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吧!”
听了祖祖的话,他终于下定决心去看看她。屋里有股浓烈的酒精味和血腥味。祖祖母亲在帮她擦汗,马丁用棉团压住伤口止血。
“她伤得严重吗?”他问道。
马丁点了下头:“去医院吧,她需要麻药和抗生素。”
玉芝又睁开眼,因为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又不确定,因为所有的声音在她听来,都和看到一样,只是一片模糊的绿色。
*
他们没把玉芝送去医院,而是带到了一家开在郊区的私人诊所。做手术的医生有点年纪,拿不稳手术刀,也控制不好力道,清理创口时每一刀都抖。
麻药的作用开始退去,玉芝疼得握紧拳头,但什么也没说。晚饭她只喝了一点浓汤,吃过药打过针后,就被安放在病房里。她有点低烧,又在咳嗽,还无人陪伴,夜晚也就显得尤其漫长。
天空泛起白光后,玉芝从床上撑起来,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日子在哪一天。
她看清了处境,一间狭窄的房间里,她躺在单人铜床上,身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摆满瓶瓶罐罐。一个老护士端着瓷盘走进来,让她快躺下。
“来,止痛剂!”护士将盛着棕色液体的汤匙递到她嘴边:“喝下去,会让你好受点。”
她喝得一滴不剩,但腰部的疼痛感并没有减少。
“送我来的那个男人呢?”她问。
“那个矮子吗?”
“不是矮子,他很高。”
“没有什么高个男人,是一个女人和侏儒把你送来的。”护士告诉她。
护士守着她吃完饭,然后帮她擦脸,用冲淡的漱口水让她漱口。
“我来这里有多久?”
“今天是第三天。”
“都三天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你需要一直在这里静养,直到伤口结疤才能离开。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老护士揭开她的衣服,把盖住伤口的白布取下,满意地笑了笑:“伤口恢复得不错,没有化脓出水,今天就可以缝针了。”
玉芝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
“这里的电话都是我接听的,没有电话找你,也没人过问你的情况。那些送你来的人,离开后就没再来过。对了,这几天每天都有一个孩子来探望你。”
“是祖祖。”她小声地说。
这一晚是玉芝受伤以来唯一清醒的一晚,因为过于清醒,她连幻想一点快乐都不敢。守门的大狗叫起来,她心里难过极了,也许他们还付了钱给殡仪馆,如果她不幸死掉,她会像野猫一样,不用开具死亡证明就被埋掉。
她很冷,想再要床被子,于是拉响了床头的铃声,可是没有人进来看一看。
☆、第 25 章
祖祖央求妈妈和他一起去看望她,母亲没有答应,她每天都很忙,而且她也知道,河边的人都知道,玉芝伤得不重,在诊所休养得很好。
祖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隐瞒实情。事实上,她十分虚弱,躺在病床上喝汤都困难。
祖祖又找到他,真诚地望着他说:“她一个人住在那儿,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护士说诊所的大狗晚上叫起来时,她就在噩梦中发抖。
“她一定十分害怕!昨天她高烧不退,医生用了半桶酒精都没能帮她降温。你心疼心疼她,去把她接回来吧,我们可以把她照顾得更好。”
他摸了摸祖祖的额头:“你不用担心,我们给她找的是镇上最好的外科医生,他会治好她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告诉大家她现在很好呢?”
“不能毁了大家在牌桌上的心情。”
祖祖气冲冲地离开,他又跑去找马丁,马丁屋里有女人的声音,他不得不放弃。
太阳完整升起时,祖祖驾马车来到诊所,用一瓶葡萄酒向医生换到半小时的探望时间。一见到玉芝,祖祖就哭出来,她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朝自己开枪?”
玉芝脑中有根弹簧忽然绷紧,咳嗽带动伤口发痛:“你告诉大家了吗?”
“没有,我不能让人知道玉芝小姐想自杀!我说是我不小心打伤了你,我挨了骂,还被打了一顿,再也不能去树林里打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