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太小,只负责快乐,不会明白她的恐惧和无助,更帮不了她。
这时,她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对面街,她跑过去,撞进他怀里,松开手,对他露出伤口:“救我……救救我……”
梦在这个时候醒来。穆林太太听见哭声跑来,瞧见她蜷缩在床上,还在发抖。打破梦境,冲入现实的恐惧感无比真实,她被一个荒唐的梦吓哭了。
“谁会在下午做恶梦啊!”当她将梦境描述给穆林太太听,老妇人全然不在意。
她依旧后怕,摸着喉咙,“千真万确,一个人用白纸割破了我的喉咙!”
“看清楚是谁了吗?”
她摇了两下头,在枕头上蹭掉眼泪:“没有,他带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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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马戏团搭起棚子开始售票。晚饭比平常晚了半小时,穆林太太把马戏团那行人的劣迹当做下饭菜讲给她听,说他们只会表演低俗又老套的东西。
就算这样,玉芝也想去看看。晚饭后,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穆林太太拦住她,又劝说了几句,但没用,最终她妥协了,考虑到安全,带了把刀在身上。
晚上九点表演开始,门票价是三十斤猪肉的价格,穆林太太讨价还价的本事第一次展示不出来,他们买下两张票,她们进去后发现没有座位,原来坐票只有两百张,票价贵一倍,而站票无限兜售,棚子撑破也没关系。
穆林太太擦了把汗,这群人的贪得无厌让她恼火,便把火气撒到撞到她胸部的年轻小伙身上。
“孙子,我是你奶奶咧!”
她骂嚷嚷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大家开始起哄。小伙子急着去后台塞钱,希望巫术表演能邀请他,在他挤开人群,开掘一条路时,用自己独特的本事,凑到了足够的钱,穆林太太浑然不知,她是第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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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得很早,和祖祖一道,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认出穆林太太,随后看到了她。她被人群不断朝前挤,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在黑色头巾外。穆林太太一直护着她,不让男人的手“不小心”碰到她。
药店老板把座位让给她,因为想通过她买中药,于是她和穆林太太挤在一个位置上。他们之间隔了三排,四五米的距离,不算远,可也近不了。
这晚,她看到一场精彩到令人匪夷所思的魔术。只穿内裤,□□被廉价水钻盖住的艳丽女郎,居然刀枪不入;双手被铁链绑住,还能从水缸里逃脱的男孩,有人怀疑他是哈里·胡迪尼再世,生来被魔术选中,他还能把男人的头变成猪头,让本该在非洲草原捕食的公狮在一阵烟雾中出现,让它像雨燕一样轻便地从火圈钻过去,他魔术棒一挥,众目睽睽下,公狮变成一个黑皮女孩,底下呼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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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表演,玉芝看见了马丁和几个男人挤在一起,随后,在离舞台最近,场地宽敞,准备给富人准备的角落里,她又看到了他和祖祖。祖祖坐在他腿上,他们正在说话。她深吸了口气,觉得这个夜晚使人呼吸困难。
她密集的注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目光一下和她相碰,随后立刻交织缠绕在一起。他看着她,她慌张地将脸转过去,极力维持着镇静的表情,她再次往那里看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凌晨时,几个男巫让一个躺在病床的男人站了起来,穆林太太认识那个男人,他被妻子的情人下毒,神经萎缩后躺了十七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有浊黄的眼泪的流下。
这晚,几句咒语和几个奇怪的动作把他治好了,男巫问他重获健康后他最想最的事是什么,他没有想,即刻回答:“大吃一顿。”
等着载客的几辆车被人捷足先登,早该安静下来的大街热闹喧天,大家都在讨论刚才的奇妙经历。穆林太太拽着刀的手握得更紧,身后的几人一直跟着她们,走到路灯下,她认出了他,在他和朋友们分开走时,她便大方地邀请他一起走,向女主人介绍他,他在这儿生活了七年,也是异国人。
他并没有多愿意,两个女人必须加大步伐才能和他保持步调一致。穆林太太说起刚才的“妙手回春”,问他有什么看法。
“我并不认为那个病人,和你们所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穆林太太哟了一声,不敢再问她关于其它魔术的一间,因为他就是魔鬼派来的,能够无情地揭穿把戏。
“那个女孩的事你怎么看?”这次换玉芝问。
“她是个演员,是设计的一部分。”
玉芝也闭上了嘴,发现他对一切都不抱幻想,这就证明他缺少浪漫。
大街中央,穆林太太赞美星空,期待明天的好天气,然后和他道别,并且代替主女人再次邀请他有空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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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穆林太太继续说他。他太过神秘,没工作,但一直有钱花,恋情从不摆在台面上,常出没的地方是书店、餐馆和下街区一带,不爱与人交流,甚至从未告知大家的他名字,全镇人以“先生”称呼他。
与他常交往的人与其说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累赘,总是向他借钱,大多有借无还,因此总有穷鬼朝他靠,但他崩起的冷脸吓走了一大部分人。
“我们可以请他来吃饭。”穆林太太说,“你觉得这么样”
玉芝不解,“为什么我们非要请他来家里?”
“你一个人在这儿需要人关照。他是一个富有的男人,还是前任市长的席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