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给了含糊的回答,说他需要她。
暖烘烘的小酒馆,她喝得醉醺醺的,几块红晕爬上她的脸和脖子。
玉芝在脱掉鞋,握着酒在地板上跳舞。在密集的鼓点,和酒精的怂恿下,她甩着肩,扭着屁股,不管谁走上来,都搭上他的手和他跳一会儿。
“她很可爱,难道不是吗?”马丁说。
他点了点头,把酒杯送到嘴边:“每个喝醉后不是发疯,而是跳舞的女人都是可爱的。”
“每一个!包括八十岁的老太婆?”
“只要她们还扭得动屁股。”
马丁大笑起来,爬上一张桌子,对着他扭了两下屁股。他笑眯眯地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为拥有这个地方感到自豪。
这晚,他没有把玉芝送回去,而是带回了自己家。
同一张床上,她的体温活过来,在他的肌肤上流淌,随着夜变深,那股暖气更像一个生命体安慰着他。凌晨凉意最深时,他亲吻着受伤的手,抱她最紧。
玉芝并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时候,他变得无比贪婪,连她投在墙上的影子也会抚摸一遍,还想把它抓下来,折好带在身上。
这晚过得很快,一辈子也不是很长,可他仍然感激,这种日子过完今天,还有明天。
*
穆林太太整夜未眠,无比煎熬。天刚变亮,她就洗澡,换好衣服出门换。她需要一点建议,这种情况下,她的朋友们很管用。她把一切都向胖太太倾诉了。
“难道你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胖太太说,“这不关你的事。”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点好的建议!”
“如果不是事情败露,让她声名扫地,或者另一个女人出现,他们之间会没完没了。”
“是的,没法结束,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是纵火者!她就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天呐,如果她不小心怀了孕,那怎么办?”
“她又不是母猪,难能那么容易怀孕。”
“可他像公猪一样卖力,他甚至昨晚没让她回来。”
这场聊天在心烦意乱中结束。穆林太太吃喝都不好,不仅在担忧她的事,还怕家里再次进贼,一番考虑后,她打算养一只狗,已经托人在物色了。
狗送来的当天,就被突然回来的男主人赶了出去。他讨厌狗,他几乎讨厌一切可爱的事物。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可以去接你。旅途愉快吗?”穆林太太接过他沉重的箱子放下,去帮他倒洗脸水。
“糟糕得要死!火车坏了两次,第二次坏的时候,我们看见一家便利店,我和一位朋友从车窗翻出去,打算买点吃的,没想到火车很快就又启动了,我们还在等咖啡呢!还好有人把行李扔了下来,不然我没法回来。我们在铁轨边等了一夜,第二天扒车回来,火车差点碾掉我的一条腿!”
他的英语说得好,穆林太太对此很吃惊,在他侃侃而谈时,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瘦弱苍白,一副病相,还是个孩子,不到二十。
“哦,真是不太顺利!”
向兰敢往沙发一坐,摊开四肢:“吴小姐呢?”
“应该在书店,她喜欢去那里消磨时间。”
“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她很喜欢这里,她还交到了新朋友。”
向兰敢的意外归来不完全算是坏事,但对穆林太太来说是件好事。
知道未婚夫回来后,玉芝先是惊讶,然后很慌张。穆林太太把她拉到厨房,尖声怪气地对她说:“在他醒来之前,你最好把自己弄得像个人样!”
“我怎么了?”
“你怕得嘴唇都白了,去擦点口红。”穆林太太又把她拉回来,“再去换件衣服,你不能穿着有他气味的衣服见他。”
她不带任何笑意地笑了一声:“那我还得去洗个澡。”
向兰敢休息好了,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穆林太太转身进厨房去照看锅,也想避开这团烂摊子。她仔细地看着他,仔细辨认此刻夹裹住她的情绪,内疚、羞耻,还有害怕,甚至有同情,但没有一点罪恶感。
“听说你住得很习惯,还交到了朋友。”
玉芝心中一紧:“是的。”
“这样最好,我就怕你在这儿会感到孤独。”
向兰敢把她拉进书房,把一路上的奇闻趣事讲给她听。他带回了一堆石头,除此之外,他的腹部还鼓起个包,和他一起的六人都未能幸免。他说不是蚊虫叮咬出来的,也不是疝气,而是喝了不该喝的生水造成的。
丰富的晚餐后,向兰敢躺在床上,真像个孩子,会哭闹,会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玉芝都尽量满足他。当他发现用手压住那个包会减轻疼痛,于是她担起了这个活。很晚时,直到止疼片发挥药效,他睡着后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