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变成了嚅嗫。
星蝶逼视着小尹,果然不出她所料,哥哥也终于成了这些人的笑柄!
孙东邻的确是这样说的,在笔录里,在庭审上,作为苏醒引诱他的证据。孙东邻律师说,就算苏醒开始说了不,但是由于后来苏醒以行动表达了享受、满意、甚至阻止停下的意思,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能拒绝的。所以,孙东邻只是强奸未遂!
为了完成这一论证,孙东邻在笔录中的这段证词,也就是小尹说的事情,被反复引用质证!只是,不公开审理的内容,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或者——
这些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吧!这所里的律师们,别看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肚子里也无非是那点子东西。比旁人多了些手段,使起来更加无耻!
高星蝶的嘴唇哆嗦着,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尹,注意影响!”
小尹才不在乎影响不影响,抱着西瓜,她甚至可以把别人的隐私放在网上!但是星蝶的表情很可怕,她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讷讷的点了点头,没趣儿的坐了下去。
高星蝶这才向史律师的办公室走去,这一路不仅腿上捆了千斤重,连脖子都似乎被什么东西沉沉的坠住。旁边有同事打招呼,她看都不看的径直走过。办公室里嗡嗡的交谈声,似乎都变成了对她的指指戳戳。
不过,应该都是说静言姐和哥哥的吧?
还好,我没有被牵连。还好,还好!
史律师是这个所的创始合伙人之一,另一个就是苏醒,还有一个王律师。不过所里的管理事务都是史律师负责,他也是出资最多的人。
“你决定了么?”史律师看着他,胖胖的脸上满满的同情,“这件事其实跟你没关系,当然桑律师是为了保护你而身陷麻烦,你为此自责,我们也很理解。这样,我给你一个长假,你休息休息,还是回来继续做吧。”
星蝶想摇头,但是史律师不容她拒绝又说,“我以前也是做刑辩的,碰到这种事,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议论。不过,在咱们所里,大家毕竟是相熟,再怎么说也没有恶意。大家又都各忙各的,过一阵子忘了就忘了。如果你换个环境,总不可避免的被人念起,反而不太好。你说是吧?”
姜是老的辣,史律师抓住星蝶的痛处,轻描淡写两句,打的她大脑发麻,停止了思考。
那,我该怎么办?
星蝶茫然的看着史律师。
史律师笑了笑:“就放你个长假,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随时欢迎你。你的执业证还在所里,到期我们会帮你处理,或者让小尹提醒你。不会有事的。”
这样似乎也不错。等大家忘了,她就可以重新开始?
高星蝶犹豫起来。
史律师径自安排:“桑律师那里的业务你最熟悉,我想你就代替桑律师和杨律师交接一下,别耽误了业务——”
高星蝶诧异的问:“交接?交接什么?”
“业务啊?桑律师肯定做不下去了,但是业务不能丢啊。手续慢慢办,客户的事情不能拖。”
“谁说她要走了?我记得前几天她还说过两天就回所里上班。没见要辞职的意思啊!”
这也是高星蝶还能冷静到现在的原因:苏醒说孙东邻必须受到惩罚,她们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即使有影响,也会回到以前。
不是吗?——坏人得到惩罚,好人回到以前的生活中,继续生活下去。
为什么要辞职!
看着高星蝶诧异的表情,史律师突然感到他的算盘打错了,最难处理的不是如何安抚“宠妹狂魔”高检的妹妹进而留住高检的关系,而是他的同事——苏醒律师。
这个女人不走,整个所恐怕都要被污染!
送走高星蝶,史律师回办公室前扫了一眼办公区。里面坐满了密密麻麻的律师。他们每一个人走出去都可能引起一片复杂的情绪,得到许多带着复杂情绪的关注,但是在这里,却像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拥挤而廉价。
能走出去的,都是被顾客挑走的的那颗白菜,那时他或者她才有价值。否则,留在这里的,永远都是最不值钱的。
史律师从做律师那一天起就有这样的认知,这种深沉而复杂的自卑与自傲纠结在一起的感情已经陪着他走过半生。到了后来,不仅是对他自己,对他麾下的每一名律师,都被这种情感覆盖。
每天他都尽量催促自己和大家走出这个办公间,到外面去!让自己变得高贵、高傲、高不可攀!但是最后无论他爬的多高,总要回到这里再次等着被挑选。
就像是无可避免的宿命,每天都在和宿命搏斗着。
已经很卑微了,所以不可以再有任何瑕疵!他几乎是本能的拒绝任何额外的影响,去延长甚至阻挡客户的选择。
苏醒必须走。
这个所里有女律师,她们当中有未婚同居的,有同居分手再找的,有结婚的,有离婚的,甚至有二次三次离婚结婚的,当然根据私下里的消息,这些女律师中可能也有小三小四,或者私生活开放一夜情缘的。
史律师从来不嫌弃她们,甚至颇为自豪的保护这些隐私,并以女性主义的保护者支持者自居。
但是苏醒是例外。
她的事情让他感到别扭。就像一根鱼刺,扎进了喉咙;或者一颗定时炸弹,已经发出了滴答声。