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林猫幼
时间:2022-03-14 08:20:28

  回家途中,顾延气得牙齿都在颤抖。
  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病了,可是他没有病,他哪里病了?
  挽留自己闹情绪的妻子、维护婚姻他也有错吗?所有人都要带她走,凭什么?
  不能,决不能放她走。他要怎么做,关起来吗?
  对,关起来,把她关起来,哪儿也不让乱跑...对,没错。
  顾延满脑子都是这些,只有把她关起来她才不会有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窗户那里最危险了,必须用东西焊死,还有门,门必须日夜锁好。
  对,只能这样了。
  短短几十秒钟红灯的当口,他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遍日后的计划。
  关起来吧。
  这样她就不会出去惹是生非,不会被人觊觎了。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
  然而等回到家,望见冬喜她小僧入定一般苍白无表情的脸,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像只被囚禁在漂亮笼中的小鸟。
  顾延突然之间又舍不得了。
  “小喜。”他远远地叫。
  没回应。
  “他们都说我病了。”顾延衣服不脱鞋子不换就走到她面前,他半跪在她面前,想让她哄一哄他。
  结果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可我不觉得我病了,我只想留住你,我想你,这也有错吗?”
  顾延一张落寞的脸上写满不解,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我是丈夫,做丈夫的想要挽留住生气的妻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二人之间婚姻的和谐,我已经在努力改正和学习了,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吗?”
  一番话,冬喜忽然歪头看向他,“那你说,谁错了?”
  顾延不说话了。
  ///
  没想到在这座城市停留的最后一夜,竟然是这样的天气。
  昭山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如此暴烈的雨,雨幕如柱,似乎要将这座城市给淹垮。
  冬喜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顾延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内,白衬衣,黑裤子。
  他早已不似年少那般张扬,如今冷淡脾性,只有在冬喜面前才会变得暴躁、不堪一击。
  室内原本安安静静的,只有冬喜收拾行李的声音,不料顾延突然说。
  “后天再走,后天不下雨。”
  冬喜收拾的动作一顿,可是不睬他,接着继续。
  虽然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属于她的物品早就闻夫人给扔了个干净。
  “冬喜,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是吗。”顾延在身后讥笑。
  说什么?
  见她依旧不吭声,顾延又是一声闷笑,“没良心的东西,白对你那么好了。”
  好什么了?
  顾延咬碎一口白牙。
  /
  放她走的原因很简单,她身体不好。
  就在这儿就更不会好了,顾延想着只要她能好好养身体,放她回去住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好。
  所以顾延放她回去时,这个决定做的很快,倒也算是深思熟虑下的妥协了。
  不过,顾延满心满眼只当冬喜她是因为闹情绪才执意要回娘家住几天。住就住了,她过惯了上流太太的生活,指定在家乡那里是住不习惯,一定会回来的。
  顾延依旧在奢望着什么。
  冬喜的行李已经收拾完了,东西少到可怜,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就能装下。
  这是冬喜留在这儿的最后一个夜晚。
  看一眼少一眼,原先不爱看,以为稳操胜券,如今摔得惨烈,话别说太满。
  “再陪我做一回。”黑夜里,卧室内原本静悄悄的,顾延突然侧身说。
  “我会温柔的。”他们两个头靠头。
  冬喜没吭声。
  “从前你总是骗我,明明有一次都出血了,你也不说。”
  顾延说着说着,觉得没意思,又深感挫败,“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撒娇耍性子?你但凡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但凡你多了解我一点,你就不会觉得当时我会和你离婚。”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冬喜还是没有吭声。
  可是衣服已经被他掀开了。
  她没有动作。
  任由他操控。
  有几声破碎的呻|吟传了出来。
  冬喜看着那个在身前费尽心思取悦自己的人。
  她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
  ...
  顾延抱着她。
  结束已经到后半夜了,冬喜忽然之间替他感到不值,“像你这样的人,条件这么好,离了我,趋之若鹜。”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
  顾延忽然听见她开口,身体微僵,接着越发抱紧了她:“离了你,我就不活了。”
  不活了吗。
  冬喜不说话了。
  外面风雨交加,雷电闪烁,不知道溪镇是否也是同样的天色。
  樱花会不会就此都凋落,徒留光秃秃的枝叶。
  那样未免也太萧条了。
  清洗完,穿好衣服,顾延给她梳头。
  巨大的梳妆镜,从前梳妆台和软椅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轻轻梳了两下,顾延问她:“肺是怎么坏的。”
  “泡水的。”冬喜的眼睛眨也不眨。
  “为什么泡水。”
  “因为你说会来游泳馆找我的。”
  “......”顾延梳头的动作蓦然停顿了,手腕处青筋横陈,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给她梳。
  “那胃呢?”
  “撑了吐吐了撑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给我带甜饼的。”
  “.....”这一刻,周遭只剩下一声寂寥冗长的叹息声了。
  “小喜,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想说的。”
  “为什么?”
  “因为说了就没意思了。”
  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哦
  ◎最新评论:
  【希望男主出事女主幸福一生】
  【不会是be的吧?!】
  -完-
 
 
第54章 、情终
  ◎抢婚。◎
  “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一日三餐饭,两件花衣裳,一把零花钱。”
  ——简媜《四月裂帛》
  帮她吹干头发,梳完头,已经是凌晨了,二人继续躺回床上。
  这个夜晚,此情此前,不禁让人觉得简直就是复刻当年的新婚之夜——
  那一年他们刚打算结婚的时候,两边家长没有一个看好的,闻女士甚至晦气到连见未来媳妇一面都不肯,冬父更是不愿意女儿高嫁,因为嫁进那样的地方,横竖都是要受委屈的,但是他又舍不得女儿难过,小丫头那样笃定,说她会幸福的,冬爸爸渐渐的也没招了,谁叫他宠女儿呢。
  从小到大,他亏欠小女儿的实在太多了,冬喜年幼的时候就经常照顾不到,后来有点钱了,女儿又离开他去外地读书去了,可以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后来他也极尽可能的在弥补了。
  婚礼是他们俩人自己办的,简单到乏善可陈,在城南的一个小教堂里。
  谈了四年恋爱,一毕业就结婚了,仓促到什么都没准备,定金、彩礼、嫁妆一个都没有,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像是两个无知无畏的小孩被爱情冲昏了头。
  婚礼现场来宾者寥寥:教堂白胡子的神父,教堂里负责扫地的大爷,扫地大爷的微胖妻子,就只有这么多人。
  宣示的时候,冬喜盯着面前,顾延那张俊美优越的面孔:令无数异性为之癫狂的,现如今顾太太是她的了。
  叫她怎么不激动呢?抱着亲吻的时候,冬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爱着他的。
  神父在宣示,他们在拥吻,教堂外的白鸽在飞翔,风外面栽了一圈又一圈的风信子。
  “怪不得我们两个人当时那样猴急,原来不过都只是为了图一个结婚证罢了。”事到如今,冬喜已经能很平静地说出当时的心路,“所以你当时问我后不后悔时,我说不后悔。”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折磨了她一整个年少的阴影,憋屈,隐忍,说什么都要把握机会。
  其实老天爷不总都是在欺负人,至少给了她机会。
  后来冬喜正式住进昭山的别墅里,她的身份才渐渐被人熟知。
  她会嫁给顾延,单纯只是为了打曾经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的脸而已。
  看啊,我一个暴发户生养的人都能和你们费尽心力舔的高高在上的少爷结婚,你们不觉得脸疼吗?尤其是以顾太太的身份出现在盛明娅面前时,那天是冬喜活了二十多年,最开心的时刻。
  ——只是爱他的身份,仅此而已罢了。
  不过最后这段话冬喜没有明说,即便不说,顾延如今也都知道了。
  说与不说只在一念之间的面子上罢了。
  挑明了与不挑明,双方内心都跟明镜似的,区别在于,冬喜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顾延,而顾延却后知后觉爱惨了她。
  浓稠的夜晚,一颗炽烈跳动的心脏。
  顾延贪婪嗅着身侧人的体香。
  “顾延,你还记得大一我们刚在一起时,我问过你一句话。”冬喜忽然又提及从前,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这个角度看她,顾延能清楚看见她那一根根分明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上翘的唇角,秀气的鼻子,流畅的侧脸线条。
  漂亮的女人最伤人了。
  今晚顾延可得好好多看她两眼,过了今晚机会可不多了。
  见男人不吭声,冬喜笑了。
  她从前经常笑的,但几乎都是装的,做做样子罢了。笑完后她的脸上是不会有任何多余表情的,就像是演习多年的冷静面具,就连红晕都会事先画好。
  可以说,那三年她扮演的绝对是一个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妻子。
  所有人都被她给骗了。
  冬喜说想起问过他一句话,问了什么话?
  那是最开始在大学那会儿,他们两个人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
  有一次,顾延带她去高级西餐厅吃饭,重金属色调的包间,昏昏暗暗暧|昧的光线,落错在人脸,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影线。
  演奏的都是现场级别的小提琴乐曲,斯文的小提琴演奏者留着一头中长的卷发,不禁让冬喜回忆起曾经远远在玻璃窗外面见到的画面。
  有人在拨琴弦声,有人在暗中调节心跳。
  看着价目表上最低都是四位数的奢华菜系,冬喜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
  满脑子都是不久前顾延问她的那句,愿不愿意嫁给他。
  冬喜听见后,并没有当即明确说嫁与不嫁,只笑着问顾延:“我以后要是嫁给你,有什么好处。能天天都吃得这样好吗?”
  彼时的她坐在对面,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人畜无害,笑着问出这句话时,她眼中的渴望和心计谁也看不出来。
  而顾延呢,他几乎可以认定,娶面前的女孩是会必然成为现实的定局。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拥有和她父亲交谈那块地皮的话语权。
  一切都计划得那样圆满,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是该说不说,和她谈恋爱的感觉,实在爽翻天了。
  结婚么?结婚又怎么,不就是结个婚吗?都是成年人了,再说这个女人又这么单纯,甚至是蠢,恋爱脑,但是即便顾延知道她是恋爱脑,也不耽误他对她的宠爱和喜欢——
  确实是喜欢着的,她的长相,她好拿捏的性格,顾延不是什么重情的人,能找到一个他不排斥,愿意一起生活的人就已经足够了,而冬喜,完完全全都符合这些要求。
  又那么巧,她有一个十分有用的父亲。
  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
  顾延听见她这样问自己,笑着放下菜单。他的身边站着鞠躬哈腰的餐厅老板,顾延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漂亮到没有一丝攻击性的女孩,也就是冬喜,当时笑着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金钱,地位,只要嫁给他哪一样不是唾手可得。
  他眉眼恣意,贵少爷面庞俊俏到惑人,是整个昭山万千少女都憧憬的情人。
  冬喜见他表现得那样认真,说娶她不像是开玩笑,确实和她是情投意合,也跟着笑了。
  那一刻,冬喜没说话,脸蛋上只象征性地漂浮起一层暧|昧的红晕,久久,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只要你这辈子不和我离婚就好了。”
  不离婚就好了——
  那时候,顾延应该是一边喝了一口红酒一边笑着同意了。
  毕竟他没有说不,没有拒绝就默认是同意。
  冬喜一直都信了。
  回到今次。
  他们走过婚姻,经历了一年又一年,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且无力。
  说到底,都是猎物。
  没什么好回忆的了。
  /
  夜渐渐入深了,雨势有减小的趋势。
  不知道家乡的樱花树有没有被风吹雨打。
  冬喜睡不着,突然说她肚子饿了。早知道当年就该多吃一点的,他这么有钱,金山银山堆起来的这么一个少爷,鲍鱼海参要送进来也是一车一车的,但是没机会了。
  她说饿了,顾延就爬起来给她做吃的。
  冬喜等了很久,似乎顾延像是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顾延奢望着这么一吊,或许她就不愿意走了。
  但冬喜是什么人?会忍,会藏,疼也不吭一声,饿肚子这种事对于她而言简直无所谓到不堪一提。
  顾延没招了,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端过来他亲手做的冰糖炖梨。
  瓷白色的小碗,里面静静卧着一颗雪白的梨子,中央还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
  酸中带甜的味道,是她喜欢的。
  少爷下厨的场面可不多见啊,硬生生是为了她,顾延特意学了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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