看着办,你看究竟最后是能离,还是不能离。”
  他歪头,眉眼间尽是恣意,一番话说得那样笃定,冬喜陡然慌了。
  她猛的站起来,回头指着他鼻子骂,骂不过,又开始摔东西。
  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她摔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顾延不在意,随她开心就好了。
  就如同他话语里所说的那样,她可以闹分居,可以闹脾气,可以一整天不和他说话,砸东西。
  随便她,就算她要星星月亮顾延也会给她弄了去,但是她想离婚,想和别的小三组建家庭,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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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56章 、情终
  ◎就算是条狗。◎
  你要眼睁睁的看她怎么粉碎,正如她眼睁睁的看你七年。
  ——简媜《四月裂帛》
  得知冬喜又被顾延带回了昭山,柏画又深深崩溃到跳脚了,那个疯子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小喜,柏画理解不了。
  盛家人这一年来畏手畏脚,柏画找到盛明娅的时候,她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因为顾延出面要调查曾经明昭校园暴力的真相,林林总总无数真相,单凭网络上的留言和攻击都能叫盛二小姐崩溃发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她不检点,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儿,牢底坐穿都不够她坐的。
  顾延本以为这件事了解,就能解了冬喜这么多年来的郁结。
  可是,她竟然没有半点感觉,哪怕新闻就在她面前播,冬喜都不带有任何触动的。
  顾延又开始失眠,又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每天,冬喜和他说话不超过三句,基本上都是被逼急了才哼两声。
  她这么多年不就是在这些丑陋下深陷,像是泡在沼泽中脱不开身吗?为什么处置了那些人,她依旧不快乐。顾延搞不懂她,真的搞不懂。
  依旧是死胡同。
  //
  这已经是一个月来,成嫣第六次找喝得烂醉的柏画,想将她拉走。
  柏画接受不了,抱着酒杯不撒手,只有喝的酩酊大醉才能获得一点点虚妄的意识空洞,只有这样,她才能逃避现实,可是时间越久,就连酒精也变得无用,她也变得越来越无法接受。
  “我真的弄不懂她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弄不懂,她什么都不说,硬是要自己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但我是真的很喜欢和她做朋友,我真的很喜欢和小喜做朋友,哪怕我压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朋友,我就是喜欢。可是,可是她居然心这么狠,居然真就狠成了那样,她的心里究竟相信谁?信上帝吗?”简直胡闹。
  “成嫣。”柏画觉得头疼,她不接受,抱着生疼的脑袋,眼前近乎已经出现了幻觉,抬头,柏画抓着成嫣的肩膀,她唇瓣哆嗦着问出口:“你说,你说如果她当时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她还会不会疯了似的冲到大马路,连命都不要了!”
  有一阵剧烈且冗长的意识空白。
  这话说出来,积压太久了,成嫣本来都一日一日吃吃喝喝,逼自己渐渐淡忘了,但是突然这一刻又被柏画的一番话给逼的记起,她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起来,慌里慌张的开始不停地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也什么都跟我不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喝了画画,我求求你别喝了!”
  …
  此时此刻,城市天空是浓稠到近乎压抑的墨色的色泽。拔地而起的巨楼,霓虹夜以继日的闪烁不休,繁华景致,车水马龙。
  五彩斑斓的城市夜色,但是隐藏在夜色尽头的不知道是纯粹的光鲜,还是被粉饰的丑陋?
  太多阴暗的地带了,没人知道。
  更别提还有人一声不吭,一个字都不说。
  ///
  “冬喜,你恨我吗?”
  回来一个多月,冬喜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辈子她都会烂在这里了。
  这一天,顾延从公司晚归回来,围在她的腿边,轻声问道。
  恨他吗。
  “恨啊。”冬喜觉得他莫名其妙,从织毛衣的动作上抬起头,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要我如何不恨你。”
  她眉眼疏淡,视线流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显得十分凉薄且不近人情。
  漫漫长夜,岁月消磨间,似乎只剩下恨他这一件事。
  她深知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她自己,对自己的一生极其不负责任。
  可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这场婚姻仅仅是他们双方之间相互利用的话,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究竟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她都已经认输了。
  冬喜面无表情凝望着身前人的面容,一开口,语气中的陌生和绝情感叫人窒息,“为了我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上不得台面的小算计,我已经受到报应了。”
  报应。
  确实是报应。
  “我不能生小孩了啊。”冬喜忍住巨大的哀恸,朝顾延说出这句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冬喜终于逼自己接受,能亲口说出这件事。
  是啊,不能生小孩了。
  顾延这一刻表情凝固,从她亲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浑身的肌理都紧绷起来了。
  能不能住口。
  这是谁也不能提的忌讳。
  顾延平时和她做都有用套,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所以不用,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还不配有成为一个父亲资格,所以这几年来,他不论有多么想爱她,都会老老实实带套。并且他也知道女性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所以他就一直在他那边将就。
  但是那一夜,他没有用。
  因为那天晚上,冬喜特别乖,又或许,顾延已经真心愿意和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下去,想和她就这样把日子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不会离婚的,这辈子就她了,所以他没有用。
  但是呢,这一切在那一天都成为了幻灭。
  那天,他知道他说话时语气不好,眼睁睁望着她气汹汹地离开办公室。
  本以为只是闹性子,可结果,她遭遇了车祸,被车撞后,是肚子先着地。
  那天天气非常好,碧蓝蓝的天,阳光明媚,似是能铭记一生。
  受到撞击后,其实那一瞬间是感觉不到疼的,因为车祸大多都是内伤。或许五脏六腑哪里淌血了都不知情。紧接着冬喜她觉得小腹一阵剧烈的钝痛,她艰难地从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愣愣看着自己腿间的猩红,淋漓鲜血流淌了一地。
  她愣住了,惊惧的张大嘴巴,不停喘气。周围是数不清的目光,嘈杂的汽笛声,围观的人群,接着她拖着不停淌血的腿脚,蹒跚地站起来...
  原来她和嫂嫂一样,也怀孕了。
  已经无法牵动脑神经去接受这一切的她,拖着不停淌血的身体,之后又缓缓地走回公司里。
  血液在公司大厦里流了一地。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这件事一说出口,似乎其他一切都显得苍白了。
  顾延没法接受,他抹了一把脸,强行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冬喜抢了白。
  “我们就这样吧,两条人命,三个破碎的家庭,仅仅是因为你的一个赌局。”
  不是赌局,他从头到尾只是照规矩办事,但是谁说要和她离婚的?谁说的?
  她要是舍不得他哥,不上诉,那就不上诉,至于要那样极端吗?不懂,想不懂。
  直到后来,那些真相一点点揭露,顾延这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恐惧离婚。可是明明,明明他都已经打算和她把日子那样原原本本的过下去了,不会离婚的,不会叫她难做的。
  可老天爷可真太会欺负人了,别人都冷了,你才刚刚开始热。
  冬喜说完那句赌局后,又接着说。
  “现在赌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下注的人,也就是你,完胜。而座庄的人输得体无完肤,输的一败涂地。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顾延,我们不合适,我们离婚吧。”
  她说起离婚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顾延盯着她,足足盯了半晌,他突然笑了。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事已至此他依旧像是在执着幻想着什么。
  “小喜,我会补偿你。”他说,眼底是惨淡,是走投无路下的负隅顽抗。
  但其实,孩子没了这件事一说出口,顾延就已经知道他没胜算了,但是他依旧试图挽救。
  “补偿吗?你也配。”冬喜笑了。
  笑意盈盈的,前仰后合。
  “你忘了吗,失我者永失啊。”她欢快吟叫道,毫无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你决定利用我开始,我们之间连最后一点情分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更别提你还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冬喜说,字字诛心。
  她一双黑色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顾延,你不配啊。”
  ....
  不配吗?
  顾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该怎么挽救回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给她了。
  他确实是爱着她的,不论是宠爱也好还是为了算计不得不爱也罢,终究是他先爱惨的,而她呢?
  或许就如同冬喜她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那样。
  “我爱你,仅仅是爱你的身份,我在利用你。”
  冬喜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刺激着他的心脏,势必要戳一个窟窿,往后余生,日夜血流不止。
  给他这辈子都下了套。
  “我不配,那谁配?胆小鬼,你连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爱你的机会都不给,每天过的乱七八糟,稀里糊涂,活该你受罪,真不知道你整天那颗心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如何才能活的舒坦,如果咽下去之前咽不下去的憋屈。”
  憋屈。
  顾延笑了,“为了那些,所以你就要来折磨我。”
  “你有心吗?”
  “不用你管,我只想和你分开,只想离婚,是你不想让我好过的!是你什么都不说,是你从一开始就骗我的!”
  面前的女人深呼吸,就差掌掴。
  顾延一个字一个字全听进去了,久久,他深觉荒唐,又开始嘲弄着什么,“即便这样,可就算是条狗,处了这么久也好歹该有点感情。”
  但当他对上面前女人的眼眸,望见里面除了决绝还是决绝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十分没意思了。
  后知后觉的爱意最上头了。
  顾延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眼底转哀恸。
  他在她那儿算是彻底领教到了什么叫折磨,他败了。
  “就算是条狗,养了这么久也不能说撒手就撒手。可是我竟然也忘了,我忘了对象是你,冬喜,你他妈没心肝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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