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少了一只呀。”陈嘉措没看见周摇也,自顾自地和猫说着话:“是不是被别人抱走了收养了呀?”
看待事物他总是乐观的一面。
周摇也走到他身后,是地上的影子率先暴露她的出现,她神情淡漠地看着地上的猫:“这种猫不见了,被马路上的车碾死的可能性更大吧。”
陈嘉措表情变得不好了,周摇也表情依旧,她开始无情地给他讲事实:“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猫猫狗狗死于车轮下。当然,那只丢了的猫真的有可能是被附近的人收养了。”
陈嘉措的表情从前半句话的不愿相信的苦丧小表情豁然因为周摇也后半句话的认同而开朗。
他笑,把最后一包小鱼干也拆了:“是吧,附近的人都很好的,这猫妈妈从小就在教堂附近活动了,大家都知道,估计是抱走了。”
周摇也看着他面上能轻易就出现的笑容,自己学着扬起嘴角,只觉得脸颊酸。
眸子一暗,她无情地揭疤:“嗯,养胖了再吃掉。狗肉流通市场,每一只待宰的狗都是这个命运。”
看见陈嘉措笑容再次垮掉的模样,她忽地觉得心情舒畅了。仿佛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摧毁了一个正派人物的正义观一般。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彩色的,颜色与她如无物。天空也不天天都是水洗的蓝色,总有灰色的一天,那天没有风,没有太阳,没有鸟鸣,院子里只有一棵树,树枝上只有最后一片树叶,明明没有风吹,但树叶还是掉了。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十九道是他们不再顺路的地方。
她背着书包,夕阳将白色的上衣染成橙色,她行迈靡靡。
回到家的时候,裴絮不知道何时已经和隔壁邻居赵芳建立起了深厚友情。林桥林溪早就回来了,裴絮和赵芳在院子里聊天,看见晚了很久才回来的周摇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才回来?”
饭兜早在周摇也还没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周摇也的脚步声以及她书包上水晶吊坠的声音。嘴里哼哼唧唧地嘤嘤叫着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绕在她脚边要她的抚摸。
周摇也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赵阿姨’,随口说了句‘迷路了’便逃离了裴絮的交友现场,回屋从收纳篮里找到饭兜的小零食。
周摇也自然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裴絮听到自己那句明显是借口的‘迷路了’是怎么和赵芳说自己的。
这种闲聊里,别人总是帮着对方的孩子的,赵芳和稀泥:“你女儿成绩好,林溪每次回来都说,课上老师出什么难题你们家周摇也都回答得出来,多让人省心,你就不要说她了。马上就要月考了,孩子压力也大。”
可转身进屋,还是和儿子女儿说起了坏话:“隔壁那家的小孩真是脾气大。”
林桥拿了双筷子在偷吃菜,嘴里塞着虾肉:“都和你说了,她人长得挺漂亮,讲话不要太难听。她们班上都没人跟她玩。”
赵芳问女儿自己儿子说得是不是真的,得到女儿肯定答复,还是多嘴一句:“你要和人做朋友,她不是成绩好吗?让她教教你。”
作者有话说:
世人发明宗教实出于两个核心需求,这两个许久延绵不绝,面世俗社会至今也无法特别有效地加以应对。其一,尽管人类怀有根深蒂固的心思杂念和暴力冲动,但我们终究需要在社会群体中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其二,我们需要应对各种人生苦痛,不管是职场上受挫失意,人际关系麻烦连连,还是痛失至爱亲朋,或者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人类太容易遭宅受难了。上帝或许已死,然而,曾经促使我们树立起上帝的那些迫切问题依然挥之不去,仍在要求我们拿出求解方案。
——阿兰《写给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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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毒舌·揺也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完-
第6章 、三棵树
◎朋友◎
周摇也失眠了。
刚来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是认床,但连续一周都无法正常入眠让她很难受。她以蜷缩之姿躺在空调棉被下,大脑的神经像是突然可视化,她能看见思维的电流在大脑皮层的光纤上四处游荡。
她并不常有发散性思维,因为小时候学了很久的围棋,她做事的专注力特别好。像这样从一件事想到另一件事的情况少之又少。
她起床去找当初裴絮闹离婚时买的安眠药,最后翻找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她只好起床开始找题目写,写上几个小时的作业。
滨城的早晨褪下了一半的潮湿,还有一半带着海风的味道落在窗桕上,粘在红树的枝干上。她在书桌前抬头,看了一眼书桌上时钟显示的时间,是该起床的时候了,她不着急,抬手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
房间外正对着一栋小楼房,住在里面的是一家三口。小孩子比她还小很多,可能刚念小学。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借着清晨的凉爽开始吃早饭。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剥开蛋壳的咸鸭蛋,一杯冲好正放凉的牛奶,这些都是别人家的烟火气。
洗漱完下楼,闻着裴絮的咖啡味,她想吐。
今天是周六,在以前她会忙着去补习班,但在这里似乎也只有作业了。
她去厨房找了一圈,最后给自己泡了杯麦片,从厨房出去时,裴絮正在给饭兜配粮。
周摇也扯开椅子,如同嚼蜡一样吞咽着牛奶和麦片,看着裴絮的背影,周摇也开口:“我觉得我生病了。”
裴絮想到了昨天晚上放学,问她怎么那么晚回来,她给自己来了句‘迷路了’。想到这里,她冷哼了一声,以为周摇也是简单的身体不舒服:“生病了还能这么气我,你病得也不是很严重。”
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摇也吃完的时候饭兜也吃好了,她趁着夏天暑气不重的时候牵着饭兜去散步。
这座小破城市没有什么好逛的,没有随处可见的咖啡店,没有过马路需要加快脚步的都市丽人,没有看不见尾巴的车流,有的只有蹒跚走路的老人在任意一个店铺外都能遇见熟人。滨城是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盒子,能闷死她,闷死一个见过世界辽阔的人的灵魂。
她走着走着又走到了海边,饭兜喜欢在沙滩上打滚,但为了防止它吓到人,她还是拽着牵引绳不准它太闹腾。
狗爪踩在海水褪去后湿漉漉的沙子上,爪印变成了一朵朵小花。
等走累了,周摇也喂它喝了点水,坐在礁石上小憩。饭兜吐着舌头喘着气,像一个守护神一般坐在周摇也身边。周摇也从口袋的铁盒子里倒出两颗薄荷糖,盯着海面发呆的效果很好,它会让你无视自己的四肢,感觉不到自己的躯干。
她脑子里自动将滨城和海绵画上等号。
海。
——我迎着朝野站在大海的面前,对自己说:如果时光不能倒流,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
——女人与胆小鬼或许会死在陆地上,而大海则是埋葬勇敢者的坟墓。
从三毛到约·德莱顿。
见过大海之后,突然没有办法再直视鱼缸。鱼缸里的鱼就像是泡在全是别人汗液尿液的公共游泳池里的人。
九点多的太阳光折射在海面上,周摇也嫌热嫌晒了。
一抬头又看见了半山腰的十字架。
今天是周六,是第四条诫命所指的安息日。
她以前也有一个基督教的同学,他每次月考出成绩的时候都会握着个十字架,说主会保佑他的。
从礁石上起身,双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抬头看见不远处正在打沙滩排球的陈嘉措。他不怕热的穿了件黑色的上衣,但又怕热似的穿了条及膝的短裤,还将短袖袖子卷起来,成了个无袖上衣。他光着脚踩在细沙里,手上和小腿上沾着沙砾,排球落在他手腕内侧,他又起跳,由手掌发力将球击过网。
是个好球。
他朝着队友抬了抬下巴,动作有些轻佻,表情带着些小骄傲。
第二球他队友没有接到,排球落在了球场外,他伸手捞起来,熟练地转着手里的排球,那是打沙滩排球的人都有的小动作,能转掉球上的沙子。
中午他们在林桥家里吃饭,赵芳给孩子们煮了鲍鱼面。
眼看着儿子和陈嘉措打完排球都回来了,将面出锅,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不知道在楼上做什么的林溪:“下来吃饭了。”
楼上的人说自己不饿,当妈的最听不得这种话,叉着腰站在楼梯上:“成仙了啊,不吃饭?快给我下楼。”
林桥拿了两双筷子出来,递了一双给陈嘉措:“别等我妹,我们先吃。”
“烦死了。”楼上的人闹了一下脾气,才下楼。嘴巴撅得能挂酱油瓶了,一边下楼,一边嘴上还说:“我不饿,不想吃。我在练口语,我……”
说到一半,林溪看见了已经坐在餐桌边开吃的两个人,视线落在陈嘉措身上,立马就没有别的声音。
赵芳早就吃好了,这会儿就等打麻将了。扯了椅子坐在餐桌边,看着去厨房拿筷子的女儿:“什么口语?”
林溪之前的态度收起来了一些,她说是双语竞赛:“老师说最好英语演讲可以脱稿。我觉得我发音不是很好,我想再练练。”
赵芳知道这事:“你发音不好怎么你们老师不找隔壁那个女娃娃,我听她妈妈说她小学的时候就把高中需要的英语都学完了。”
精准踩雷。
林溪筷子一撂,气鼓鼓:“我捡漏,人家看不上这种竞赛,不肯去。”
赵芳看女儿这样,一点都没有帮着惯着:“请教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你不会啊,谁叫你口语没有人家好,你不好意思,妈妈帮你去说。”
炸弹引爆,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整个雷场都炸了。
陈嘉措用筷子拌了拌面,和对面的林桥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讲话。
有一些妈妈似乎不会顾及你的想法,赵芳真去隔壁找了周摇也。
林溪气得跳脚,最后上了楼。林桥也对自己老妈无语,说她这会让林溪难堪,只有陈嘉措扭头看着窗户外什么也没讲。
在周摇也外公外婆还住在这里的时候院子里种了两棵树,一棵树是樱花树,另一棵树是广玉兰,长势特别好。当季的时候枝繁叶茂,没有走近都能看见枝桠从院子里探出来。
目光穿过窗户玻璃和围墙铁杆树叶树枝,走廊上的移门开着,铺着凉席的木地板上躺着周摇也,长发披散,手机和平板搁在她脑袋边上,平板里正在播放英文歌。
饭兜率先感觉到赵芳,它的动作让周摇也跟着注意到了门外的人。
她先是翻身侧过来,隔着些许距离看着铁门外的人,再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扭头朝着客厅里喊了声:“有人来了。”
裴絮穿上户外拖鞋走去给赵芳开门,但赵芳却朝着周摇也挥了挥手,说自己找她。
周摇也伸脚去够不远处的拖鞋,长发有些碍事,她将皮筋从松垮垮的马尾上取下来套在手腕上,五指就像是梳子一样顺着头发,些许碎发海落在她的脖子里。
她是来让周摇也帮忙辅导一个林溪的口语:“你成绩这么好,帮帮她。”
周摇也连自己老妈的面子她都不给,更别说给别人面子了。周摇也拒绝:“不要。”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说完就走。
裴絮不好那么下赵芳的面子,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这个小孩最近和我闹脾气,前些天还说你女儿在学校里很照顾她,等她写完作业,我让她明天去教教林溪。”
外面怎么虚与委蛇和周摇也没有多大关系,她有的时候不想承认她真的很佩服裴絮,佩服她能和这里的人这么卖笑脸。
裴絮送走了赵芳,进屋就看见周摇也吹着空调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饭兜的狗头搁在她腿上,大大的狗和周摇也挤在一张沙发上。
赵芳来之前裴絮在研究甜品,这会儿接着刚才的步骤继续筛着低筋面粉,故作寻常语气询问周摇也的校园生活。
都开学两个多星期了,现在才来问她校园生活,是不是还要感动一下她还至少问了,敷衍了自己。
周摇也刷着手机,语气不太好:“你不是刚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安慰过我了吗?以我的成绩我在这里择优录取考去首府大学的可能性更高。”
所以校园生活就是ez game。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周摇也说话不夹枪带棍都不是周摇也了。她继续看着食谱,有些生气但还是保持微笑:“有没有交到朋友?”
刷手机的手一顿,周摇也瞥了眼裴絮,没讲话,一副等她继续说,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的模样。
裴絮思考了一下:“东京大学入学仪式上,上野千鹤子女士的发言是怎么说来着的?”裴絮用围裙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准备搜索:“什么优越的环境,互帮互助的…我前两天看手机还看见的。”
想当说客,结果台词都没有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