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这样一副身体,余笙从没有正式工作过,曾经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等死的废人一样没用。
后来遇见江述。
匆匆一瞥,余笙回味许久。
好像只要想到他,心里就不会那么空,总觉得生活是可以期盼的,万一哪天再见到他呢?
后来真的又见到他,那时余笙从不敢奢望可以跟他结婚,现在也做到了。
所以活着不能放弃希望不是吗,总要试试才不会遗憾。
不知不觉间,余笙走到一处家居城。
很大的场地,什么东西都有,她漫无目的的走,路过一片卖窗帘的区域,热情的老板招呼她,“看窗帘吗?”
余笙:“有纱帘吗?可以透一点光那种,白色的。”
“有。”老板带余笙进店,走到里面,有一整面墙都是各种质地和透光度不同的白色纱帘,“这都是,你想挂哪里?”
“飘窗。”
老板指着其中一种,“这款最合适,卖的最好,透光不透人,白天阳光不刺眼,晚上也能透进月光。”
余笙看了一会,“就这个吧。”
“好嘞,窗口多大,要几米?”
余笙说:“我没有带尺寸,可以留个电话吗,我回家量好告诉您。”
“没问题,不过要先付定金。”
“多久可以做好?”
老板低头开票,“快,你要是今天能给尺寸,明天就能拿,票上有我家电话。”
余笙付了钱,收好小票,“谢谢。”
从窗帘区域出来,余笙转身进了一家玩具店,抱出一只比她还大两圈的玩偶。
体积太大,她两手堪堪环住。
有了这个东西,没办法再逛别的地方,余笙打车回家。
江述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除了一杯奶茶,还带回一个纸箱。
余笙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奶茶一边看着那个箱子,“是什么?”
记得上次他搬箱子回来,里面是个呼吸机,她看到时觉得他紧张过头,从没见过谁那个时在旁边还准备这东西的。
江述把箱子外壳拆掉,里面还有一层纸箱,里面那层相对干净,他直接放到茶几上,“瑞士那边的朋友寄过来一些我的东西。”
其实已经寄回来很久,一直在朋友父母家里放着,那时赶上余笙母亲出事,江述顾不上,昨天朋友提起,他才想起来。
江述去厨房洗了个手,随后拿了把剪刀过来,划开纸箱,随手翻了下,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本相册是当时落下的。
江述的东西,余笙都很感兴趣,她饶有兴致地翻看,有一些江述使用过,她有印象,有些从没见过,她翻开相册,里面都是瑞士的风景和一些江述的朋友。
他有很多朋友爱好摄影,喜欢把相片洗出来送人。
江述坐在她身旁,陪她一起看。
余笙有些兴奋地指着其中一张:“这个湖边我们两个去过。”
其实瑞士小镇的湖边都长得差不多,但余笙一眼就能认出这个,那年她就是在这里跟他一起看烟花,送他铃铛手链,照片里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当时坐的那张木头长椅。
江述目光温柔,“对,就是这里。”
这样翻看几张,好像又回到几年前,江述常常带她出去玩,出去散心的日子,余笙很高兴,一杯奶茶的功夫,相册已经翻完。
她想看看还没有其他相册,忽然在纸箱和一本书的夹缝中看到一个信封。
浅黄色的牛皮纸信封,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余笙把它从缝隙中拿出来时,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余笙看到那张照片,手上的动作停下。
江述没有说话。
照片里的女孩依旧洋溢着青春明媚的笑容,是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
余笙的目光不可控地看向那封信,但只扫了一眼开头便避开目光,她有些无措,很快将照片放下,站起来,“我……厨房烧了水,我去看看好了没。”
她从江述身边路过,手腕忽然被他握住,“你可以看。”
余笙停下脚步。
江述说:“笙笙,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你可以看。”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走到阳台旁,靠在窗边,望向窗外的夕阳。
余笙在原地静默许久,终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心,打开那封信。
那是江述的青春年少,是他忍痛割舍掉的过去。
有遗憾,也有最真诚的祝福。
信不长,余笙很快看完。
她没有生气,默默走到江述面前,轻轻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很心疼,“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江述倚在窗边,握着玻璃杯的手圈着怀里的姑娘,“笙笙,我不想骗你,那个时候确实很难过,但我不后悔,对我的过去,我从不后悔,后悔等于否定自己。”
他轻轻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呼吸清浅,“我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预知未来,你没有参与到我的过去,但余笙,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我很确定,余生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余笙眼睛湿润,抱紧这个男人,“嗯,我相信你。”
江述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尝到一些奶茶的味道,很香甜,怪不得她那么喜欢。
这个吻持续很久,后来余笙有些坚持不住,身体晃了一下,江述搂紧她的腰。
余笙重新趴在他怀里,“你说,我哥和嫂子结婚,我们送什么礼物?”
江述将玻璃杯放在一旁的钢琴上,专心抱她,“他们也不缺什么。”
余笙说:“我哥喜欢车,烟烟呢?”
江述:“她?她就喜欢吃,要么就是画。”
余笙想了一下,“要不把我妈送我的那副画送给她吧。”
那幅画的作者已经去世,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原作已经很少,很有收藏价值,未来的升值空间也很大,是在瑞士时余笙的母亲高价收回送给余笙的生日礼物。
江述指尖摩挲着她湿软的唇瓣,“你舍得?”
余笙搂住他的脖子,“她是我的嫂子啊。”
江述淡淡笑出来,“好,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述公司的事多起来,经过几轮谈判,上次去青城谈的那个项目已经定下来,这次江述不准备亲自跟踪负责,派了陆辰辙过去历练。
这一去又要几个月,本以为陆辰辙吃不了苦,不会想去,结果他很痛快就答应了。
江述有些奇怪,陆辰辙说:“我那儿还有笔风流债要处理。”
江述又训了他一顿,叮嘱他老实一些,不要惹事。
那天加班到很晚,到家时已经快十点。
余笙不在客厅,但给他留了灯,江述在楼下洗澡,出来时身上只套了件纯白色的浴袍。
他走向楼梯口的方向,身后忽然有声音,余笙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下跳到他背上,蒙住他的眼睛,“现在开始听我的。”
江述笑出来,下意识反手拢住她的身体和腿,怕她掉下去,“别闹,摔着你。”
余笙说:“直走十步,快。”
江述拿她没有办法,也愿意配合她,“你看着点路,别摔着。”
他走得很慢,十步后停下,“然后呢?”
余笙没有松手,“向左转。”
江述转过去。
这个方位他已经猜到,是他的书房,“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江述跟随她的指令一步一步走到书房南侧的飘窗那里,慢慢蹭着坐上去。
余笙终于肯从他背上下来,绕到前面坐在他对面。
她笑的很开心,“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述睁开眼睛,微微怔住。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宽大的飘窗上,下面是柔软的毯子,窗子原本的百叶窗换成了轻盈的纱帘,上方挂着几串暖黄色的氛围灯,月光从细微的缝隙中透进来,朦胧又梦幻。
角落坐着一只特别大的猫咪玩偶,戴着红色的小帽子,眼神有点欠揍。
小窗台上还摆了许多圆乎乎的多肉。
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美好。
余笙穿着他亲手设计的白纱裙坐在那里,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头,脸庞白皙温柔,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美。
江述看得有些入神,余笙的眼睛里有暖黄色的星星,“她们说,这样很浪漫。”
他无意识地问:“谁说的。”
“网上的人说的。”
“是很浪漫。”
“你喜欢吗?”
“喜欢。”
余笙笑起来。
江述握住她的手,“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余笙有点嗔怪的表情,“不然呢。”
江述把人拉近,凑过去亲了她的唇一下,“谢谢你笙笙,我很幸福,原来谈恋爱的感觉这么好。”
余笙一双温柔漆黑的眼睛望着他,“江先生,清醒一点,你已经结婚了。”
“结婚也可以谈恋爱啊,我们这叫什么,先婚后爱?”他很快否定,“不对,先爱再婚,先婚先爱?”
余笙忍不住笑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江述眼神很热,慢慢褪掉她的衣服,“江太太,你的纱帘遮光度怎么样,外面看得到吗?”
余笙抱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自己送过去。
她很少这样主动,江述怎么受得了,很快翻身吻住她细白的脖颈。
呼吸交错间,江述撑起身子,嗓音哑得不行,“等我,我去拿套。”
余笙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挺起身体,用力吻住他,手臂收紧,没有松开。
第026章
浴室里放好了泡澡水。
江述把余笙抱进去,轻放在浴缸里,她的身体浸在晶莹的泡沫中,隐掉了一池春色。
江述没进去,半蹲在浴缸旁,手臂伸进温水中,往她身上撩水,“今天怎么这么不乖?”
紧紧抱着他,一步都不让离开。
余笙白嫩的脸颊沾染了几滴水,湿润的刘海贴在脸侧,清爽干净的像十几岁的小女孩。
她往水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我想让你舒服嘛。”
太乖了,江述忍不住又想亲她,但他还是有些生气,“可我不想让你吃药。”
他有点责备的语气,“下次不许了,要听话,知道吗。”
她点点头。
江述很谨慎,“今天是安全期吗?”
余笙说是。
江述不太会算这个日期,也没有怀疑她的话,其实今天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也很难得,两人自从在一起,从没这样过。
他是普通男人,别的男人喜欢的他也喜欢,但他从没这样做过,没让余笙吃过一次药。
直到睡觉前江述还在想这件事,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网上说其实安全期也可能怀孕,只是概率会低一些。
他又搜了紧急避孕药对女人的危害,那些形容词很可怕,可能会出现副作用,头晕恶心,还可能有更严重的症状,他不敢再往下看。
江述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越想越后悔,有些责怪自己,怎么现在自控力这么差,她稍稍热情一点,就扛不住,还不如他们刚在一起时,那时两人每晚睡在一张床上,他都能忍住。
吸取了这次教训,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在家里每个房间都准备了套,连浴室和阳台都有,彻底避免类似情况发生。
他也“严肃”地批评了余笙一番,要她重视这件事。
不过批评归批评,余笙准备的那个飘窗,他还真是喜欢,除了一些“运动”外,他们两个没事时也喜欢在那里待着。
有时在墙边垫个抱枕搂在一块儿睡午觉,有时在中间放张小桌子一起吃点心。
夕阳西下,两人也偶尔在那里一边一个坐着看书。
这个原本寂静的角落成了他们最喜欢的一片小天地。
今年的冬天如约而至,初雪那天,余笙从衣柜里翻出厚厚的羽绒服,一套香芋紫色的针织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拿着提前买好的夹雪器跑到楼下小区里玩雪。
这套帽子和围巾是那年在瑞士江述买给她的,她怕褪色,一直舍不得戴,几年过去,现在还很新。
小区里有可以散步的花园,好多家长已经带着小朋友在堆雪人了,余笙往花园里面走,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这里还没有人过来,雪地是完整没有被踩踏过的。
她拍了几张雪的照片,随后蹲在地上,打开上次江述给她买蛋糕时留下的小纸袋,里面装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夹雪器,有余笙最爱的小鸭子,还有套餐里赠送的星星和一只更小号的鸭子。
戴手套不舒服,她直接上手拢了一捧雪塞进鸭子模具里,压紧,两边扣在一起再次压实,一分钟不到就做好了一只“雪鸭子”。
余笙兴致特别高,连续做了好几只,天太冷,她的手很快冻得冰凉。
后面她戴上手套继续做,在正方形的花坛上摆了一圈,还在旁边垂着的树枝上压了十几颗星星。
她看了眼小号的那只鸭子模具,想了想,又做了一只小小鸭子,端端正正摆在其中一只鸭子旁边。
她拍了照片给江述发过去。
江述在工作,差不多隔了一小时才看到信息,他放大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嘴角不觉漾起笑意。
助理张迁正跟他汇报事情,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意外,江述工作时一向严肃,从没像现在这样走神过,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的人,八成是他老婆。
张迁等了一会,试探着问:“江总,要不我待会再来?”
江述很快恢复神色,“不用,继续。”
张迁清了清嗓子,翻到报告下一页。
余笙收到江述的回复时,正在小区附近的蛋糕店里。
江述先问:还在外面?
余笙坐在玻璃柜台前低头打字:没。
江述:玩够了早点回去,冷。
余笙:知道啦。
江述点评那张照片,说很好看,希望他到家之前不要被别人毁掉,想亲自看一下。随后圈出最特殊的那只鸭子:怎么还有只小的?
余笙:那是鸭妈妈的小宝宝。
江述发了一个“吾皇”呆呆的表情。
他问过余笙那只傲娇的猫叫什么,余笙也不知道,后来两人一起上网搜到了名字,从那以后,江述就很喜欢用这个卡通形象的表情包。
柜台里的店员问余笙:“确定要这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