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稚顿时心跳如擂鼓。
怎么会有人,好看成这个样子。她仅仅是注视着他,就想把他拐回家,藏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供她一个人看。
深呼一口气,她站起来。一丝微淡曦光划破天际,在远处勾出几道黎明。
天色已有变明的趋势。
和许纵承一起走过逢青路的她,似乎被永远困在凌晨四点以前。
祁稚在许纵承前蹲下,为了把自己拉扯出那长夜。
也出于“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和“不差这一次”的想法。
她贴近朝思暮想的人,亲了下额头。而后,笑了一下。
她眼里映着黎明光泽。也映着,许纵承的眉眼。
第41章 41
国庆的前两天,祁稚一直窝在家里看攒了许久的纪录片。两天一口气看了两季。
直到10月2号晚上。
许蔼给她发消息:【小稚姐,你来看乐扬乐队的演出不。樊晓颜也在,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啊!】祁稚关掉投影仪,窝在床上发消息:【有票?】
许蔼:【有!!!我哥给的!】
祁稚咂了下嘴,把腿曲在胸前,给许纵承发消息【你来吗?】过了小会。
许医生:【你们去。】
许医生:【看完去接你。】
祁稚:【你要上班?】
看着聊天记录,祁稚把备注从“许医生”改为【许】
许蔼连着发了几条信息。
【小稚姐,你就来吧。】
【哭哭。】
【小稚宝贝姐姐亲爱的】
【呜呜满地打滚】
祁稚失笑,回复:【好,一起去。】
许蔼:【!!!】
许蔼:【行!】
许蔼:【明天晚上七点,要我来接你吗?】
祁稚慢吞吞打字:【走路来接?】
许蔼:【嗯嗯怎么样】
祁稚:【我开车去接你们吧。】
许蔼:【我的好姐姐!爱你!你必和我哥在一起!】
眼睛瞄到最后一句话,祁稚弯唇打字:【借你吉言!你必暴富!】许蔼:【哈哈哈】
许蔼:【哈哈哈】
10月3号白天,祁稚去市图书馆坐了一天。
晚上七点开车接到了许蔼和樊晓颜。七点半,三人到达遂南市体育中心会馆。
乐扬乐队水平一直在线,场子极炸极爆,把场馆气氛一度引到最高潮。
许蔼和樊晓颜挥舞着荧光棒,笑得兴高采烈,脸上洋溢笑容。祁稚看演唱会时,却不是很专心。
明明是从前很喜欢的一支乐队,但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不再为它心动。
像是激情不再,那些过去的呐喊和欢舞已成为过去式,不知被尘封在哪个角落。
演唱会是在十点半结束的。
出会场后,许蔼和樊晓颜还在激情讨论着今天乐扬新发的歌曲舞台。主场盛峪向来人气最高,但奇怪的是,许蔼对盛峪却只字不提。
像是很讨厌他,又或许像,很看不起他。
祁稚把玩着手心的荧光棒,问:“你不喜欢盛峪啊?”
许蔼牵着祁稚的手,一双眼期盼地望着她:“你也千万不能喜欢他!”
祁稚失笑道:“怎么了?这么讨厌盛峪?”
许蔼松开祁稚的手,满脸鄙夷:“他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舞台上。人品极差。”
越说越离谱,祁稚笑了笑:“从哪看来的八卦?那些营销号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许蔼一脸认真,抬了抬眉眼:“才不是八卦!”
祁稚正想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
许纵承打电话过来了。
她走到垃圾桶边,丢掉荧光棒,接起电话:“你来接我们了吗?”
许纵承像是在车库,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喇叭声和引擎发动的声音。
“嗯,来接你了。”
许纵承让她站那别动,他来找她。
挂了电话后,祁稚和其他两位姑娘说:“等一下,专车马上到了。”
许蔼欲言又止:“小稚姐,那是你的专车。和我,和樊晓颜都没有关系。”
祁稚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哥帮我叫了辆车,我和樊晓颜坐那辆车。”许蔼叹了口气。
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她忽然隐约记起,许纵承说的好像一直是“看完去接你”“嗯,来接你了。”
她一直以为是口误,没想到,他早已安排妥当。
樊晓颜和许蔼上了那辆许纵承叫的车。
祁稚失笑地看着她们,直到那辆车离开她视线。
那天亲完许纵承额头,过了一分钟后,怕他着凉,她便叫醒他。
两人各回各家。直到今天才又见面。
是的,又。才几十个小时没见,祁稚看到许纵承时,就觉得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坐在副驾驶,她系好安全带,笑了笑:“刚下班吗?”
许纵承撇她好几秒,说:“嗯,演唱会好看吗?”
祁稚没有思考地说:“不好看。”
许纵承视线顺到她身上。
“……”祁稚淡淡道,“还是喜欢你和我一起看。”
闻言,许纵承发动引擎,“回家么?”
那天他送她回过一次家,已经记住路线了。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啊?”祁稚说。
许纵承:“听见了。”
祁稚笑了笑:“那你装没听到。”
车驶进一条夜生活很丰富的街道,四处都是斑斓灯光,人更是出奇地多,挤满整条街道。烟火气布满。
许纵承说:“因为无法弥补,只能下次做到。”他一向不喜欢口头答应别人,而是做出实际行动来诠释一切。
祁稚把手放到车窗边,极度放轻松地勾勾画画着,说:“谁说不能弥补呢?”
许纵承眉眼松了松。
“你陪我去吃宵夜吧。”祁稚弯了弯唇角,“我有点饿了。”
在祁稚的要求下,许纵承开车去了遂南市最红火的宵夜一地。
这地名叫“红滩”。美食众多,宵夜更是多,“红滩”号称是遂南市最好吃的美食聚集地。
因着来这吃宵夜的人太多,交通有些不便,许纵承没把车开进来,而是直接停在了红滩外头。
停完车,祁稚便率先找了家,在某软件上好评众多的店。
这店装修得也极好,格调比一般的宵夜店高,看上去不像是宵夜店,而是像西餐厅。
在西餐厅里吃烧烤,也挺有趣。祁稚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许纵承坐在对面,点好单后,祁稚抿了口水,润了下嗓子。
口腔瞬间清爽起来。
“许纵承,”祁稚问,“你觉得要多久才会上菜?”
这家店生意火爆程度超出她想象,要不是来得早,恐怕座位都没有剩下的。
“你很饿吗?”许纵承眼里似乎含着零零碎碎的光,眉微敛着,先把两个人的碗筷烫了。
他衬衫袖口往上卷了点,露出一截好看手腕,精致而有力量。
祁稚撇了好几眼后摇头:“我就是觉得,等这顿夜宵上桌,比等天亮还要难。”
许纵承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一道阴影撞入两人视线。
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好久不见。”他声音轻佻,听起来带着点张扬。
祁稚对这声音熟悉,她手僵了僵,她没听错吧?这声音,听起来极像盛峪。
她和盛峪不可能有交集,这句“好久不见”自然不可能是对她说的。
但在场的就只有她和许纵承,所以这句“好久不见”是对许纵承说的?
祁稚慢吞吞地又抿了口水,强压住内心想法,没打算开口说话。
许纵承轻轻抬起眼,扫了下久不见的盛峪,表情冷淡到极点,淡淡开口:“不久。”
盛峪在许纵承对面坐下,也就是祁稚旁边。
坐下来时,朝祁稚道:“你好。”
祁稚猜想他和许纵承关系,又忽然联想到许蔼那话,顿时陷入沉思,潦草地和前偶像打了个招呼。
盛峪其实记得祁稚。
上次在北扬的演唱会,她是和许纵承一块来的。所以这女生必定是她歌迷,但歌迷看到偶像,该是这种淡漠反应吗?还是说,她没认出自己?
盛峪顿了顿,轻声说:“你好,我是盛峪。”
祁稚疑惑抬头:“我知道啊。”
“……”盛峪整个人僵了下,说:“知道就好。”
祁稚挠了挠自己拇指,哦了一声,对此并没有太大波折。
因为她脑袋里正快速想着许纵承以前的事,没法分心。
盛峪感觉自己似乎吃瘪了下。气有些没顺过来。
继而,他转向许纵承,说:“他们都很想你。大家都希望能聚聚。”
祁稚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仔细联系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像是想到什么,盛峪转头看向祁稚:“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我和他有事聊聊。”
祁稚:“……”你清高,你了不起。
“不必。”许纵承声音传来,“该离开的是你。”
像是不可置信,盛峪慢慢抬头:“我为什么要离开?”
祁稚下意识回答:“因为这是我们的桌。”
盛峪又被噎了下,他扶了下额头,把帽檐压低一点,低音量道:“我借坐一下。”
祁稚:“你没经过我同意。”
盛峪:“……”
手机响了下,盛峪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过来,盛峪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往外走了。
看着他背影,祁稚说:“真没礼貌。”
坏心情因为这句话被一扫而光,许纵承问:“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今天这样对他?”
祁稚喝了口水,菜逐渐上了桌,她拿了根牛肉串,咬下一口,咀嚼两下,说:“你不喜欢他,我也就不喜欢他。”
许纵承眉眼松动,声音淡淡:“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吃牛肉串,她腮帮被鼓起来一点。
“用眼睛,用我的大眼睛看出来的。”
她又不瞎,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我不喜欢他,你就不喜欢他吗?”许纵承接着问。
祁稚笑了笑,咬下一块最大的牛肉,眼神里散着细碎光芒,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动人。狡黠又灵动。
“当然了。”
许纵承:“为什么?”
祁稚笑了笑,真诚又坦荡:“因为我最喜欢你啊。”
第42章 42
祁稚说完,便盯着许纵承,等待他反应。他坐在正对玻璃那一侧,外边不知从哪来的光束映了点在他眉宇,平添几分矜贵冷薄。
因着人多,玻璃以外那边看上去人声鼎沸。无数个过路人嘴唇开开合合,交谈又说笑。
而玻璃以内,隔音效果太好,几乎听不到一丝杂音。就像是人为构筑另外一个世界。
只看得到外边,却听不到。
这便导致,里边格外静,仿佛陷入无声世界。
这场表白来得突兀,但时机从来就是人为把握。
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祁稚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因为下一秒,碍事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她本想先挂断,但看到电话上备注的名字是【班主任】时,她还是隐忍地接下了这通不速来电。
“祁稚啊,我长话短说。”班主任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祁稚扫了眼许纵承,开口:“好的,老师。”
“你之前参加的比赛,就和大四那些人合作的那个,被人举报了。”
祁稚愣了愣:“怎么会被举报?”
“是学校那边打电话给我的,我现在也不是很了解情况。等国庆假过去,开学了,你再来我办公室。”
国庆假还有四天才结束,如果开学再处理,那势必会晚。
根本不可能来得及。
祁稚脸上露出凝重表情:“老师,具体是什么原因被人举报,您知道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过几秒,她说:“举报原因是你买通了比赛评委。”
祁稚皱眉:“我和比赛评委都不认识,怎么买通啊?”
“举报那人有证据,已经上交给组委会了。具体情况过几天就会下来。”
“……”像是无话可说,祁稚只能说:“那先谢谢老师告诉我这些了。”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啊?”老师说:“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举报你?”
祁稚:“我先想想。”
挂了电话后,祁稚立马给大四学长学姐说明了情况。
她都不知道评委组是哪些人,怎么会买通比赛评委?而且举报这人明显不是冲她这个组来的,而是冲她一个人来的。
她得把这些情况告诉组员。
和他们沟通完,许纵承便送祁稚回家了。
在回家路上,祁稚一直在翻找各种信息。一路无言。
直到车驶进她家那条路,她才意识到,自从那通电话后,她好像还没告诉他情况。
“先回家吧。”许纵承扫了眼她,“以后再说。”
祁稚想起她刚才那句表白,现在显得很不合时宜。
有更紧迫的事在这,她只能匆匆和许纵承告别,回了家。
将近两个小时,祁稚一直在和相识的老师打听情况,那些学长学姐也在四处探听最新消息。
但情况太繁杂,可能性太多,到底是谁举报的,也实在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确认。
凌晨一点多时,班主任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了一些更具体的消息和情况。
祁稚认认真真地听她分析,最后,班主任说:“还是静等结果出来比较好,你别太急。如果证据没效,构不成凭据,那对你们组来说,也构不成威胁。我看了你们组的作品,是有很大希望拿奖的。”
祁稚嗯了声,和她又说了一会,便挂了电话。
深夜三点,许纵承给她发了张截图。
是他和郑潇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