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火箭过来的吗?”南澄不可置信,真没想到陈喃会来,而且这才二十来分钟。
但脸上的喜悦藏不住。
陈喃拿手隔着风机的热度,怕烫到她,抬眼跟镜子里面的南澄对视,“找亚德拉特星人偷学了点艺。”
“那你这技能蓄力时间有点长。”
“下次注意。”
“你从哪里过来的?”头发吹干,南澄转过了身子,跟他无障碍面对面。
“出差。”陈喃揪了揪她的脸颊肉,心里的那股劲才消停了点,“至临项目回访。”
客户回访用得着东星的少东家出面吗。
南澄跨坐在理发椅上,双腿晃悠,看着他,一脸不可言说。
“我太想你了。”陈喃抗不过她半分没遮掩的目光,道出心中实情。
一共是二十七天零十五个小时。
熙熙攘攘的理发店,陈喃眉眼带笑,跟心爱的姑娘毫不掩饰诉说着他的相思情,磊落不羁。
谢霜挨着南澄坐着,啧了声,“绝了~”
她做个头发还能受到暴击。
算起来,陈喃还是第一次跟南澄的朋友见面,许纾瑜他老早就认识,不算。
“陈喃。”陈喃轻扶了一下鼻梁的眼镜,跟谢霜点头示意。
“南澄男朋友。”他说。
他穿了身驼色的风衣,胸前有两排暗扣,长度刚好到膝盖,衬出他清瘦的身形。清秀的外形和金色的镜框,很容易让人给他打上斯文的标签。脖间系了条白色的围巾,针脚粗糙,有些地方还漏着洞,像这样的围巾,南澄每年冬天都会给他织一条。
技术毫无长进,但她乐此不疲。
围巾尾端有个鲜红的数字标签1,代表是第一条。
南澄给每一条都标上了序号,拿针缝上去的,她不会拿毛线勾花,只能用这种最淳朴的方法。
像这种布制的数字标签她一共买到了62号,如果能活过八十岁,到时候再补,等两腿一蹬,到时候要给她陪葬。
明明是送给陈喃的东西,她死了却要带走。
“我也要自我介绍下吗?”谢霜此刻头发上都是染发膏,湿淋淋的贴在头皮上,显得她脸有点大,五官更加鲜明。
“谢霜。”谢霜学着他的句式,“南澄她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还吃过我妈的奶。”
谢霜指着林珑的方向,“低头看书,岁月静好的那妹子,我俩高中同学,林珑。”
陈喃对她俩的脸早就烂熟于心,没打断她,只当做第一次听说她俩的名字。
“幸会幸会。”谢霜嘿嘿两声。
“承让承让。”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
谢霜还要很长时间,“要不你俩先走?”小情侣这么久没见,总归是有点什么事要做的,她十分之善解人意不吊着他俩的宝贵时间。
“一起,等弄完了去串串香。”南澄说。
串串香是南澄三人高中常光顾的一家串串店。
“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不需要点私人时间的吗?”谢霜脱口而出。
南澄伸腿踹了她一脚,“我是这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谢霜诚恳的点了点头,还真是,为了男人暑假都能不回来陪她的人,可太是了好吗。
不过这样干坐着确实无聊,附近是陵川一中的老校区,步行十分钟。
据说当初建校就是看重这边地理位置偏,适合读书,结果几十年一过,遍地开发区,俨然成了闹市。南澄毕业之后,陵中又择了块偏僻的风水宝地教书育人去了。
“小陈总有没兴趣去我高中外面打个卡?”南澄从凳子上起来问他。
跟林珑打过招呼之后,两人推门离开。
这点路,陈喃没开车,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步行。路上还有未化净的积雪,薄薄的一层,凝固在地砖上,有点滑。
陈喃在南澄第三次差点摔倒之后,松开了南澄的手,改为搀扶。
南澄有点半身不遂那味。
“是我鞋太滑了。”南澄今天穿的还是雪地靴,毛茸茸的,鞋头湿了一点。
说着又一个打滑,还好陈喃抓得牢靠。
“看路。”陈喃把她面朝着自己的脸摆正,又捏着下巴朝下轻轻拉了点,确保南澄视线在路上。
“瞧不起谁呢。”南澄冷哼一声,甩开陈喃,提了速,气鼓鼓的朝前走,她两步的距离,陈喃一步就跨到了。
毫无作用。
陵中老校区没多少人在了,等这届高三毕业,就彻底不用了。
闭校期间,萧瑟的大门,尤显凄凉。进是肯定进不去,大门锁得死死的。
故地重游,南澄站在度过了三年时光的地方,以前的事情跟走马灯一眼在脑子里面回放。
“想进去?”陈喃见她盯着大门发愣。
南澄噘嘴,进不去。
陈喃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着她朝后面的围墙走,有处地方荒草丛生,围墙比前面的都要矮一些,缺了个角。这种地方一般被誉为翻墙角,不少学生会从这种地方偷跑出去。
“翻过墙不?”陈喃倚在墙上。
南澄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陈喃经验不少。
“看来小陈总学生时期还挺丰富多彩。”墙她没翻过,但这个高度,南澄拿眼睛比划了下。
她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用力一跳,双手正好够到墙的高度,再在墙面上蹬了一脚借力,左腿一跨,人就稳稳当当落在了上面。
她练空手道的身手鲜少用得上打人,今天又新辟了一个用法。
陈喃吹了个流氓哨,嘴角挂着痞笑,“帅的呀。”
说完他也双手一撑,甚至用不上借力,南澄还没看清,原本她还居高临下看着陈喃,眨眼间他就到了自己眼前。
“彼此彼此。”南澄右手握了个拳手,举起,两人碰拳。
下去的时候陈喃在下面接着她,人被抱了个满怀。
“我怎么感觉有种跟你做坏事的感觉。”南澄被他公主抱在怀里,仰头跟陈喃对视。
“喜欢吗?”陈喃低下头,吻在她嘴角。
“喜欢。”特刺激。
如南澄所想,在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凛冬,她喜欢的人,奔赴她而来。
两人还顺道翻了个墙,游走在昔日拥有着她最浓烈青春味道的校道上,还有教室走廊和操场。携手逛完了每一个记录着南澄点点滴滴的角落,一边走,南澄一边给陈喃说发生过的事情。
操场的国旗杆顶端,五星红星飘扬。
他俩在下面接吻。
第70章
嘉大外小区,佳华世纪。
陈喃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烧焦的味道,进门就看到客厅一片狼藉。
中间原本放着茶几的地方被推开,地毯上,十几个超市购物袋被透明胶布衔接在一起,临时拼成了一块超级大的隔物塑料袋,上面散落了不少面粉,干湿的都有,还有擀面杖,临近的地板都有一层白色的粉末。
电视柜的抽屉大敞着,旁边还有一张散落的五块钱纸币。
陈喃鞋都没脱,看着满室狼藉,单手叉腰站在厅中,思考家里究竟是进小偷了还是南澄造的,两个哪个可能性大一些。
餐桌上堆满了烤坏的蛋糕坯和小饼干,南澄的手机掉落在桌角下,外放音乐的音量被打到最大。
难怪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敢情忙着拆家没空,出门手机都忘带了。
他探头看了一眼厨房里面的状况,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空的面粉袋。
开学后南澄突然起了学烘焙的兴致,买了个烤箱,天天下课了在家里看视频琢磨,以前每周才采购一次的鸡蛋,现在每天陈喃回来都要给她补上,厨房的储物柜也堆满了面粉。
陈喃捏了块小熊饼干,整个头都黑了,身体还缺了块,造型不太好看。
放入嘴里,苦涩的糊味。
陈喃笑着皱眉。
“刚才肯定是比例没调好。”门被人从外推开,南澄的声音响起。
陈喃抬眼望过去。
几个姑娘,拎面粉的,提鸡蛋的,抱牛奶的,手上都没空着,南澄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
衣角上都沾着没拍干净的面粉。
显然没料到陈喃回来,南澄几人看到餐桌前多出来的一个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所以南澄叫了宿舍几个姐妹到家里来帮她实践蛋糕经验,陈喃下周就生日了,她还没能成功做出一个完好可食用的蛋糕。
手上的袋子拎久了,勒得她手指涨紫,手掌有条白色的痕,南澄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下。
家里的存货被用完了,南澄记得家里还有几百块的现金,翻了半天才找出来,去了旁边超市进货,零食都准备好了,明天周六,四人准备彻夜苦干。
“回来拿个东西。”顺便接她吃个饭。
陈喃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干,少了半个脑袋,看起来更加差目不忍睹了。
郑琼等人见陈喃回来,把东西放下,准备离开。
“吃个饭再走呗。”南澄挽留道。
“不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郑琼摇头。
另外两人也是这个反应。
家里被她们折腾成这样,南澄少不了屁股要开顿花了,她们先走为策。
门被利索关上。
陈喃把剩下那点丢进嘴里,拍了拍手里的饼干屑,面容平和:“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有拆家这个属性。”
起初南澄在房子里忙碌没觉着怎么样,现在从外面一回来,再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视觉冲击性。
“带你提前适应养狗生活。”南澄挠了挠下巴。
“换身衣服。”陈喃说。
“去哪?”
“吃饭。”陈喃弯腰去把地上的塑料袋收拢起来,“一小时前刚接的电话,我不是下周生日么,秦宿白说他下周没空回来,就说提前跟我们吃个饭,拉着谢贡一道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去嘉大男宿舍找邓晋贤去了。
“哦……”南澄若有所思点点头,拿了手机回房。
三月底,嘉云晚上十多度,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温度,南澄在衣柜前纠结穿什么好。
想了半天,拿了件长袖打底衫,配条背带裙。
衣服脱到一半,陈喃推门进来,南澄没什么反应,接着手上的动作。
有衣服落在床上的瞬间坠落声,南澄回头,陈喃的外套已经褪下,里面的T恤褪到一半,拉过腰线,露出好看的人鱼线和六块腹肌。
身形轮廓比以前好了不少,南澄才发现,看来寒假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陈喃偷着锻炼了不少。
陈喃把衣服脱完,发现南澄正盯着他看。
南澄回神,坐在床上弯腰穿袜子,“你脱衣服干吗?”耳根微红。
陈喃光着膀子,蹲在她身前,把南澄手里的袜子接过,“换一身,刚才开会他们抽烟,熏得我一身的味。”
“奥。”可能是心理作用,陈喃没说这事之前南澄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鼻尖似乎都萦绕着一股烟草味,嫌弃的把陈喃扔在床上的衣服又给扔到了床下。
顽劣心上头,陈喃刚给她穿好袜子,南澄双腿一蹬,踩在了陈喃的肩膀上,有点欺负人。
陈喃蹲在地上,仍她欺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还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南澄把脚收回,皱鼻,觉得没意思,“你怎么都不带反抗的,我都这样了,你这都能忍?”
陈喃把她翻起的裙角拉下来,手捏在她鼻尖上,轻微耸动,“你想怎样都行。”
“还有,以后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是你男人,就是给你看的。”语音上扬,尽显揶揄,不太正经。
南澄利索的从床上打了个滚,滚到另一头去,脸埋在被子里,选择装死。
她刚才打量垂涎的目光有那么明显吗?
陈喃起身,在衣柜里面挑了件跟南澄身上同色系的T恤,外套拿了件棒球服,没穿,搭在手上。
两人换衣服耗的时间有点久,外面已经响起了拍门声,铁皮防盗门被捶得慷锵有力的回响。
陈喃猛得把门拉开,秦宿白原本要敲在门上的手直接落在他胸膛上,人也扑倒在了他怀里。
下一秒就被陈喃嫌弃推开。
陈喃挑眉道:“我们家门铃坏了?”
秦宿白搓了搓手,憨厚一笑,“没看到。”
“喃哥,你们爱的小屋不错啊。”谢贡错身进去,刚绕过玄关,嗓子里面还没说完的话堵在了里面。
南澄是准备回来收拾的,所以现在只有客厅的塑料袋潦草的收起来放在了角落,茶几还没归位,地板没拖,餐桌上也堆得烂七八糟。
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
谢贡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词,才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生活气息挺足。”
邓晋贤垫脚看了一眼,“你们里面是打仗了还是遭遇抢劫了。”平时他过来都挺干净的。
南澄此时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一间起居室。
“呃……”南澄手指微抖,欲言又止,“这是我……”
“不是说饿死了吗,废什么话。”陈喃拎着两人的后衣领,扯着出来,到了门口。
“呦,我改变主意了。”秦宿白说,“上次听邓晋贤这狗说吃过了您陈少做的饭,兄弟的心就一直痒痒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你下个厨给兄弟开开眼界?”
陈喃捂住他的嘴,毫不留情:“下辈子如果我俩还是兄弟的话,你看看有没有机会。”
几人连拉带扯被他带出了门。
吃完饭快十点,陈喃还要先回一趟公司,几人一拍即散。
陈喃要上楼一趟,南澄懒得去,办公楼里还有稀疏的灯光,研发部的,她站在楼下看着,不由感叹这个工种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南澄站在当时大一暑假知道陈喃要出国之后,跟陈喃聊分手时的湖边,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在湖边加了一圈护栏。听熊正直说是她第一次来过没多久之后就让人给加上了。
南澄没地方坐,趴在护栏上面,半个身子俯下去,边上小路的灯照到这边已经没多少光亮。南澄打开手机电筒,往湖里照,看小鱼有没有睡觉。
找了半天,没看到一条,看来它们作息还挺健康。
等了半晌,后腰被一双宽阔的手掌握住,南澄开口问道:“好了吗?”
“嗯。”
陈喃把她身子捞起来,“看样子这个护栏加的还不够高。”他站在远处看着南澄半个身子都下去了,稍不注意可能就会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