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你个小畜生!◎
司机看着齐言洲在后视镜里的脸色,愣了下,应声,赶紧在路口调转车头。
秦卿也不知道车子开出了多远,但就这短短的几句话间,她已经疼得掀唇说话都吃力。
她阖睫,疼得鼻尖酸涩,想哭。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秦卿攥着他手腕的掌心,一片潮湿凉意。连耳侧碎发,都被淋漓冷汗染湿。
却扭头看向他,满眼自责歉然,声音压着哭腔:“对不起言洲哥……我……是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的,很快就到了。”齐言洲温声,用羊毛毯把她裹紧,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低声哄她一样,“别怕。”
秦卿弓起身子,扭头,闭上眼睛。
明明齐言洲半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她却好像更难受了。
抿了抿唇,她小心翼翼,把齐言洲反握住她指节的手,从脸颊那儿挪下去了一点。
没忍住,热意涌出眼眶。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齐言洲这声“别怕”。
像个硬撑着不想哭的人,在听到别人安慰“别哭”时,总会下意识憋不住。
“再开快点。”齐言洲对司机说。
声线听似依旧镇定,又像杂着不同以往的僵硬。
-
夜里,私人医院灯火通明。
秦卿是被齐言洲裹着羊毛毯抱下车的。路上,他也给这里打过三个电话确认信息。
此刻,这方面权威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一早在医院门口翘首张望。
见人到了,又是这样的架势,赶紧迎上去,替秦卿安排检查。
临放手前,齐言洲又温声同她说:“别怕,我在呢。”
秦卿缩在他怀里,无声点点头。被小心放上病床,推进诊室。
看着诊室门关上,齐言洲整个人依旧绷得没有一丝松懈。
只摘掉眼镜,低头捏了下鼻梁。
检查过程很快,秦卿再次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
只有发心露在外面。
齐言洲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正欲抬步上前,却被主治医生挡了挡。
然后神色相当复杂地对他说:“齐先生,您先跟我来一下。”
齐言洲一愣,想上前看秦卿,又怕医生要说什么,让她更难受。
却听见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在被子里传出来,很小声,却很清晰:“言洲哥你去吧。”
齐言洲顿了下,说:“好,我很快就回来。”
于是医生对护士说:“先送她回病房,安排输液。”
主治医生办公室。
“现在的情况呢,是这样的……”医生话说了一半。
此刻的齐言洲,声音含哑,却还是毫不犹豫:“除了她,旁的不重要。”
医生看着他把“保大”“别管那个小的”直接挂在脸上,又以这样婉转的说法说出来。
“……”
别说他们这样的家世,就是普通男人,都对子嗣看得极重。
倒是没想到,这位会这样没有丝毫迟疑。
怪不得小姑娘刚刚支支吾吾地问他,能不能他来说。
但这个事情……但这个事儿它就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不好意思齐先生……”医生尽量一脸严肃地和他说,“您夫人她只是……”
齐言洲微愣。
虽然我对你们感天动地的夫妻真情相当敬佩羡慕,但还是不得不说——
“生理期。”
齐言洲:“……”
齐言洲:“…………?”
此时的齐言洲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尴尬,都在这一刻花完了。
-
楼上的vip病房里。
秦卿换了身干净衣服,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不知道多闷一会儿,大脑缺氧,能不能再让她失忆一次。
这是什么绝!世!大!乌!龙!!
啊——!啊——!!她这辈子的脸都在齐言洲面前丢尽了呀!!!
只是个生理期而已,她却以为自己是小产了……
都怪这次的大姨妈这么野蛮!
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不是车祸就是流产……啊啊啊在城楼上吊三天都没她尴尬!!
呜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宇宙级社死……
秦卿闷得快喘不过气了,还是不想把脑袋探出来。
甚至在听见病房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时,更希望自己立马昏过去。
齐言洲走到她床边,看着闷在被子里的小姑娘。
只有两只手伸在被子外面。
左手是输液的。
右手像拿来散热的。
他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过椅子,坐到她床边,指节轻搭住她左手腕骨。
秦卿僵住,没敢动。
齐言洲也没说话。
直到片刻后,她输液的手背没那么凉,齐言洲隔着被子,额头抵住她额头,胸腔起伏,低低笑出声来。
笑声像在胸腔里轻鸣似的,在偌大安静的病房里,融暖又好听。
秦卿整个人,也忍不住松下来。
也实在是憋不住了,轻轻探头,从被窝里探出两个眼睛。
齐言洲直起身,唇角笑意仍在,又伸手,替她把被沿拉到下巴底下。
秦卿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自己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完,又抿了抿唇,轻声同他说:“还好不事。”
齐言洲没说什么,只弯了下唇角,看着她“嗯”了一声。
虽然是个乌龙,检查下来她也没其它炎症。
但医生也说了,即便痛经不是很严重的疾病,但平时也要好好保养。注意保暖,少吃生冷食物。
至于以前都没有这个毛病的小姑娘怎么会这样,着凉、劳累,或是精神高度紧张刺激,都有可能是痛经的诱因。
还特地关照他……
这期间不要有夫妻生活。
这回严重,才给她安排了输液。另外还开了药。
医生开的是水溶丸剂的中成药,说是对肠胃刺激小,也有养护的作用。
小半瓶点滴下去,秦卿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也说没那么痛了。
齐言洲起身,小心把药在玻璃杯里冲开。
秦卿闻到那个味就皱了皱脸,又悄咪咪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装死。
齐言洲好笑,俯身轻扯了下她的被子,叫她:“先起来,把药喝了。”
“你知道我最怕喝中药了。”秦卿闷着脑袋不肯出来,小声嘀咕。
却听齐言洲慢条斯理的,哄小孩儿似的同她说:“乖,喝完了,哥哥给你买糖。”
秦卿耳朵竖起来,眨眨眼。
他说买“糖”,但没说买糖“吃”。
眼睛重新探出来,秦卿抬睫看向他问:“吃的那种?”
齐言洲唇角勾笑,眉眼轻抬了下同她说:“不会化的那种。”
听见他们俩的“暗号”,秦卿压了压唇角,装模作样地掀开一点被子,一边偷偷瞄他一边嘀嘀咕咕:“其实跟喝药比起来,我也不是那么想要的。哎,你知道的呀言洲哥,我是真的不喜欢喝中药。”
齐言洲好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表示她说得有理。
一脸“为难我们卿卿了”的表情。
又伸手把她扶起来坐好。
秦卿对他的态度很受用,就是杯子挪到唇边时,又忍不住皱脸偏过脑袋。
抬眼,巴巴地看向齐言洲。
齐言洲这回却没再心软,又把杯子往她唇边递了半寸。
秦卿瞬间觉得,这个男人,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于是,秦·奥斯卡遗珠·卿,又上线了!
“哥哥……”她泫然欲泣,“哥哥你不要逼我喝药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一定不敢再惹你生气了。”
秦卿一手扯着齐言洲的袖子,一手摁住小腹,唇色惨白——刚用牙咬的——气若游丝地仰起小脸求着他,“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
齐言洲明知道她是演的,心脏却依旧被蛛网束缚住一样,忍不住心疼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听话,别闹,小心走针,把药喝了。”
秦卿撅了撅嘴,还想再玩,病房门却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俩人一怔。
只听齐元琼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你个小畜生!居然真的逼着卿卿打胎?!!”
秦卿:“……?”
齐言洲:“…………”
作者有话说:
尴尬怎么会花完呢?这不就又来了么!(?
qaq希望我明天不会出现在作话里了!!昨天那章结尾就加了两句话,一句女鹅说的:我肚子好疼。一句女婿说的:去医院。所以这章他们去医院了orz(不用回头看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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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鹿鹿”的营养液!
蟹蟹“清墨”的地雷!
◎最新评论:
【我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尴尬了】
【撒花货】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肚子也好疼,呜呜,今天吃了好多冰的…………还有,论例假是如何传成打胎】
-完-
第29章
◎让半张床给你?◎
秦卿被这声“打胎”,又炸懵了一回。
还来不及抠魔仙堡,就看见齐元琼的绅士拐,已经迎着空气朝齐言洲背上招呼过来。
据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相当火爆,被扔去当兵磨了几年,依然故我。那根绅士拐只是用来提醒自己:保持绅士风度,别乱发脾气。
绝对不是因为走不动道。
她瞪大眼睛,赶紧从床上跪坐起来,一边把齐言洲往旁边扯,一边化身葫芦娃对齐元琼说:“爷爷爷爷爷爷!我没怀孕!!都是误会!!”
刚刚带老爷子上来,冲得却没老人家快的司机也赶紧上前拦了下。
齐言洲却没躲,只捉住秦卿手腕:“别乱动。”
齐元琼闻言愣住,赶紧收招。
但实在老当益壮,那力道惯性十足,还是在齐言洲背上带了下。
“……”秦卿这下心疼坏了,抬手替齐言洲轻轻摸了摸背,眼巴巴地看向齐元琼,“爷爷啊。”
拐杖点地,老爷子摸摸鼻子,嘟囔了声:“没事,他皮糙肉厚。”
秦卿看向和这四个字没有丝毫联系的齐言洲:“……”
您这孙子,是亲生的吧?
看见齐言洲无言的表情,老爷子气势又上来了,对他指指点点:“你自己丢三落四忘了手机!怪谁?!”
齐言洲:“……”
见两个孩子还盯着自己,齐元琼立马转移火线,对齐言洲说:“你不是要喂卿卿喝药吗?赶紧的啊,别凉了!”
秦卿:“……”
OK。这属于导演亲自来导戏,不用演员自由发挥了。
齐言洲抬抬眼,唇角轻提,从善如流,热汤药送到她唇边。秦卿含泪吨吨吨。
司机放下齐言洲的手机先下了楼。
闹剧落幕,秦卿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锐给齐言洲打电话,齐言洲那一直没人接,就打给了司机。
司机找了半晌,这才发现齐言洲的手机落在了车上。告诉杨锐,说秦卿上医院了,情况有点严重,可能小产了,齐言洲正陪着。
杨锐一时心急,立马电话告诉老爷子:秦卿流产了,齐总在医院陪她。
老爷子听了一耳朵,在脑子里转化的潜台词却是:这孙子带他孙媳妇去流产了!!
这还了得?!
赶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又正好是这样的对话,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才有了今晚加起来能绕地球两圈的贪吃蛇式乌龙。
见秦卿没有大碍,就是脸色还不算太好,老爷子叮嘱关照了一番,让她好好休息。
临走的时候,瞥了眼齐言洲。
秦卿视线在俩人身上逡巡了须臾,对齐言洲说:“言洲哥,你帮我送送爷爷呀。”
齐言洲看了眼齐元琼,又垂眼看向秦卿,喉间淡“嗯”了声,自然地替她把侧颊碎发拢到耳后,又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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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
“你前段时间……”完全没了刚刚打错人还理直气壮的气势,齐元琼顿了下,才说,“又去看你妈了?”
齐言洲没什么表情,下颌轻点。
大约是被晚上医院的特有氛围熏染,忍不住叹了口气,齐元琼眼神有些微失焦,喃了声:“你小叔叔这个怂货,也是个没担当的。一走了之,消失了这么多年……”
齐言洲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僵,睫毛几不可见地颤了下。
这些事情像个暗雷,这些年,他和齐元琼很有默契地极少提起,谁也不会刻意去碰。
像是自觉失言,齐元琼顿了下,神情又恢复清明。
“下回那边再有什么事,给你打电话,或者叫你去,你告诉我。老头子我还没到走不动道的地步!他们三个这些乌七八糟的破……”胸腔滚着弧度起伏了下,齐元琼压了压脾气,尽量放低音量,“这些责任,本就不该是你来承担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